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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闲诗什么也看不见,哪怕是两人朦胧的影子也看不见,但也能敏感地感受到,那布帛扯开的声音,定然是来自于花流芳,而不是花流云,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虽然当事人并非自己,但闲诗的脸还是霎时间涨得通红,花流芳该不会是扯开了自己的衣裳,准备朝花流云投怀送抱吧?
而事实上,闲诗猜测不算错,花流芳确实扯开了自己的衣裳,确切地说,是上半身的衣裳从两边扯开。
花流云本欲第一时间移开眸光的,但只看了花流芳那儿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眸光。
闲诗听见花流云既震惊又隐含心疼的声音响起道,“你……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谁伤的?”
花流芳好不容易从花流云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关切与心疼,心里一阵感动与得意,微微仰起头道,“我自己。”
花流云困惑不解道,“为什么?”
花流芳默了默,轻声回答,“我这清白的身子,原本这辈子只想给你,但自从嫁给景东柘之后,便属于他,只可惜,他从来都不屑一顾。于是,我在一次醉酒之后,故意将阿祥当成你来发泄。等我清醒之后,痛哭流涕,后悔不已,但无论我如何哭如何悔如何打骂自己,都没法改变已经失去清白的事实。”
“懊悔无法排解的时候,我便用匕首在这里划上一刀。血流出来了,伤口疼痛了,但我的心却好受多了。之后,我每跟阿祥好上一次,便会在这里割上新的一刀,越割越深,越割越狠。”
“哥哥说对我越来越陌生,但其实,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爱哥哥,只爱哥哥,为了哥哥愿意变成疯子傻子。”
花流云几步走近花流芳,将她破败的衣裳勉强拢好,遮掩住那些触目惊心地伤疤,俊眸里则沉痛不已。
趁着花流云靠近自己的机会,花流芳立即靠到他的怀里,双手则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肢,生怕他一把狠狠将自己推开,嘴里则喃喃道,“哥哥,我只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你必须相信。”
这一次,花流云没有将花流芳推开,但也没有主动抱她,而是双手搭在她微微耸动的肩头,“早知今日,当初爹娘便不该收养你,该将你送人寄养才是。”
花流芳听了却丝毫不生气,反而呵呵笑道,“那才好呢,那样的话,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嫁给你了,才不会被别人说三道四,什么亲兄妹乱仑之类。”
花流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流芳,若是我爱你,哪怕你是我名义上的妹妹,我也会冲破一切阻力,不管不顾地娶你。但我对你的爱,只有兄妹之爱,没法变成其他。”
“哥哥最喜欢逃避,哥哥口说无凭,”花流芳一边嘴上撒娇,一边身姿故意在花流云怀里轻轻扭摆撩拨,嗔道,“你敢闭着眼要我一次,才有资格判断,你我之间究竟是兄妹之爱多,还是男女之爱多。”
闲诗真想冲过去狠狠地扇花流芳一个耳光,若是花流云果真按照她的要求跟她苟且,他们兄妹之间,注定再无兄妹之爱,而只剩下男女之欢。
那将是肮脏的,被世人所耻笑的行径。
花流云狠狠一把将花流芳推开,无奈至极道,“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我偏要说如何?”花流芳忽地退后几步,从身后的枕头下迅速摸出一把还带着血迹的匕首,一把对着自己再次敞开的胸口,威胁道,“今日我不在胸口划上一刀两刀,而是准备直接捅进心窝子里去,我想让哥哥看看,这心窝子里住着的男人,是不是只有你一个?”
“胡闹,流芳,别胡闹。”花流云的声音既紧张又微微颤抖着,“你把刀子给我,别再说傻话,做傻事,不值当。”
花流芳却已经将刀尖对准了自己娇嫩的肌肤,笑着道,“哥哥,你别过来,哪怕你过来把匕首抢走,待会等你离开,我还是可以找来另一把匕首,再让青儿把我的心送去给你瞧瞧仔细。”
花流云的声音凄凉万分道,“流芳,你究竟想怎样?干脆你捅死我,那样谁都可以得到解脫。”
花流芳故意用刀尖将自己的肌肤微微划破,使其冒出鲜红的鲜血。
“我知道的,哥哥心里没我,只有闲诗,既然是我与哥哥最后一次见面,我想逼着哥哥做一个选择。选择过后,我们再不是兄妹,从此变成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花流云沉着脸道,“什么选择?”
“第一个选择,将我当成别的女人要我一次,第二个选择,以茶代酒,跟我喝一次交杯酒,叫我一声娘子。”
闲诗无语地望向了屋顶,花流芳抛出的这两个选择都极其无耻,但相比较而言,自然是后面那个更容易令人接受。
除非花流云不顾花流芳的死活,两个全部予以拒绝,否则,他肯定会选择后者吧?
虽然选择后者才是明智之举,但若是花流云选择了后者,闲诗的心里仍旧不好受。
她才是他花流云的妻子,该与他喝交杯酒的是她,该被唤作娘子的也该是她。
但花流云却要为了花流芳的性命,与花流芳喝交杯酒,还要喊她为娘子……
若是这件事闲诗不知道,那些话没听见也便罢了,但她却既知道又有可能听到,这让她的心如何能安宁?
若是花流云选择了后者,恐怕会成为她心里一辈子的疙瘩吧。
花流云沉默了良久,最后出声表态,“流芳,我可以拒绝你,可以不管你的死活,但是,我愿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食言,我会送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让你再也回不来。”
花流芳一脸认真兼欣喜地保证道,“哥哥知道的,我是个说到做到之人,最不屑做食言之事,只要哥哥成全我一次。”
对花流芳而言,无论花流云选择哪一个,她都是欢喜的,雀跃的,觉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牺牲那么多,做错那么多,终究还有所回报。
她最担心的,是花流云一个也不选,冷冰冰地扬长而去,不顾她的死活。
好在,她爱上的男人是个有良心的男人,对她的情意恐怕比闲诗还要深呢,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现罢了。
闲诗的心却凉了,凉透了。
她内心是希望花流云一个也不选的,可结果他却选择了其中一个。
看来,哪怕花流芳做了那么多错事,在他心中,还是疼惜她,在乎她的。
接着,花流云朝着放着茶水的桌子走去,取出两个茶杯,倒了两杯温热的茶水。
花流芳咧着嘴笑,虽然没有发出任何笑声,但闲诗却能远远地感受到她的乐不可支。
为此,她的心又沉又闷。
自己的丈夫即将要和其他女人喝交杯酒,叫别的女人为娘子,而她这个真正的妻子,却在以她的方式在耳闻目睹。
花流云与花流芳每人手里端着一杯茶水,然后默契地双手交环,将各自手里的水送到自己嘴里缓缓喝着。
茶杯很小,即便里头的水很满,要喝完也会很快很快。
但无论是花流芳,还是花流云,都希望将这个喝交杯酒的过程延长再延长。
花流芳自是珍惜这梦里都梦不到的美妙场景,而花流云,是在逃避那声娘子。
不过,不知情的闲诗却觉得,这两人恐怕已经不知不觉地享受其中,甚至已经浑然忘我。
待两个茶杯变得空空,两条交环的手臂各自收回。
花流芳眸光晶亮地望着花流云,就像是一个新婚的新娘,在期待新郎唤自己一声娘子,脸上写满了催促与幸福。
花流云动了好几次薄唇,但却艰难地发不出一个声音。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对面对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期待着,一个在痛苦地挣扎着。
而仍站在窗边的闲诗,不顾两腿的僵硬,紧紧地咬着唇瓣,默默地对着花流云道,“花流云,若是你不叫她娘子,跟她喝交杯酒的事,我可以原谅。”
闲诗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寻找各种原谅花流云的借口,还只是单纯地在吃醋。
抑或,她只是不甘心,宁愿被其他女人調戏花流云,也不要是那讨厌无耻下作的花流芳。
良久之后,花流芳不急不恼地安抚道,“哥,既然你承诺了,就要说到做到,我知道要你叫一声很是困难,但我有的是耐心等待。”
闲诗的心其实跳得不比花流芳慢,而脸红的程度也不比花流芳轻。
时辰一点一滴地过去,又过去,那声从花流云嘴里出来的娘子,始终没有道出。
但闲诗还没来得及心中窃喜,便听到了一些怪异的声响。
那怪异的声响主要来自于花流芳,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发出声声嘤咛,仿佛陷入了某种失控的陶醉之中。
闲诗的脑袋发出一声轰然巨响,震惊地暗暗问自己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怎么了?
隐约地,她好像听见一些唾沫交缠的声音,因为自己曾经被邰爷强吻过几次,是以她敏感地猜测,莫非他们两人突然亲上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难道花流云为了不叫花流芳一声娘子,改第二个选择为第一个选择了?
还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心中最爱的人其实是花流芳,是以情不自禁地接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