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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之前花流云捉弄自己的那番话,闲诗微微一笑,权作回敬他道,“呵,是不是他身上藏满了暗器,以至于你们还没能来得及赤诚相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若是她猜得不错,此次两男算账,输的人非花流云莫属。
花流云抬眸瞥了闲诗一眼,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自觉。
谁让他扯什么赤诚相对的?现在被闲诗笑话,也是他活该!
而他从来都不是那种自卑虚伪之人,不会遮掩逃避、故弄玄虚,但也不会让自己承受半点冤屈。
动作爽利地抖了抖衣裳,将那些鸟粪给再抖些下来之后,花流云淡淡一笑道,“这世上最可恶的,除了那个死贼之外,还有这个姓邰的爷,逃便逃了,居然还给本少爷留那么大一个陷阱,几条哑巴疯狗,一盆从天而降的鸟粪,本少爷记住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闲诗抽了抽嘴角,问,“接下来,你是打算在这里换一身衣裳,还是回去再换?”
花流云再次嫌弃地抖了抖衣裳,果断道,“当然是回去沐浴更衣,本少爷可穿不惯小倌的衣裳,比这身破烂还要让人不自在。”
闲诗撇了撇嘴,这男人实在是言不由衷,他若是这般嫌弃小倌,昨日怎么会光顾东区?难道是老鸨从昨日开始便在对她和余呈祥撒谎?
顾不得太多,闲诗只管花流云的选择正中她的下怀,忙道,“那我们回家吧。”
花流云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放慢了脚步斜睨着闲诗问,“你那事很急?”
闲诗一怔,随即马上道,“嗯。”
何止很急呢,简直是人命关天,闲燕性情刚烈,若是发起脾气来,恐怕作出什么傻事也说不定。
花流云勾了勾唇角,“等我回去沐浴更衣再谈,可来得及?”
闲诗又一怔,回答,“来得及。”
这男人一身破烂又鸟粪,她总不能连沐浴更衣的时间都不给他吧?
花流云邪邪一笑,“这是你说的,本少爷沐浴得三个时辰,更衣得两个时辰,等得起吗?”
这男人又在调侃自己了吧?闲诗撅了撅嘴,故意生闷气没作声。
望着闲诗憋屈的小脸,花流云噗哧一笑,“逗你玩呢,别在这里哭呀,丢本少爷的人。我们马车上去谈,可好?”
先打一记闷棍,再给一个甜枣,这对急需帮助的闲诗而言,终究还是欢喜的。
“谢谢。”
“谢什么?”花流云坏坏地一挑眉,“我只是答应跟你谈一谈,还没答应帮你呢。”
闲诗瘪了瘪嘴,不知道花流云这话是玩笑的成分多,还是真心的成分多。
就在闲诗神游间,忽闻几声撕开布料的撕拉撕拉声。
闲诗循声一看,撕拉声显然传自于走在自己前头的花流云。
等她几步追上他时,却见他一边走着,一边将身上那些破开小口的口子撕扯得更大,等他懒懒散散走到楼下时,身前的衣裳全都被扯开了大口子,那模样好像愈发狼狈了。
但饶是花流云的衣装仍旧狼狈,闲诗却感觉,这狼狈的程度变了,原先他身前的衣裳东破一块西破一块,毫无规则可言,一眼瞧去像个唱戏的丑角。
而此时,身前的衣裳被他扯开的大口子,既有着浑然天成的规则,又好巧不巧地掩盖了那些被鸟粪沾染的地方,倒有一种不羁之美,“风采”大变样,大不同了。
由此可见花流云的无心之举,其实是极其有心的。
对于这个男人随意之间的别出心裁,闲诗还是佩服的。
这种看上去不拘小节之人,心思其实比谁都来得细腻玲珑。
等两人并排下楼梯时,花流云看了看身旁的闲诗,忍不住又调侃起来,“娘子,你说我俩是不是人间绝配?”
人间绝配?
这四个字是夸赞之词还是贬损之词?闲诗当然更倾向于后者。
所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觉得说的便是花流云这种人。
“你看看,我穿着一身脏污破烂的衣裳,丑态尽显,而你,脸又黑又丑,此刻我们无论从外观上而言,还是从名分上而言,都是人间绝配不是?”
闲诗抽了抽嘴角,只能沉默回应。
待花流云的身影一出现在人潮最多的厅堂,立即引起众人瞩目。
伴随着的,还有唏嘘声和口哨声,甚至还有各种调侃声,在这些调侃声中,无一例外全都是笑话他的。
面对那些瞪大眼睛看自己笑话的众人,花流云一直微微仰着头,保持着一种既高贵又傲然的姿态,衬得他身上那些被撕开的破口、鸟粪仿佛都被镀上一缕缕珍贵的金光。
这或许便是人与人之间有着显著区别的气质,当气质足够强大,便能压倒诸多缺陷。
花流云露出他那招牌式的邪:恶笑容,对那个嘲笑自己最厉害的人道,“这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情趣,可懂?哦,你们都不懂,因为你们遇上的女人都没本少爷遇上的绝铯。”
“切,”那男人立即表示不满道,“绝铯在哪儿?鸿鹄楼的绝铯女人我哪个没见过?你从东区下来,伺候你的也不可能是女人吧?莫非,是光顾东区的哪个妇人?哈哈哈……”
“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总之,她呀,”花流云意味深长地瞥了身旁的闲诗一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闲诗一怔,难道他想将她的身份在这种地方公诸于众?此刻她长得这么丑,他就不怕丢脸?
那男人一怔,但还没来得及去仔细打量闲诗,花流云便话锋一转道,“她很害羞,人多的时候喜欢隐身在本少爷身边,只让本少爷一人欣赏她的人间绝铯,唉,你们这种凡尘俗子,是无福消受的,呵呵。”
再不听身后的纷纷议论声,花流云朝着闲诗抛去一个快走的催促眼神,便率先大步而去。
闲诗连忙疾步跟上,而听得目瞪口呆的周泰则疾步跟上闲诗。
待闲诗跟着花流云上了他的马车,花流云一边解着身上的腰带,一边问道,“我得脫:衣裳了。不介意吧?”
闲诗白了他一眼,“你都已经开始脫了,我说介意有用吗?”
花流云停下解腰带的动作,一本正经地回答,“有用。”
闲诗摆出一脸不信的神情,花流云便接着道,“你若回答介意,我便请你帮我脫,你是介意还是不介意?”
这个无赖!闲诗索性佯装闭目养神。
感受到闲诗的鄙夷,花流云一边将腰带彻底解掉,一边道,“脫掉衣裳是两全其美之事,既不会臭到我,也不会臭到你。为夫我身段不错,允许你睁开眼睛看个痛快。”
这男人越来越不像话了,料他也不会将浑身的衣裳脫个干净,闲诗便大胆地睁开了眼睛,道,“我能说我的事了吗?”
花流云将外层的衣裳动作麻利地一把脫下,揉成一团直接从马车窗口扔了出去,嫌弃地拍了拍手,道,“说,本少爷的耳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