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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烟开来的是一辆顶配的迈巴赫,不仅动力澎湃,行驶起来也是安稳至极。
可就在起步的刹那,我感觉到了车子的吃力,也察觉到了倾斜于左右的晃动。
仿佛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落在了车顶,不断的打着滚一样。
怎么回事儿?
石重楼显然也是有所察觉,用眼神问询着。
我刚想说话,就注意到了后视镜中投来了楚凌烟的目光。
“二先生,有关这片园区的事情,您听说过吗?”
“略有耳闻。”
“您是怎么看的?”
“一句话,事出反常即为妖。”
“就像现在的车子一样?”
这辆迈巴赫本就是楚凌烟的座驾,她自然能察觉车身的异常,否则也就不会这样问了。
同时我也清楚,怕我们淋雨只是借口,她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把园区内的事情摆到我们面前。
其用意,应该是再一次检验下我们的实力。
毕竟这件事情,关乎着整个楚家的存亡。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自然会给她个满意的答复。
况且我是相灵师,怎么能容忍面前有脏东西耀武扬威?
“楚小姐,麻烦你把车速放慢些,并且紧挨着路旁的榕树走。”
“好。”
楚凌烟点头,听从了我的吩咐,一心二用从后视镜中紧盯着我。
“重楼,换个位置。”
来到副驾驶后面,我摇下了车窗,顿时有股阴凉的风涌入了进来。
现在是春天,天上又飘着雨丝,但不管石重楼还是楚凌烟,都察觉到了这股风的不同,脸色都是在瞬间变了变。
“楚小姐,所谓有来有往,稍后你看过这园区的秘密之后,也请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那你看清楚了。”
话落的刹那,我已经是掐出了定字印,伸出右手拍在车身上后,迅速的摸向了车顶,向外甩出的同时也发出了暴喝声。
“不知死活的东西,滚。”
啪……
轻微的声响过后,旁边那棵榕树剧烈的晃动了两下,而后树皮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
最终,在上面拓印处一个人的形状。
肢体健全,唯独不见五官。
砰!
在这个“人”出现于树干的刹那,楚凌烟也踩死了刹车,如果不是我反应够快,非得趴到前面去不可。
“二先生,那,那是……”
灵!
吐出一个字,我有指了指偌大的园区。
“它们,就是车开不进来的原因。”
“二先生,你是说他们,而不是他?”
楚凌烟抠着字眼,脸色有了些苍白。
“不,是它们。”
“很多?”
楚凌烟再度看向了那棵榕树,而后连吸冷气。
“很多。”
我点头,又出声呵斥。
“再不滚,我不介意超度了你。”
簌簌……
榕树颤动,几根枯枝落地的同时,那煞灵也隐没在了树干当中。
看看驾驶位,看看楚凌烟的后脖颈,我暗暗掐了掐诀,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不见,刚才就是那玩意儿上了车?”
“嗯,准确的说,是它趴在了车顶上。”
我刚才拽住的,就是那煞灵的脚脖子。
“那狗东西,怎么这么沉?”
石重楼这张嘴,就没有节操的时候。
我懒得说他,直接解释道:“老寿轻如羽,铜棺重如山。意思是说上了年岁的人死后,寿材是很轻的,抬棺匠们最喜欢接这样的活儿,没麻烦不说,主家人也好说话。因为在很多的地方,会将老人的过世当做喜事来办,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喜丧。毕竟寿终正寝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童棺,那可就不一样了。
“凡是童棺所葬,皆是不正而亡。无外乎事故、疾病等等,均属阳岁未尽的灾劫。他们留恋尘世,舍不得归去,偏偏又不得不走上黄泉路。所以就会想尽办法多留一刻,于是就苦了那些抬棺匠们。”
“我曾听爷爷说过,当年有一文曲星傍身的孩子遭遇了意外,足足动用了六十四名抬棺匠。饶是如此,依旧是费劲了周折。短短的三里山路,足足走了一个头七,足以想见那孩子恋世的执念之深。”
听完我的话,石重楼陷入了沉默。
反倒是楚凌烟,一个劲儿的追问着。
“二先生,刚才那“人”压的车子不堪重负,可他并不是孩童之身啊,按理说不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吧?”
“刚才我只说了一半儿,另外的一半儿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升起玻璃,我继续说道:“凡是留恋尘世的灵体,大多都非正常死亡,死不瞑目便会有怨念缠身。如此一来,就会折腾出动静,就拿刚刚那个煞灵来说,十之有九冤屈在身,所以才会沉重无比。心有不甘,于是便久久不肯去投胎转世,而是会滋生邪念,在活人的身上动歪的心思。”
我说了很多,却不是全部。
至少我没告诉他们,为什么园区的煞灵对车的怨念这么深?
因为这事儿,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表清楚的。
听完我的话,楚凌烟也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才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我,神色多少有些复杂。
“二先生,所以你才没有超度他,而是赶走了他对吗?”
“……”
我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说出了爷爷经常叮嘱我的一句话。
“楚小姐,万物有命,万物有灵,是非善恶,皆有因果。在你们的眼中,那些都是折腾活人的鬼东西,可在我们相灵师的这双眸子里,它们与活人没有任何区别,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斩杀。”
“原来……您是相灵师?”
楚凌烟恍然的同时,车子也开始提速。
“怎么,你刚知道?”
我觉得有些懵,合着酒席都快吃完了,才知道我是厨子?
“我确实是刚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楚凌烟反问完,掏出了一封信。
“我是前天早上收到的这封信,这里面说很快就有人跟我联系,来解决我父亲的事情,让我耐心等着便是。但具体是谁登门,是道士还是和尚,均是没有言明。难道说,这不是二先生公司里业务员送上门的?”
公司?
业务员?
楚凌烟的话让我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现在的所谓“大师”们,不都开始与时俱进,用现代化的模式来做生意了吗?
接过信我仔细看了看,一切都与楚凌烟所说的完全吻合。而且从字迹上判断,与我收到的那封信出于同一人之手。
也就是说,有个游离于事件之外的人,先后给我和楚凌烟送了信,我们却都以为是对方主动找上的门。
想到这里,之前的疑问也就解开了。
怪不得我们在咖啡厅见面的时候,楚凌烟一副质问的架势?
怪不得在进入电梯之前,她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换做是我遇到麻烦,接连请了五个人都折戟沉沙的情况下,自然也不会对主动上门的人有好态度。
谁知道,是不是来浑水摸鱼的。
可如此一来,有个更难解的问题就浮出水面了。
送信的人,到底是谁呢?
无事献殷勤,他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二先生,是那封信有问题吗?”
“不是。”
我摇摇头,将事情的真相如实告知了她。
听完,楚凌烟也懵了:“这么说,我们中间有着一个牵线的人,可会是谁呢?”
管他谁呢!
显然,石重楼不想动脑子,而且还说出了一番我们无法反驳的话。
“要我说你们就是吃饱了撑的,琢磨那些干啥?我看现在就挺好,一边赚了钱,一边了结事儿,皆大欢喜嘛。”
“……”
我和楚凌烟对视一眼,都觉得石重楼说的没错。
有时候,头脑简单就是好啊。
我们全都沉默下来的时候,车子来到了一个路口,看到绿灯还有五秒钟,楚凌烟狠狠踩下了油门儿。
发动机轰鸣向前冲去,很快便越过了斑马线,可就在这时,方向盘突然有了异常。
在楚凌烟的尖叫声中,我苦等一路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抬手掐诀,直接按向了楚凌烟的后脑勺。
在手未触及的刹那,她本来扎着的马尾突然散开了,而后别在了耳朵的前面。
而那散开之处,露出的不是头皮。
而是一张……惨白惨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