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楼寄辞 七

无己长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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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庵建在山上,是属于皇家的尼姑庵,白云庵的空静师太就是先皇的宠妃,先皇驾崩后剃发修行。欧若若身子不好,一位得道高僧告诉皇帝,要把公主送到白云庵清修方可保命。欧若若幼时在白云庵住了一年,跟白云庵的师太也是有些交情的。

    欧若若喜欢空静师太超然物外的身姿,跟她在一起,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上一次来白云庵的时候是刚认识许慈安的时候。

    众人道安康公主沉溺酒色,是个放荡之人。许慈安跟楼寄辞长着相似的面容,虽然不敢忤逆她,却也并不亲近,看她的眼神隐隐中透着畏惧与不甘。看着许慈安的时间长了,他的脸就会和楼寄辞的脸重合在一起,楼寄辞也是这般不耐面对她。

    每晚不能入梦,只要一闭上眼,欧若若就看见楼寄辞满身是血站在她面前,质问她:“若儿,我待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让我上战场?”

    梦中楼寄辞的眼眸是冰冷的,没有以往看她时的柔情,梦境很真实,真实得让欧若若几乎喘不过气,醒来后就会更加自责。

    就是在那个时候,紫藤陪着欧若若来过一次白云庵。

    那时空静师太人在尼姑庵,却不是不闻世事的,欧若若的事自然也有所耳闻。

    “公主有些年头没来白云庵了。”那时空静师太如是问。

    “弟子一身俗气,不敢沾染净地。”欧若若恭恭敬敬地回答,“弟子自知罪孽深重,可偏偏放不开。”

    空静师太道了一声佛号后说:“公主曾在庵中清修,与我佛也是有缘,贫尼且问公主,这世上什么是最珍贵的?”

    想着楼寄辞,欧若若悲从心来,回答:“世上最珍贵的,莫过于已经失去的和得不到的。”失去的是自己的楼寄辞,得不到的是跟楼寄辞长得一样的许慈安。

    空静师太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只是留了欧若若在庵中住了一夜。不知是不是心境的缘故,那一夜竟然睡得安宁。

    临走的时候,空静师太并没有来送欧若若,只让弟子给她带了一句话:“世间纷扰,有些事还是需用心感受,公主这是心魔,贫尼无能为力,解铃还须系铃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欧若若低头苦笑,这解铃人不就是楼寄辞。若是还能见楼寄辞一面,就算死去又有何妨。

    人是需要信仰的,信仰就是在绝望中的一束光,让人不放弃。欧若若的信仰就是楼寄辞还在世,他会回来。

    再次站在白云庵门前,欧若若没太多的时间伤春悲秋,感叹物是人非。提起裙裾,拾级而上,已有小尼姑等在门前恭迎欧若若。

    跪在软榻上,欧若若双手合十,低低地诉说自己的罪过,为那个未出世就消亡的孩子超度。

    空静师太把欧若若扶起,说:“公主可参透了贫尼上次临别所赠之语。”

    “师太所言用心感受,弟子感受到了。至于解铃人,”欧若若悄然看了一眼立在身后的人,说:“大抵已经出现了。”

    空静师太摇摇头。

    欧若若福身:“弟子愚钝,还请师太赐教。”

    “这解铃人一直都在,就是你自己。”

    欧若若垂下眼眸,自己发现楼寄辞的身份并未点破,想的就是有朝一日他能亲口承认。只要他一天不肯站在自己身边,自己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弟子受教。”

    空静师太又问:“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公主这次有何见地?”

    欧若若笑:“得不到的和已失去的固然珍贵,但那些毕竟只是镜花水月,与其去追求,倒不如珍惜眼前能抓住的幸福。”

    空静师太点点头,目光里带了赞许的味道。

    在禅房里听空静师太讲佛经,虽然一知半解,但也有宁心静气的意味。

    白云庵毕竟是尼姑庵,住持师太又是先皇妃,自然要避嫌,不留男客。所幸后山有几间竹屋,为的就是为来不及回去的男客提供一个歇脚的地方。楼寄辞理所应当住在了后山竹屋内,索性庵中不乏高手,倒是不担忧欧若若的安危。

    再次来到白云庵,欧若若在禅房中毫无睡意,想自己与楼寄辞之间的事。虽然楼寄辞并未坦白自己的身份,但欧若若也是可以猜到的,这五年来,他过的并不好。至于他为什么不肯坦白,是因为自己网罗的少年吗,一想到楼寄辞又会离自己远去,欧若若心中刺痛。如今他在自己身边做侍卫,更是取了那样一个名字,这不是说明阿辞没有忘记自己吗?这几日共处,欧若若有意无意暗示,但楼寄辞都不为所动。

    欧若若气闷,推开窗子透气,她猜到楼寄辞是有苦衷,可是有什么苦衷她却猜不到。楼寄辞是当朝太师的大公子,又是皇帝的准女婿,还有什么事是皇帝也办不到的呢?

    看着天上那一轮圆月,欧若若突然很想见见楼寄辞,这几日都和他在一块,乍一分开倒是不习惯了。

    欧若若向来是一个想什么就做的主,当即披了大氅推门而出。

    山上露重,欧若若被山风吹得打了一个寒颤。

    白云庵是皇家的,自然高手如云,不过平日没人敢打皇家的主意,也就没人整夜守着。欧若若此时出门,料想也是没人知道的。

    白天的时候送楼寄辞去竹屋,她记忆力向来很好,此时虽是晚上,但月光皎皎,脚下的路也不算难走,因此并未吃太大的苦。

    欧若若站在住屋门口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莽撞了,这个时辰,也不知楼寄辞有没有入睡。可是就这么走了心中也颇有不愿,想了想,欧若若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屋内并没有人应答,欧若若心生好奇,按理说楼寄辞是练武之人,不应该睡这么沉。

    正当欧若若考虑要不要推门而入的时候,门开了。看见熟悉的身影,欧若若笑意漫上嘴角。

    还未开口说话,楼寄辞伸手掐住了欧若若的脖子,力道之大让欧若若登时喘不上气来。欧若若用手扒着楼寄辞的手,循着月光看去,楼寄辞面具下的眼睛竟然是妖冶的红色,冷冷的看着她,让人心惊。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也是阵阵发黑,这样下去她肯定会被掐死的。欧若若顺手拔下头上的发簪,朝着楼寄辞狠狠扎去。楼寄辞用手格挡,掐着欧若若的那一只手也放松了些力道。

    欧若若趁机抓住楼寄辞的手,叫道:“我是欧若若,我是你的若儿啊,你要杀我吗?”

    听了欧若若的话,楼寄辞有些发愣,虽然送了力道但并没有放手。欧若若任他的手还在脖子上,上前抱住楼寄辞的腰身,直视他的双眼。

    楼寄辞双目渐渐变得清明,红色褪去。看清了眼前人之后,楼寄辞撤了手,挣脱欧若若,转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里。

    欧若若瘫倒在地,这才大口大口喘着气。刚才命悬一线的情况是欧若若从未经历过的,现在心中又惊又惧,手脚竟是使不上一点力气。

    伏在地上过了片刻,欧若若这才回了神,扶着身边的树站起来,颤着身子回到了白云庵中的禅房内。

    欧若若把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天,对外只说自己清修,也没人怀疑什么。

    拿出包袱中的小镜子,看了看白皙脖颈上青紫的掐痕,欧若若苦笑一声,伸手系上了一条丝巾。她并不是蠢笨之人,相反,她很聪明,昨晚的一切让她隐隐猜到了楼寄辞为什么不肯承认身份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是不愿意再次让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