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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宁静似一潭死水的西域,也终是狂掀起了那滔天的巨浪,一道噩耗,传遍了西域的每一个角落,数之不尽的将士,神色狰狞的巡视在城内的每一个地方,遇人盘查,遇屋搜查!
西域王城,则是守备森严,五步一岗亭,十步一军队,气氛之压抑,更是连蚊虫都不敢飞过。
就更遑论城中的百姓了。
“查,立即给我彻查,即使把西域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杀害我父王的刺客!”
西域王庭,北凉亭眉目充煞,面庞阴沉如水,他在怒吼着,他在狂啸着。“胆大妄为,真是胆大妄为!你们若是查不出是何人所为,你们便随我父王而去吧!”
大殿内,北凉亭抬脚,踢翻了殿内的木桌,木桌之上堆放的奏折散落一地。北凉亭眼眶通红,抽出了随行将领腰间的配剑,在殿内胡乱的砍伐着,杀伐着。
北凉亭的发丝,凌乱在了空中,他狰狞着面容,用剑尖指着双腿弯曲,跪于地上的王公大臣们。
通红了眼眶,癫狂了神色,一股悲凉在弥漫。
“还望少主给臣等一些时日,臣等也必将查清,那暗杀吾王之人,隶属于何方!”
跪于地上的王公大臣们,见泛着寒光的剑身指向了过来,他们的身躯颤抖着,面露恐惧。
他们皆是舞文弄墨之人,哪里能触碰这无情的铁器。
胆若寒蝉,脊背发凉。
“少主,当下首要,还是赶紧封锁消息,若是无王的西域传出,那我们西域,便就是第二个中洲了。”
其中一位王公大臣,战战兢兢的说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大人,你为西域的御史大夫,掌管全臣的奏章,下达我父王的诏令,你便传旨下去,西域我暂为新王,接管我父王遗留下来的事务。”
北凉亭潸然泪下,扔掉了手中之剑,双腿跪于地上,用衣袖遮住了面容,他放声痛哭。
“我父王被敌人害死,举国悲痛,我心亦悲凉。只是当下,不止是要封锁消息,还要稳固西域的局面,以免造成万民之恐慌,我虽是不愿,却也不得不迎难而上,儿臣也必将找出贼人,我父王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含笑九泉了。”
北凉亭声泪俱下,只是大殿之中,悉悉索索的多了两排兵戎手中握的兵甲,整齐划一,面容的肃穆。
站立于两旁,手中长枪杵地,一股肃杀弥漫。
“臣反对,少主,吾王刚逝,您便要接替王权,是否太快了些,敌人尚未查清,便就如此的草率定论,若是吾王地下有知,又岂能瞑目。”
一名大臣站起了身,行了一礼,便开口反对。
“臣同意丞相的话,西域不止是只有一个少主,明日,北凉羽少主将会归来,若是要立新王,也要等北凉羽少主归来之后再立,少主您,怕是有些着急了。”
又是一位大臣的揭竿而起,只是大殿之中的情形有些微妙,有了那领头之人,一些的王公大臣们便纷纷开口的附和。
他们是前朝残党,西域先王未曾凋零的羽翼。
“我意已决,我父王的在天之灵,断然不会看见我们兄弟两人为了争夺王权而相互残杀,尔等为臣,却是坦言要我兄弟手足相弑,是存有何居心?”
北凉亭起了身,面容痛心疾首,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涸,也未曾擦掉,他居高临下,大声的质问。
“少主,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等皆是忠于吾王,忠于西域,若是少主一意孤行,臣等也就引咎辞职,告老还乡。”
“还望少主三思而后行!”
一番话语的不卑不亢,却是响彻了整个大殿,这是威胁,也是在欲擒故纵。
国,不能一日无君!
国,也不能一日无臣!
北凉亭蹙眉,低眉冷眼的扫视而过,跪倒在地的王公大臣们,足足有半数之余,站起了身来。
“都杀了吗?”
盛怒之下,若是用血腥手段的清洗,恐是会寒了人心,失了民心,散了民意。
这是北凉亭最不愿看见的。
“丞相,我等皆为西域之臣,你们比如逼迫少主,岂不是和敌人无疑。少主继承王位,手握王权,乃是顺应天命,至于北凉羽少主,离开西域如此多年,你们能放心,我等却是不放心啊!”
御史大夫的嘴角露笑,他站起了身,环顾了周围,便对着北凉亭躬弯下了腰。
“是啊!少主在西域的所作所为,我等皆是看在眼里,不说有功,却无过错。如今先王以逝,少主继承王位便就无可厚非,丞相莫要步步紧逼。”
这是新的党派,他们拥护着北凉亭。
前朝的覆灭,新朝的建立,他们便要选择阵营,成则高官厚禄,败则罢免官职身,首异处!
党羽之争,并无硝烟,却是胜过硝烟。
“哼!好一个见风使舵,各位如此过早的选择阵营,结党营私,这是否太过于急切了。”
朝堂之上,丞相怒摔衣袖,他面无表情,只是两旁站立的兵甲,却是让他的心头一紧。
“放肆!”
自分的两派,在朝堂之上的争吵,可谓是乌烟瘴气,笔墨之下论功绩,舌战群儒显豪迈!
丞相的口无遮拦,却是让北凉亭出言喝止。
“诸位大臣皆是西域的根基所在,若是再吵下去岂不是让西域陷入动荡不安的局面。既然丞相不同意我继位,那就便过些时日再议。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各位便就散去吧。”
大殿之中的吵杂,让北凉亭心烦意乱,他平常的冷静从容,此时却是在那王权的诱惑之下,逐渐的迷失了。
静安居士的教诲,他抛却了脑后,王权如今近在咫尺,伸手便就唾手可得,他太痴迷了。
“是,臣等领命!”
王公大臣们的退走,北凉亭也挥手退下了两旁的兵甲,大殿空旷了,也安静了下来。
“鬼影!”
殿中无人,北凉亭抬脚,一步一步的踏过了由黄金铺铸的八层阶梯。近在咫尺,北凉亭伸手轻轻的拂过黄金王椅的椅身,那股冰冷之下的权利滔天,他脸庞微笑着,痴迷着,终是定住了身体,缓缓的坐在了王椅之上。
“好!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一种豪迈的油然而生,一种居高临下,所有人的俯首称臣,一声吾王,隐约的回荡在耳旁,北凉亭闭着双眸,他嘴角边的笑容,愈发的浓烈。
“少主。”
一袭黑衣的飘动,鬼影的身影在北凉亭的身侧浮现。
“对,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手握苍生的命运,皆是在我的一念之间。这王权便是如此了,而那帝位,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风景?”
王椅之上舒爽,让北凉亭情不自禁的呢喃着,这是一种不可言喻的,他深陷了其中。
“鬼影,杀了丞相,木秀于林,当真是以为我不敢杀他!杀了他,震慑其他人,我看谁还敢反对我。”
北凉亭吩咐完,便背靠着王椅,他紧闭的双眸,却是久久不愿的睁开。都是要杀,那就快刀斩了乱麻,只是后果会如此,至北凉亭坐在王椅上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就无所顾忌了。
“是,少主。”
鬼影领命,便开口问道。“少主,师傅和二师兄,正在来西域的路上,要不要让师傅出手,杀了北凉羽?”
留下此人,必回阻挡北凉亭脚下的步伐。
“万万不可,我父王的死,又加上我方才是着急了些,已是让人察觉了分毫,若是北凉羽再出事,他们不傻的,这弑父夺位,残害手足,若是被宣扬出去,我北凉亭便会被千夫所指,饮恨王位之下。”
北凉亭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拿丞相的头颅来见我。”
“是,少主。”
鬼影领命,便退出了大殿。
北凉亭独留大殿王椅之上,久久不愿离开,那一袭黄金蟒袍的加身,便是他心之所向,心之所念。
西域的封城,皆是没有逃过任何一方的眼眸,狂风的呼啸,留下的便是一地的满目疮痍。
风起了,血也要流了。
在距离东土边境还有三日行程的一处农家小院里,一辆沾染了尘土的马车停靠,雪如烟神色焦急,匆匆的下了马车,快步的跑进了屋里。
墨云,星沉则扔下手中缰绳,跟在雪如烟的身后。
“少主,属下有罪,属下有罪啊!”
雪如烟刚一踏入农家小屋,屋内等候已久的一名中年男人便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林大人,起来说话吧。”
雪如烟坐于木櫈之上,她的面容很是难看,从东土传来的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未曾停止过。
王家的狼子野心,军中的叛乱,和快要涣散的民心,无一不是让雪如烟心力交瘁,虽是已经传讯了荒天笑,只是这迫在眉睫之下,她需施尽手段来拖延时间。
只是这农家小屋内,林大人的跪地不起,也让得雪如烟的心,沉入了谷底。
“少主,吾王在养伤之时,再次受到了刺杀,虽未伤及性命,却是重伤垂危,属下保护不力,还请少主治罪。”
林大人颤颤巍巍的说着,头也一直磕于地上,皮破血流,也未曾停止。
“咔擦!”
木桌的一角,被雪如烟抓碎,她的身躯有些颤抖,红了眼眶,难以言喻之情,让她怒火中烧。
“墨云,星沉,我母王再次的遭遇伏杀,你墨家难道是摆设?”
雪如烟的声音很冷。
“启禀少主,掌管十万大山的苗王,突然出手,牵制住了墨家,让家主腾不出手来,只是这突然而为,是吾王随身的一名侍女,让我们措手不及。”
星沉面无表情的回到,墨云站立于一侧,神色难看。
“苗疆,好一个王家,竟然舍的把如此大的疆土送给苗王。当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事态的紧急,有些超出了雪如烟可控的范围之内。
“王家在东土多年,可谓是根深蒂固,想要彻底的拔除,太难。军中的暴动,才是重中之重,墨云,你拿着令牌,快速的赶回东土,叫公孙上将整顿三军,反叛者,形迹可疑者,格杀勿论,重整军心,兵发王家。”
雪如烟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这是她临行中洲之前,东土之王赐予的。
“是,少主。”
墨云领命,接过雪如烟手中的令牌,匆匆的出了农家小屋。
“星沉,你赶回墨家,告知墨家家主,不要和苗王硬碰硬,我们需保存实力,好应对这天下之争,苗疆,自会有人去对付。”
东土之王卧身于病床,当下,也就只有雪如烟发号施令,只是每一道命令,皆是要深思熟虑,不了错发一道。
“是,少主。”
星沉领命,退出了小屋。
“林大人,随我回东土吧。”
雪如烟在东土的部署,皆是在防患王家的虎视眈眈。只是王家的情报网络太大了,毁掉了她的一番苦心经营。急赶回东土,她才能作出另外一番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