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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板太可怜了,说起来他也是为了大家啊。”女客也跟着抹着眼泪说道。
“这些还是捡了一命侥幸逃回来的阿贵给我们详细说的。要不方老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等到晚上阿贵跟当地的熟人借了些银元打点了一下,才将方老板的尸首运回来埋葬的,这老板娘还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这以后可怎么过哦!”张廖氏担心地说道。
“唉,是啊。”女客附和道。
眼看局势愈来愈严峻。
志荣带着一家老小也急忙准备撤出苏州,岳母身体不好,由岳丈照顾先行离开苏州,两人乔装打扮,没带过多的包袱,重金雇了个小船走的还顺利。
家中伙计早已遣散,志荣和张廖氏还有他们的女儿囡囡准备择日一起离开,囡囡只有三岁多,还要靠大人照顾。
虽说张廖氏平日里有些霸道,因志荣家道中落时与其大婚,后又是依附了其娘家的财势在她家的药店做了掌柜,娘家的强势不觉中助长了张廖氏的颐指气使,加之志荣生性老实木讷,事事听从张廖氏的安排与指挥,也习惯了内务外务由她做主,不过张廖氏倒还善良,对待志荣也诚心实意的,心疼夫婿,爱护女儿囡囡,本来相安无事,一家也还安稳。
本来张家已经出了重金雇了先前的那个船老大,约了载上志荣一家三口离开的时间。
可是不待离开,日本侵略军已经攻占了苏州,尽管如此,当天天刚蒙蒙亮,厚道的船老大仍然依约来到了隐蔽的口岸等候志荣一家。
城中一片混乱,荷枪实弹的日本军在城中肆意烧杀抢掠,人们到处躲藏,志荣一家急急慌慌向早前说好的口岸跑去,城区道路基本都被占领,志荣夫妇挑了一条平日里人烟稀少的林中小道向码头奔去。
眼看还有3、4里地就快到了,突然间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了声音,听起来很远,但是在清晨静寂的林中还是能够听的出来,志荣夫妇一惊,慌忙藏匿于路边林中,因时值深秋,林中树木已纷纷落叶,眼看根本就藏不住几个大人,志荣夫妇焦急万分,回头看去,似乎已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有一群黑影正向这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来不及多思考,张廖氏丢掉手中的物什包袱,把囡囡抱起往志荣怀里一放,压低声音地喝到:“志荣,你抱着囡囡快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别管我,我尽力跟上你们,不要回头看,快跑!”
“这,你怎么办?”志荣着急道。
“不要管我,快带囡囡跑!”张廖氏断一边喝道,一边将志荣往前推去。
看张廖氏这么果断,也紧跟在身后,志荣抱起囡囡往前跑去。
跑了大约1、2里路,远处的黑影似乎发现了状况,快速地向这边移动了,越来越近了,看清楚了,果然是一群穿着黄色军服的日本军,咿咿哇哇的说话声已经听的见了,志荣头也不回,拼命地向前跑去,已经能够看到小码头那只小船了,志荣不敢回头,紧紧地抱着囡囡,怕一回头就再也跑不动了。
“站住站住!”后面的身影发出了命令,张廖氏渐渐地体力不支,脚步慢了下来,距离志荣拉下了50米、100米、150米,越来越远。
“呯呯……”看到前面的人影仍然在奔跑,日军开了枪,子弹在林间小道穿梭,眼看越来越密了,张廖氏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按了按腰间的尖刀,举起双手,对着日军大喊:“不要开枪,我有情况报告!”
不要开枪了,停下来!“日军长官厉声喝令。
很快,日军到了跟前,那个长官命令一个士兵靠近张廖氏:“你的,有什么情况,快说!“士兵端着枪指着她说道。
“我有个亲戚要我带个便笺给守护****。”张廖氏一边说道一边摸索着向内袋摸索。
日本兵立刻警觉起来,用枪指着她大声喝到:“你的,不要耍花样!敢跟皇军做对会死的很痛苦的!”
“那怎么敢啊,喏,就是这张便笺。”说着,张廖氏果然拿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便笺。
“这上面写的什么,我也看不懂,你来看一下。”张廖氏说道。
看到张廖氏拿出的果然是一张便笺,日本兵松懈了下来,收起枪凑到跟前。
掏出尖刀对着日本兵的颈动脉就是一抹,日本兵没哼出来就倒地了,回手又朝自己的脖子划下来,做这一切,张廖氏干净利落,连杀人如麻的鬼子军都没反应过来,一个看上去极其普通柔弱的中国妇女怎么有这么快的身手。
自小出身于药材世家,精通药性,对人体的器官功能了如指掌,尽管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但性格泼辣,做事果断,张廖氏完成了这个她人生最后的动作,向已经上船的夫君和女儿看了最后一眼,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1937年“八一三”淞沪抗战,国民党当局先后调集70万军队,抗击20多万日军,双方激战3个月。国民党蒋介石集团最终大溃退。
其间日军在苏州的太仓至常熟沿江一线屡次登陆进攻失败。11月12日日军攻陷上海后,全面部署和实施了占领常熟、苏州、嘉兴一线的侵略行动,分为北、中、南三路向苏州地区大举进犯。北路日军沿长江一线水陆并进,于13日在常熟白茆口附近登陆。第十六师团主力于14日从浒浦口一带登陆。14日,太仓首遭沦陷。
15日,昆山沦陷。
16日,吴江陷落。
11月18日晚,苏州城内外约4万中国守军慌乱向无锡方向溃退。19日黎明,日军先头部队进抵苏州城东郊,在平门桥东侧遇第八十八师之一部阻击,击毙日军五六十人。
上午9时,日军第九师团一部由平门进城。侵占吴江之日军第十军一部也同时北上,合攻苏州,19日下午2时由娄门入城,国民党散兵约2000人成为日军俘虏。古城苏州由此陷入敌手。
11月19日,常熟沦陷。25日,杨舍失陷。
8月14日,日机猛烈轰炸了地处战区前沿的太仓县城。16日,日机两批24架次首次轰炸了苏州,阊门外“老五团”兵营和城内道前街、西善长巷、学士街一带均遭轰炸,死伤500余人。
由此至11月15日的三个月内,苏城共受敌弹4200余颗,死伤平民数千,破坏街市房舍学校医院工厂无以计数。几位亲历者回忆说:“火车站被炸次数最多,车站的房子几乎全被炸光,一次就炸死三五百人。中秋节(9月19日)那天,卫生列车和难民车也被炸毁,大人小孩的身体被炸成肉块,脑浆、鲜血连着衣片、毛发飞溅在墙上。没有炸死的婴儿,趴在母亲尸体旁号哭,两条小腿一伸一伸,凄惨之状目不忍睹。”
11月9日一天,自晨至晚敌机频频来袭,全天投弹近百枚。10日,半天内投弹百余枚,死伤平民百余人。
13日起,日机更为疯狂,三天内投弹千余枚,其中燃烧弹多枚,平民死伤无数。日机在阊门外投下燃烧弹后,烧毁商店、旅社、戏院、饭店、茶馆、浴室等二三百家,民宅六七百户。
最繁华的石路商业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成为一片焦土。东吴大学、苏州中学、苏州农校、草桥中学、女子师范、振华女中和苏纶纱厂、西园电气厂等均遭轰炸。
伤兵医院也被炸毁,住院伤兵大部被炸死。红十字医院疗伤所为一颗重500公斤的炸弹击中,全被毁灭。九、十月间,常熟县城也先后五次遭日机轰炸,死伤无数。日本侵略军对逃亡中的难民也狂轰滥炸。11月上旬,在吴县渭塘北的冶长泾,4艘难民船被日机炸沉,死亡300多人。
日军从太仓浏河登陆后,一路疯狂烧杀,仅尤家桥及七十二家村一带,六七百户人家的2000余间房屋烧为一片焦土,近百村民被杀,甚至把人当活靶子打,将小孩戳死在刺刀上取乐。
占领浮桥的日军,竟抓了11个无辜百姓,将其中10人钉在木格子长窗上,以分割手段活活杀死,再浇火油焚尸,又把这10人的脑袋装进麻袋,强命活着的一人挑到日军大队部邀功请赏。
日军侵占太仓县城时,从西门直至因果桥一路纵火烧房,烈火延续三天三夜,整条大街两侧200多间铺面被烧个精光。日军侵占吴江平望镇时,400多名来不及避难的居民全遭杀害,尸横遍地,河中浮尸漂延数里。
常熟金村(今属张家港市)人金鹤冲,当年在《暗泾老人日记》中写道:“到大步道巷视房屋,一片焦土,常熟城焚十之四。”日军先头部队向常熟县城进犯时,沿途就烧毁民房3万余间,杀害百姓3000多人。
日军入侵苏州后,城厢内外、大街小巷为一片血泊火海。护龙街(今人民路)上,横满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