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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些毛巾虽是全新的,可是却天天都在清洗。
从种种细节来看,冉忻云是个极其讲究极其细心的男人。
这样的英俊,这样的细心温柔,身份又如此的显贵,以后不知道有哪个女人会有福气成为这里的女人。
尹霜莫名地叹了口气,慢慢地褪掉身上的衣服,然后打开水笼头,任由温暖的热水冲洗着自己的身体。
她之所以没有用那看起来躺在里面极其舒服的浴缸,只是觉得如果那样做,对于这里未来的女主人来说显得太唐突了些。
她不想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只想做一个因不得已而暂在这里借宿的过客而已。
匆匆地洗过澡后,她换上一套白色的休闲运动服,吹干了头发,这才走了出去。
冉忻云正在打电话,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便匆匆道了‘再见’,挂断电话转过身来对着她微笑,“怎么样?喜欢那房间吗?”
“喜欢啊!一切都很不错。我可没跟你客气。”她笑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别客气才行。”冉忻云快步走到厨房,端出一开始为她准备好的水果拼盘,“吃点水果吧!”
“好啊!”她点头,拿了一个圣女果放进嘴里慢慢地吃着。
冉忻云搓了搓手,看了看四周,有些急促地问道:“你最近有没有追什么电视剧?”
尹霜笑了,“我什么剧都没追。一般是看看新闻就上床看看书,感觉累了就睡了。”
“那你先看新闻。我去我房间里找几本书给你打发时间!”冉忻云急忙找到遥控器开了电视,将遥控器放她手边然后匆匆走进房间。
看着他步履匆匆的背影,尹霜苦涩地笑了笑。
冉忻云过于迫切地让她感觉到住在这里能够自然而舒适,却不知道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紧张感却让她没办法自在。
但愿明天以后一切都能够有改观,她可以真正地过上自由自在的稳定生活,这样的话,也不至于让她和冉忻云之间越变越尴尬。
正有些无奈地想着,冉忻云抱着一大撂书走了出来。
一股脑地堆到她一边的沙发上,他笑得有些尴尬,“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书,我胡乱地挑了些来。大部分是官场小说,也有几本言情。你将就着看看打发时间吧!”
尹霜随意地拿起一本,笑道:“真没想到你也会看这种言情小说。”
冉忻云窘迫地抓了抓头,“哪里啊!这几本书都是在一次无聊的聚会中,作者硬塞给我的!我总不能说不要吧?”
尹霜笑了,“硬塞?你这话若是给她们听到了,她们的心该碎了一地了!”
“嘿嘿。我只对你说真话。”冉忻云脸红了红,“你要喝点什么吗?”
尹霜摇头抱着那堆放书站了起来,“不了。我感觉现在有些累了,打算躺在床上看看书就睡了!”
“等下!我给你热杯奶!”冉忻云转身匆匆走进厨房。
尹霜来不及阻止他,只好重新放下书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不一会儿,冉忻云便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过来了,递到她手里,温润如玉地笑道:“快喝吧!”
他的笑是如此的温暖,尹霜的心暖暖的,接了过来一口气喝了,轻声道过了晚安,便抱着书快步进了房间。
上了床,尹霜坐在温暖的被窝里,随意地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黑色的字体不断地跳入眼帘,可却进不去脑子里。
她的大脑一片混沌,裴泽骞的影子不停地在她脑海里转悠着。
一个多月不见,他越发地清瘦了。
五官仍然精致如初,脸颊的棱角却越发地分明了。
眉目之间,比从前更冰冷几分,即便离得他很远,也会被他冻得全身发冷。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骨灰盒,看来黑子暮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他以为她死了,所以替她复仇,不惜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黑子暮说他很痛苦。
她一直不相信,可是今天的那一眼,却分明在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地看到了‘痛苦’二字。
那么,他是在后悔在内疚,还是如黑子暮所说,真的是早就对她有了异样的感觉,只是他自己不知,等到她死后才发现?
想到这里,尹霜心乱如麻,说不出究竟是悲伤是痛苦,又或是喜悦。
她掀被坐起,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让夜风迎面吹来。
这是初春的深夜,春寒料峭,寒风刺骨,尹霜只不过站了不到一分钟,便冷得全身发颤。
但她并没有立即关上窗,而是抱着自己的双臂咬着牙齿就这样坚强地任由寒风吹拂着自己。
因为只有这种刻骨的寒冷,才会让她糊涂的心智一点点变得清明,不会因黑子暮的那些话,还有看裴泽骞的那一眼而令她下一步再有任何差池。
她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再错一步就真的将万劫不复了。
她绝对不能再令自己陷入绝望的境地!
绝不!
她闭上眼,刻意地细想那些她已不愿意再回想起的痛苦往事,就这样一遍遍地想,一遍遍地咀嚼,一次次地让痛苦与绝望紧紧地将她缠绕。
良久,尹霜完全冷静下来,关上窗,冷冷地想,她和裴泽骞早已走到了穷途末路!
他就算再后悔再内疚再痛苦,都无法再令她对他有丝毫动容。
因为,他就是那个三番四次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
他可以除掉那些他认为杀害了她的凶手,可是却无法除去那个罪魁祸首……她平静地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关上灯,轻轻地阖上了眼睛。
今夜可能无眠,但她会努力不让那个人入梦……而裴泽骞此时此刻,却站在自己别墅的后山上沉默地看着那茫茫看不真切的海面。
在他的身后,有一座崭新的坟墓,墓碑上一个字都没有,因为那小小的石碑根本写不尽他心中想要表达的千言万语。
这一辈子,不管尹霜愿意不愿意,她都将深埋在这里了。
他不会再回来,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其实就待在他在这的家,他的心便又平静又满足。
起风了,细雨斜斜地飘下,将他的脸一点点打湿,就如此刻他那颗湿润的心。
他没有离去,因为这将会他这辈子仅有的几天陪她的时间了。
他不想浪费一分一秒。
也不知站了多久,他突然感觉到雨停了,缓缓地抬头一看,一把伞却挡在了他的头顶,为他挡去不少风雨。
他低头,没有去看那为他撑伞的人,淡淡地说:“我没事,你回去吧!我再在这里待一会儿,就会回房间的。”
安筱然一动不动,轻轻地说:“说好了同甘共苦,我就一定会做到。你怀念她,我虽然吃醋,可是我不会介意在这里陪着你。”
裴泽骞听了,半天没吭声,良久才伸手从她手里接过了伞,叹息一声,“你全身都湿了。”
“我没事。”安筱然轻轻摇头。
“走吧!”裴泽骞伸手搂住她的肩膀。
“我说了我没事。”安筱然没动。
裴泽骞禁不住苦笑,“就算我求你吧!”
安筱然眼睛泪光闪动,抿紧唇再没说什么,任由他搂着自己往山下走去。
两人刚回到屋子,黑子暮便匆匆地迎上前来,递上一张烫金请柬,“大哥,明天申老爷子七十大寿的日子,他令人送了请柬过来,你要去吗?”
裴泽骞接过请柬,陷入沉默之中。
安筱然便急忙说道:“原来申老爷子对你一向不错,应该去的。再说了,忻云也一定会去的。这次回来,难道你都不打算见他吗?”
看到裴泽骞这样消沉颓废,她既担心又伤心,更暗暗地恨自己无力让他振作起来,看到这张请柬,想起这么多年来一直与他相濡以沫的冉忻云,不由热切地盼着他们见面,希望冉忻云可以令他走出低谷。
当年,他遭遇了那么大的变故,冉忻云尚能助他走出困境,这一次,应该更不在话下吧?
“你希望我去?”裴泽骞转眸看她。
“当然希望啊!说实话,我很想和你一起参加一次这种宴会,一定很有意思是不是?”安筱然假装兴奋地说。
“好。只要你喜欢,我们就去!”裴泽骞点头,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过现在,你得赶紧上楼好好地泡个热水澡。我可不希望我的未婚妻明天病怏怏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安筱然笑了,“放心吧!明天我一定盛装出席,绝对不会让你丢脸的!”
“我知道。那快去吧!”他温柔地轻笑。
安筱然看他神情恢复正常,这才稍稍安心了,跟黑子暮打了个招呼便快步上楼。
黑子暮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淡淡地说:“大哥对她真的很温柔。”
“别她啊她的。你应该叫她大嫂。”裴泽骞走到吧台坐下,倒了两杯酒,敲了敲桌子,“来吧!陪我喝一杯吧!我们兄弟俩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黑子暮走过去坐下,端起酒杯浅抿了一口,问道:“真的已经决定娶了吗?有确定日子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不用了。婚礼会在瑞士举行,而且她说所有的一切都亲自经手,所以并不需要你帮忙。”裴泽骞摇头。
“不会再变了吧?”黑子暮微微眯起眼凝视着裴泽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