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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两人同床共枕,紧紧相拥,仍然什么都没发生。第二天,冉忻云果然乘坐直升机离开了,尹霜独自骑马四下闲逛,找到了裴泽骞所说的那个温泉,不过因为天气炎热,她并没有兴趣泡。中午吃过饭后,她陪着裴泽骞坐在客厅里看了会电视,然后又陪着他一起睡午觉。只是或许由于上午骑马骑得太累,这一睡便是整整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漫天的霞光将古朴的屋子披上了一件华丽的衣裳,绚目耀眼。裴泽骞早已不在卧室,尹霜掀被下床,走到窗前看着被霞光笼罩着的瑰丽景色,只觉得心醉神迷。观赏了好一阵之后,她便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换上泳衣,披上一件轻薄的沙滩衣,趿上一双白色的凉拖,就这样清清爽爽地走了出去。想到自己即将像条美人鱼般在碧波荡漾的大海里心情遨游,尹霜的心情很不错。踩着轻盈的步伐下了楼,看到裴泽骞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着电话,听到脚步声,他便捂住话筒,转头看她一身清凉的打扮便皱着眉头问:“你要做什么?”
“游泳啊!”她好心情地冲他笑。“是么?小心点。”他点点头,转头继续讲电话。尹霜不再迟疑,快步走了出去。屋子离海边有一段距离,走路过去得半小时左右,不过尹霜并不在意,她觉得在这样美丽的景色中行走是一种难得的浪漫及享受。她提着袋子慢悠悠地走着,看着自己雪白的足踝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时隐时现,心情好得无以复加。就这样慢悠悠地来到海滩过后,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尹霜禁不住仰起头,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当那咸腥的海风从鼻尖吹拂而过时,她惬意地睁开了眼睛,开始做起简单的伸展运动来。做完一套运动之后,她便脱掉了沙滩衣,踢掉了凉拖,就这样光着脚一脚高一脚低地踩着柔软的细沙向大海冲去。尹霜泳技极不错,在大学里还曾经代表学校参加过全运会,拿过铜牌,所以尽管此时海潮汹涌,她却完全不放在眼里。她快乐地畅游着,身体如鱼儿一般柔软而灵活地摆动着,在这一刻,她只觉得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她一人,久违了自由与喜悦就这样突兀地汹涌而来,让她禁不住快乐地笑了起来。脸上湿湿热热的,她不知道那是海水,还是她喜极而泣的泪水……她痴迷于这久违的自由与喜悦,根本不舍得离开这宽阔自由的大海,只恨不得就此一辈子呆在海水里,再也不用委屈求全看人眼色……
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困住她的男人,就这样划着双臂奋勇地向前游去。也不知游了多久,她渐渐感觉到有些疲累了,于是仰面躺在海面上,任由海浪轻轻地摇晃着她的身体,闭上眼,仿佛她回到小时候,她躺在摇蓝里,母亲美丽的眉目之间尽是温柔的笑意,美好的摇蓝曲是那般的动听……尹霜几乎快睡了过去,直到几颗豆大的水珠打得脸生痛,这才睁开眼,发现原本蔚蓝的天空突然变得黑压压灰沉沉的,豆大的雨滴一颗颗从天砸了下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不好!变天了!要起大浪了!她得立即回去才行!尹霜立即翻转过自己的身体,奋力地划着双臂朝着那已经看不见真切的小岛游去。雨越下越大,海面不再平静,海浪一个接一个地朝她打来,好几次她被呛得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她并不害怕,因为她相信自己的技术。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当暴风雨越来越大,当她的力气一点点枯竭,甚至她的脚都开始抽筋的时候,她慢慢地有了些绝望,仿佛看到了死神正冷幽幽地朝她逼近。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她不停地对自己说,忍着抽筋的痛苦,竭力地向前游去。可就在这时,一个几米高的大浪突然卷来,彻底地将她卷入海里,她屏息静气地挣扎着往海面游,可是手脚越来越不听使唤了。力气渐渐流失,身体越来越僵硬,肺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尹霜感觉到自己如一块石头一样,不但不能继续往海面上游,甚至还以不可遏制的趋势渐渐地往下沉……原来,她要以这种可悲的方式结束一生么?她再也见不了母亲,再也无法夺回自由,就这样可悲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不想,可却无可奈何。如果已经无法挽回,那么就这样吧……
尹霜苦涩地一笑,放弃了挣扎,伸展开了手脚,整个人呈大字形就这样任由着自己缓缓地下沉……她闭上了眼睛,安静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可就在这时,突然一双强而有力的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腰。她一惊,睁开眼,透过海水,看到了一脸冷峻的裴泽骞。他薄唇紧抿,眉头紧锁,抱着她快速地往上游。感觉到他身上的温暖,还有指间传递过来的巨大的力量,尹霜突然激动得想哭。一股力气突然从内心深处涌来,让她徒然觉得有了生的希望……不一会儿,他们便冒出了海面。久违了的空气袭入鼻端,尹霜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贪婪地呼吸着这新鲜空气,任由裴泽骞拖着她。当她终于能够正常呼吸的时候,她才愕然地发现自己和精疲力尽的裴泽骞躺在一游艇的甲板之上。大雨滂沱,她脸上水流纵横,可这一次,她明确地知道,脸上的水流不仅是雨水,还有泪水。不管裴泽骞爱不爱她,不管他出于什么理由这样几次三番地来救她,她知道自己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就失了防线……
她到底没有免俗,竟然像所有狗血的言情剧中的女主角一般,悲情地爱上了卑劣无耻的男主角……爱是来得这么的莫名其妙,这样的汹涌,让她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了!尹霜的心苦涩无比,沉默半天,才缓缓地问道:“裴泽骞,你怎么来了?”裴泽骞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捂住腹部的手有些颤抖,听到尹霜的问话,他转过头恶狠狠地说:“我当然要来!不来的话,我的投资是不是打水漂了?尹霜!你给我听着,我在你身上投资不少,你的身体,还有你的性命,你早就无权自主决定了!是生是死,都只能我决定!如果我想你死,我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掐死你!用不着你这么麻烦在海水里折腾这么久!可如果我不想你死,你就是被我折磨得生不如死,也不能给我死掉!听到没有?”
“我……我没想死……”尹霜愕然,有些结巴,“我只是很享受在海里畅游的感觉。等回过神来,已经游得太远,天还变了,脚也突然抽搐了!”死?虽说她现在确实活得很无趣,确实生不如死,可是她一直信奉好死不如赖活这句名言!如果她那么脆弱的话,只怕早就在人们恶意的嘲讽与唾沫中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只要有机会活下去,她一定会忍辱负重地活下去!她还有需要照顾的母亲在等候着她,她还有太多太多的理想想要去实现!即便要死,也不能背负着可耻的名声羞辱地死去!当然,这些话她并不想跟裴泽骞说。裴泽骞冷哼一声,捂着腹部有些艰难地爬了起来,脚步踉跄地下了甲板。尹霜看到他离开的地方,有很明显的一滩血,虽然被雨水冲淡,但她仍然觉得怵目惊心。她害得他伤口绽开了……
尹霜眨了眨眼睛,心里百感交集,仍然有些僵硬的手脚撑着地面慢地站了起来,跟着他下了甲板。卧室里,裴泽骞已经把被雨水浇湿的黑色t恤脱掉了,露出肌理分明极具力量的背部。那被海水泡胀了的纱布已经鲜血一片,他皱眉,低头去揭,触碰到伤口,禁不住低低地闷哼一声。尹霜听得心莫名地痛了一下,急忙快步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轻轻地说:“我来吧!”裴泽骞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将手移开。尹霜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当看到那泡得发了白,显得格外狰狞的伤口就此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时,手禁不住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从医药箱里拿出药粉倒在了伤口之上,然后用新的纱布细细地包好,这才如释重负地说:“可以了。等回去的时候,再让医生看看吧!”裴泽骞点头,转过身去,闷闷地说:“去洗个澡吧!艇上只有我的衣服,你随便应付一下吧!”
“好。”尹霜低低地应了,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不安地看了看窗外,忧虑地问道,“咱们现在没法开回去吧?”
“嗯。”
“那会不会……”尹霜没有说下去,害怕可怕的设想一说出口就要变成残酷的现实。“不会。”裴泽骞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莫名地让尹霜觉得心安。她没有再问下去,从衣柜翻出他的一套运动短装便快步走进了浴室。到底还是担心,她不敢洗太久,只是打开热水冲了几分钟,身体恢复了温度之后便穿了衣服匆匆地走了出来。裴泽骞也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床上看书,听得动静,一抬头,看到她的样子嘴角抽搐了几下。尹霜有些狼狈地拉了拉衣服,嗫嚅道:“你太高了……”她有一米六五的身高,虽然不算高,但也不能算矮,再加上平日里穿高跟鞋,所以在一米八几的裴泽骞面前并没有觉得自己太矮。可如今穿了他的衣服,才知道自己与他比较起来,简直就是巨人与小矮人!他的衣服几乎遮住了她的膝盖,短裤变成了九分裤……原本,她可以不穿短裤的,那件衣服几乎就是裙装了,可是想起电视里女人诱惑男人时都故意这样穿,她便怎么也没办法效仿了。她,不想让他误会她在诱惑他……裴泽骞淡淡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床铺,“躺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