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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人见此,心里一荡,摇头下车。
萧云刚从马车上一下来,悬崖边的的一排黄菊花开,瞬间闯入眼帘,随之而来的林逸之也被眼前的‘金黄彩带’迷住,定定的望着。
自娘亲那年在悬崖出事后,老爷子专门命人载种在此,因是娘亲喜爱的黄菊,从此之后,秋分时节,悬崖边上便多了这黄旦旦的景色,也因此成了这悬崖边一道待故人归的风景。
年年黄菊开花,年年景色依在,可娘亲呢?
正徘徊着,一旁的柔声响起,“老奴给萧主子请安,圣上宫里有事先回,命我给主子送礼,圣上说了,这是萧主子的生辰礼。”
说完他一抬手,身后一侍卫递上一别致的楠木小盒子。
萧云接过手,盒子上竟然还刻有几条栩栩如生的漆身金龙,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圆形通体白玉,无瑕无疵,白玉中间还刻有一条半卧浅龙,萧云提起那金丝编织的佩带,那玉便在眼前晶莹发光,再看,那龙又好像跃起腾飞,不似刚在盒子中静置的侧卧。
真的是极品啊!
“有劳刘公公”,萧云施礼谢过。
刘公公一脸的媚笑,一甩拂尘,又对萧云说:“萧主子,这可不是一般物件,整个京都也就只有两块,萧主子珍重,老奴告退。”
刚转身看到林逸之,惊疑了一下,又咧开嘴施礼问候后上了马车,悠然而去。
林逸之走近萧云,看着那盒子,手指在盒子上摩挲着,表情萧肃,似是在感受着什么。
“同样的玉有两块,据说当年这两块玉是开朝圣皇登基后命人打造的,自己佩戴一块,一块给心爱之人一一皇后,传下来后,珍贵无比,是历代君王的传家宝。”
手离开盒子,抬头望天,“如今太子费了很多心思才拿到另外一块,说是见玉如见帝,云绡,圣上的心思我拿捏不来,不到万不得以,玉佩不要轻易示出,以防有灾。”
萧云心内一惊,如此重要的玉佩,为何赐给自己?难道是自己这几年的功劳,还是娘亲的缘故?
不管如何,是福是灾,他日再猜。
想到此,合上盒子,淡然的拿给英打,走向悬崖边,英打从篮子里拿了把剪子出来,“公子,我剪了?”
“嗯”
英打从萧云身后拿起那束长发,正准备剪下,林大人一下过来,握住黑发,喊了声:“为何?”
英打手上一停,“这是公子每年今日必做的事,断青丝,蓄亲恩。”
耳边却传来萧云自喃自语:“娘,您在那?绡儿的头发又长了,您可是看见了?”那声幽幽怨怨,林逸之手一僵,只听“咔嚓”一声,一小把黑发被剪下。
萧云拿着这小撮黑发,在手中柔了柔,随后向前摊开手指,任风吹散,一丝一丝的华发随风飘开散尽,萧云看着这飘远的发丝,一如娘亲,一去不返。
身上一暖,林大人正在帮她披上那件斗篷,“那年知你在山上遭难,我和娘亲也赶了过来,可来到时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些侍卫在悬崖下看到那辆破碎的马车,还有轻怡啊姨的一件外披,他们都说你们被底下狼狗叼走,我,不信,我信,你一定活着。”
语气坚定,话语高扬。
萧云心似被烫了一下,怔愣的看着林逸之,他那会儿也不大,却这么自信自己还活着,自己以为能骗过想骗的人,终究还是骗不过他。
到底是自己太想忘了自己原来的身份,还是他太相信自己想活?
林逸之也侧首来看她,眼眸中都是萧云哀愁的面容,手中紧了紧,起身,从后面一下把萧云拉进怀中。
萧云僵了一下,轻唤出声:“林大人,你...”
“那日山洞里我说过,你叫我林大人,我便抱紧你,难道你忘了?”
萧云靠着这温暖的胸怀,心中暖意骤升,放下挣扎的手,顿觉今日的疲累和忧思消了一些,似乎今晚的风比往年更冷,不然为何眼眸有被风吹过的雾气,眨一眨,有泪水湿了那件温暖的斗篷。
自十岁以来,自己就告诫自己,不能在人前露怯,不会在悬崖上落泪,为何最近自己变得这么怯弱?
那年,在这深深的秋日里,连告别的言语都没有,从此天涯海角相隔,自己自是要珍爱自己,那天娘亲回来才能得以相见,终有那一日的,萧云屈指成拳,内心坚定。
林大人感知到怀中人的触动,“这几年的今日,我每回都来这看看,每回都想,若能在崖边看到你熟悉的身影,该多好,可惜每回都是痴人说梦话。”说完眼中破碎出一抹哀思。
“哎,总算天对我不薄,我还是见到了你,云绡,谢谢你,你能活着真好,从今往后,我都要在你身边。”
说着拉开一点距离,眼睛一直盯着萧云秀目,“听着,我不允许你再走远,你要好好的,你还有我,你今日所有的感受我都能体会。”
说完一手摸干萧云脸上的泪水,一手搭在萧云的腰身,不容置疑的说着:“有的一生只求江山权力,有的人一生只求荣华富贵,有的人一生只求安稳度日,这人世间,千千万万,万万千千,都有不同,却又相同,都有所求,却又同求,我,只求你我,你在,我在。”
萧云猛一抬头,那声音如春风般轻轻飘进心里,埋藏了多年的心湖竟荡起了涟漪。
原想除了娘亲和哥哥,这世上不会有人再令自己动容,今日这是怎么了?心总是一波一波的起伏,不受控制。
只求你我吗?
原来这誓言也是能让人动容的,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这么盼望自己好,自己以后一定要活得更好,不能辜负了这份美好的信誓旦旦。
娘亲,您可知道?您可看到?
林逸之看着她眉眼间多了几丝烟火气,手一抽,从袖中拿出一白短笛,淡淡悠悠的吹了起来。
他今晚已经把这几年积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这秋风果然是知晓人间的对错,不然怎么吹得这么让人想荡漾?
悬崖边的菊花一晃一晃的动着,和着那秋风的节拍,扭动身姿起舞,仿若那风是信使,是蜜友。
笛声清悠悠的传染整个悬崖,夜色好像没有那么清冷,那么暗淡。
萧云听着这笛声,看着这天上的弯月,手中握着这金黄的菊花,一把一把的把花瓣撒向半空,心中低吟:“娘亲,若您还在,就等着我。”
英打远远的站在一边,自己公子一身素白裙子,林大人一身月白长衫,素裙锦带飘扬,月白长衫风卷翩然,一人吹笛,一人撒花,如若不是这样的日子,该是多好的星月常伴。
凝视深思,似乎没有了往年那样沉重的心绪,似乎今夜的景色比以往好了些许,也许是自己的心思又多了一份念想:公子如今又多了一人关怀,多好啊!
一曲终了,月幕愈深。
清水一跳下来,行到悬崖边,作揖:“大人,那边动手了,”说完在林大人身旁掐低声响,高山流水般一下说完静立。
林逸之叫了声“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