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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母亲已经开始让人给咱们收拾院子了。。。。。。”
周宝珍同萧绍并肩走在园子里,听了这话,她的脸又是一红。
这个院子自然就是她同表哥成婚以后要住的了,是历代定南王世子夫妇居住的院落,位于王府中轴线以东,是除了王爷与王妃的正院外,王府里最大最好的院落,同时也是身份的象征。
萧绍见她这样,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语气更加温和起来:“房里的东西我暂时让人都按你的喜好布置了,等你回去看过,若有不满意之处,再改也就是了。。。。。。”
今日两人一反常态,大多时候都是萧绍在说话,周宝珍在一旁默默听了,偶尔回应一两句。
“英英,以后咱们大半时间都要住在封地上了,你可愿意?”
从刚才开始,萧绍便一直以英英称呼她了,听在周宝珍的耳里,便有一种别样的亲密缠绵。
“你自小长在封地,想来也无甚不惯之处,” 还不待周宝珍回答,就听萧绍接着说到,他看向周宝珍,同她保证到“一两年里,总有机会能让你回京见见父母亲人的,英英放心就是。”
这样贴心的话,周宝珍觉得又甜蜜又感动,抬头看向萧绍,眼中似有情意流动,开口到:“我总是信表哥的。”
周宝珍对于成亲,暂时还没有太清晰的认识,觉得不过是重回王府生活,那里的人事都是她熟悉的,再说有姨妈表哥等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柳氏一听外甥说,想将同女儿的婚期定在今年十月,心里想的就要比女儿多多了。
首先,珍姐儿年纪还小,才刚过完十五岁生辰,谁家的女儿这么早出嫁?
其次,再回去就是做人媳妇了,可不像之前,那是娇客。可珍姐儿现在,还完全是个孩子呢,柳氏总觉得她还没来得及教会女儿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宗妇,况且还是王府那样大一个摊子。
再有,时间也未免太急了些,女儿出嫁,父兄总要在场的,丈夫和两个儿子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萧衍和萧行今年也有十八了,家里母亲正张张罗着替他们相看亲事呢。。。。。。”
萧绍看着柳氏,平淡的陈述到。他自然知道自家姨妈心里想的是什么,其实无关于弟弟们的年纪,在这件事上,他是不准备妥协的。
柳氏瞪眼看向外甥,虽说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借口,可却反驳不了。毕竟那两个外甥的年纪摆在哪里,你说完全不考虑也是不可能的。
“那就明年十月吧,也不会耽误了衍哥儿兄弟俩。再说你姨丈他们还不知何时能回家呢。况且珍姐儿的嫁妆也还没有准备齐全。”
柳氏想了想,同外甥商量到。拖到十八是不可能了,但至少等到明年吧。 珍姐儿的身子骨一向算不得强健,女孩子年岁太小,万一有孕对身子也不利,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今年十月成亲,孩子可以缓两年再生。”
萧绍仿似会读心术,将柳氏的顾虑看的一清二楚,他是真心疼珍姐儿的,自然不会让她冒险。
“至于嫁妆,缺什么,姨妈只管同我说就是了。”
“什么话,你当国公府是那等连女儿嫁妆也凑不出来的人家不成?”
这话说得不像,柳氏不客气的抢白了萧绍一句。不过原本她以为外甥是想要孩子,所以才着急成亲,可如今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必然就不是因为孩子的问题了。
难道他就真有这样喜爱珍姐儿,以至于一刻都不能等了?柳氏看向萧绍的目光有几分狐疑,总觉得她这外甥可不是这样儿女情长的人。
“姨丈那里姨妈不需担心,最迟下月,皇上无论如何也回让他同表弟们回京的。”
“怎么,你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一听说丈夫同儿子下月里能回京,柳氏一喜,这个外甥的消息一向最是灵通,他说能回京,那多半便错不了了。
萧绍得到消息,鞑靼老汗王病危,这战是打不下去了,最迟再过两日,消息也该送到京里了。况且四月里的殿试,皇帝的意思是五月里便让公主出阁,到时候姨丈这个做公公的必然是要在场的。
话虽这么说,可柳氏到底有些不放心,封地远在千里之外,这个外甥又是个心思深沉之辈,珍姐儿这样的,便是再来一百个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柳氏私心里总想着再多留女儿两年才好。
“既然如此,那便等珍姐儿他父亲回来之后,我同他商量过后再说吧。”
柳氏祭出了拖字诀,一切都等丈夫回来再说吧。
珍姐儿毕竟是姨妈同姨丈的女儿,萧绍见柳氏不松口,便也不再强求,转而在心里打起别的主意来。
萧绍在京中只能呆三日,再加上他事忙,又是进宫又是会人的,因此每日也只能抽空来见上周宝珍一次,最后那日,萧绍在看过周宝珍后,便直接骑马出城去了。
四月里,殿试之后,周延明名次不高不低,得了个二甲传胪。别人如何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满意的,既不像一甲那般出风头,又能保证有个不错的前程。
乾宁帝很高兴,觉得女婿给他长了脸,况且三公主又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于是大方的给了周延明一个永嘉候的爵位,能袭三代。
接着,乾宁帝大笔一挥,连下两道圣旨,一道是关于三公主同周延明的婚期,定在了五月二十三,另一道却是关于定南王世子同周宝珍的,两人的婚期定在了十月十二。
儿子为驸马,女儿是王府世子妃,一时间,柳氏成为京城众人艳羡的对象。只是接到圣旨的柳氏却在心里把外甥骂了个臭头“好你个臭小子,我说那天你么这么容易就不言语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她就说这小子心思沉思,最是信不得,你看果然如此。又那个当女婿的,敢这样坑岳父岳母?可怜的珍姐儿,以后还不被捏在别人手心里,任由他搓圆搓扁?
柳氏自长子的婚事之后,突然再次怀疑,是否女儿的亲事也定的太过草率了,还是应该多看看才是啊。
圣旨下来没过几日,离家半年多的周景颐父子三人,也终于到家了。
柳氏看着周延安,半年不见,这儿子比离家前长高了不少,人也显得沉稳了许多,不过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这不还没说两句话呢,就原形毕露了。
就见周延安立在当地,对了以周宝珍为首的弟弟妹妹们,手舞足蹈的吹嘘他自己在战场上是如何英勇机智,周宝珍拿帕子掩了嘴,只是笑着却也不戳穿他。
辉哥儿看了眼幼稚的自家四哥,暗自翻了个白眼,便又一脸苦大仇深做小老头状了。
倒是络姐儿、宛姐儿跟老六,老八,几个捧场的很,在底下听的是津津有味。
周延安很欣慰,觉得家里还是有人能懂自己的。谁知待她说完后,络姐儿对了周延明一本正经的说到:“三哥,四哥这书说的比东市那老头,还是差了些。。。。。。”
周宝珍不厚道的笑了起来,周延明那折扇轻敲了络姐儿的小脑袋,嘴里似真似假的教导到:“你这孩子,这样的话,心里想想就成了,哪里真能说出来。”
没想到络姐儿听了周延明的话后,居然还认真思量了一番,过后对了周延明点了点头:“三哥教训的是。”
接着就见她转向周延安,诚恳的说到:“四哥,我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下,屋里的人都笑开了,只剩周延安满脸悲愤的立在那里,这不是他妹妹,这一定不是他妹妹。
屋子里的人都在说笑,周景颐坐在朱夫人身前的凳子上同母亲说话,柳氏边将长子叫到自个身前,看了他日渐沉稳的眉眼,口里说到:“回房去看看你媳妇吧,她刚生了孩子,身上也不大好,你见了她记得多宽慰她。。。。。。”
原本,周延清没有见到媳妇就觉得挺奇怪的,心想明明已经出了月子了,为何丈夫回来了却不见她出来迎接?
再看如今母亲的形容,他知道必定是有什么不妥了,当下也不和母亲客气,在同祖母朱夫人告退后,便往自己房里来了。
魏绾上月初生了一个女儿,说起来,生日同周宝珍也只差了一天。
起先柳氏还挺高兴的,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便是女儿也是金贵的,更何况,这孩子还是孙辈之中的第一人。再说他们小夫妻还年轻,先开花后结果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魏绾在知道自己生了女儿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每日里心事重重。都说月子里的女人不能流泪,可她却是动辄就哭个不住。
柳氏左哄右劝皆不奏效,眼看着这样下去,这孩子不仅月子做不好,恐怕还要落下病根,无法,柳氏只得叫人将亲家魏夫人请了来。
魏夫人来的那一日,柳氏也不知母女二人都在房中说了什么,只听丫头报说大奶奶在屋里哭的很厉害。
柳氏当下心里便有些不喜,她自认不是个恶婆婆,况且自魏绾进门之后,她也从未为难过她,就说生女孩这事,她还真就没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儿媳妇这样一闹,还指不定外头人怎么说她呢。
魏夫人在女儿房里直呆到过午时才出来,柳氏没吃饭,一直等着她。魏夫人进门的时候,眼圈也红红的,柳氏心下更不舒服,只是当下,却也只让丫头上菜,招呼亲家母吃饭。
席间,魏夫人一直心事重重,味同嚼蜡,柳氏见她这样,哪里还能有胃口,当下也只草草的吃了两口便罢了。
这里,丫头上过茶之后,便在柳氏的示意下都退了出去。几十年的朋友,她哪里不知道魏夫人这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说实话,她也想听听魏夫人说说这个媳妇心里是怎么想的,到底还有什么不足,才会将日子过成这样,她自问没有半点为难可待她的,那她如此这般又是为了什么?
此刻,魏夫人心里也为难的很,她知道这话说出来,任何人都会觉得她荒唐,可女儿那样又实在可怜,弄得她也不知该如何拒绝。
刚做完月子的妇人,那个不是体态丰满,面色红润的?可自家女儿呢,脸色苍白,人瘦的如同纸片一般,精神也不好,可这一切偏偏又怨不得别人,完全是这孩子自己吓唬自己,钻牛角尖所致。
要说上回,女儿因为胡思乱想以致动了胎气,柳氏这个做婆婆的没有说什么,待女儿还如往日一般,这已经是宽宏大量了。再有虽说女儿生了孙女,可柳氏这个做奶奶的也没有半分不满,洗三和满月都办的极其体面,即便她这个当亲家的,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你说这样的好婆婆要去哪里找,这叫她接下来的话如何说的出口?只是,要是不说,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自己逼死自己不成?
魏夫人左右为难,几次想开口却不知如何启齿。柳氏在一旁看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看来魏氏母女所求不小啊,不然何至于这般为难,这可不像是魏夫人一贯的做派。
周延清这个人做事,一向谨慎,力求稳妥。所以从上房出来后,他并没有直接回房去,而是去了前院书房,让人将自己的奶娘请了来。
看母亲的样子,妻子显然有不妥之处,并且还不是小毛病,所以在见她之前,他需要清楚的知道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这样他才好应对。
很快,奶娘便来了书房,她是从小奶大他的人,性子也老实的很,所以她的话,周延明还是信的。
“奶娘,我不在家时,家里可是又什么事?”周延清让她在凳子上坐了,这才朝她问到。
“自大爷走后,家里一切都好,三爷要当了驸马,七姑娘也同王府的表少爷订了亲,少奶奶给您添了个姐儿,哟,那小摸样,可就别提多稀罕了。。。。。。”
“奶娘,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周延清沉着脸,看向奶娘,再见到她闪烁的眼生后,就更知道这里头必定又什么不知道的事了。
“我问你,少奶奶可有什么不妥?”
“少奶奶。。。少奶奶怀着孩子。。。能。。。能有什么不妥。。。。。。”奶娘的头低了下来,不敢看周延清。
“奶娘,你现在不说,一会儿我回了房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与其到时候被人弄个措手不及,你还是现在告诉我的好。”
周延清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奶娘身前,看着她说到。
奶娘被逼无奈,到底还是将自周延清离开之后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自大爷走后,起先一切都好,后来奶奶被诊出有孕,夫人别提多高兴了,什么也不让奶奶干,也不用她立规矩,让她只管好好歇着就是。。。。。。后来,五老爷从南边回来,带回了一个有身孕的妾。。。。。。从那时候开始,奶奶就有些不对经了。。。。。。后来到底动了胎气,夫人和姑娘轮番劝解也没有用,最后只好请了亲家夫人来。”
说着奶娘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周延清只是面无表情的听了,她才舔了舔嘴继续说到:“。。。。。。。自从大姐儿出生之后,奶奶就又不好了,每日里只是哭,夫人劝了又劝,可一点用也没有,无奈夫人怕她月子里哭坏身子,只好又让人请了亲家夫人来。。。。。。亲家夫人来了,同奶奶关在房里说了半天话,之后,亲家夫人去了夫人那里,说是。。。说是。。。要夫人答应。。。。。。”
“他们让母亲答应什么?”
此时,不必奶娘多说,对魏家母女所求之事,他心中也隐约有数了。
“奶奶的意思是,想要夫人和您答应,此生永不纳妾,魏夫人晓得轻重,只对夫人说,想让她答应,如若奶奶四十岁之后生不出儿子,才给您纳妾。”
真听到这样的事,周延清一时也说不清自己心下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他并非好色之人,可如此被人逼迫的感觉实在不好,况且,她们还在他不在家时,一味用此事去为难他母亲。
“如今大姐儿可好?”
妻子不懂事,可女儿周延清却还是关心的,说起来,他还没有见过那孩子呢,听母亲说长得像他多些,招人爱的很。
“大姐儿如今养在夫人房里,一切都好。”
周延清听得皱眉,这又是为何,难道是母亲生妻子的气,不让她养活孩子。
“奶奶精神不不济,身子也不好,照看不了姐儿,夫人没办法,只好将姐儿接到自己房里养着。”
从书房出来,周延清先去母亲房里看过女儿,孩子就在母亲的西侧间里,由乳母和丫头们看着,白白嫩嫩的,照他看着,倒有几分珍姐儿小时候的摸样。
他伸出一根手指,去逗弄大姐儿的小手,不想这孩子一把便抓住了他的手指,手还挺有劲儿。
周延清微笑起来,他想或许应该跟妻子好好谈一谈,其实他并没有纳妾的打算,至少现在是没有的。
看过女儿,周延明才往自己院中来,院子里静悄悄的,他想起奶娘说的,妻子精神不好,怕吵。的丫头见他刚要行礼,便被他抬手制止住了。
制止住了要想行礼的丫头,周延明站在了里屋的门口。
“不是说大爷早就回来了吗?怎么还不来?”
周延明听出,这是妻子的声音,只是听着像是中气不足。
“大爷要先去见过老夫人,想必也该来了。”
“唉,你说我要是生个哥儿该有多好。。。。。。”
“奶奶说的什么话,家里人不知道有多喜欢咱们大姐儿呢。”
“喜欢有什么用,你看母亲,因为没儿子,受了多少气?”
“奶奶可不敢说是这样的话,这家里那个敢给你气受,就是夫人对您也是体贴的。”
听到这里,周延清便不想再听下去了,就见她咳嗽一声,撩开帘子,往里去了。
魏绾见到丈夫,自然是又惊又喜,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可谁知多日没有下床,脚步虚软的很,这刚一下地人便往外摔了过来。
周延清一个箭步,便将她搂在怀里,只觉得触手皆骨头,心下也是一软,这才多久,妻子就瘦成这样了。
魏绾窝在丈夫怀里,这才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活了过来,当下喜极而泣,趴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周延清见她这样,心下便是一叹,心想一切都等她养好身子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