祎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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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西行,当一行四人终于来带肯恩口中的这个“边境重镇”时,站在城门口他们才真的傻眼了。沙石堆砌的城墙凹凸不平,因风沙的侵蚀,残破的城墙也越来越矮,已经变成了连绵起伏的土丘。门楼下一个懒散的士兵坐在自己黯淡无光的铠甲上好奇的盯着这四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军中的制式长枪倒在一旁,枪刺平钝无锋,枪攥上锈迹斑斑。

    多洛莉丝回过头瞄了瞄她的马车,又看了看城门,转身走到车夫面前说了几句话。车夫将拖车中的十几口箱子搬到另外两架马车上后,调转马头向北方驰去。

    “你干什么,北边是沙漠,还有小股的盗贼团,你这架马车进去了不是羊入虎口,就算你有钱你也不能让这么优秀的车夫去送死啊。”肯恩着急道。

    “你也知道这架马车昂贵,你看这城门我马车进得去吗?我让他穿过沙漠是因为这样回去比较近。至于盗贼,我希望他们不要碰到他。”多洛莉丝轻松的说。

    “我们先去报到吧,在路上我们已经耽误了好多天了。”达伦提醒道。

    “哦?你是在怪我吗?”多洛莉丝又露出了她那在达伦眼里恶魔才有的笑容。

    多洛莉丝一路上只要见到一个大点的市镇就说要吃饭,吃完饭就说要投宿,结果她又不去睡觉,在街上东逛西逛,晃累了就钻到酒吧跟人喝酒聊天到半夜,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刚刚出发她又说饿了要吃饭……四天就能走完的路程他们紧赶慢赶的走了半个多月。不过这一路上也让三个从没出过远门的少年增长了见识:从没见过的风味小吃、让人馋涎欲滴的精美大餐、迥异的风土人情和好奇却从没踏足过的酒吧。

    “这里风沙太大了,而且正当中午太阳又毒,对我们皮肤不好,我们还是先去魔法分会安顿下来再说。”艾莉娜维护达伦。

    “真不愧是姐弟情深啊,不过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先去魔法分会洗个澡,吃完晚饭再出来,走吧。”

    跟那个慵懒的卫兵打过招呼并给了他一个银币后,他们钻进了肯恩的马车各自默默的想着心事。思绪还未开始延伸就听到车夫的招呼,等他们站在皇家魔法协会徳萨斯分会的院门前,四个少年又一次傻眼了。沿着前院的围墙向左右看去,灰蒙蒙的风沙中根本看不到围墙的尽头,围栏的下部分是石头,上部分是一指多宽的铁柱,仔细看去,每块石头都有三米多长,约半米高,而铁栏杆在风沙经年的侵蚀中竟然没半点锈迹,围栏里则密密麻麻的栽满了高大的阔叶树,在阳光的照射下望去,透不出一丝光线。视线往上抬去,一栋巨大的建筑物竖在院子里,整栋建筑呈一个三角形状,三个面分别对着东北、西北和南面,北面吹来的风沙被中间尖尖的墙角分割,沿着两边光滑的大理石滑去。

    魔法分会的院门是敞开的,四个少年向前院内走去。数十个孩童分成几拨在院子里打闹着,围栏旁的树荫下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中年妇女,看着四个气质高贵的陌生少年走进来,她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窃窃私语着。院子里除了几座扒满了孩童的石堆外,还有十来个直径三米多的水池,而水池中央略高的水柱显示这水池里竟然是流动的活水!

    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切,连多洛莉丝都惊讶的问道:“达伦,康拉德大师指派给你的老师到底是什么人?”

    达伦也满脸疑惑,回答道:“我在魔法学院的图书馆没有查到任何有关的资料,我问了馆长他也只知道康拉德大师在十年前突然设立了这个魔法分会,而我的导师亚尔弗列得中级魔法师是这个魔法分会的第一任会长”。

    “中级魔法师?”肯恩惊讶的问道:“魔法分会的会长不是都是高级魔法师吗?”

    “我也不知道,馆长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不过他说十年了新任命的高级魔法师中也没有他的名字,估计资质也就这样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分会的会长,谁都不会记得他。”

    带着疑惑的心情,四个少年推开了魔法分会大楼那扇米多高的大门忐忑的走了进去。大堂中的地板上厚厚的一层灰尘下露出若隐若现的线条,虽然看不清画的是什么,不过四个少年都知道不外乎就所有魔法协会按惯例都会绘有的魔法阵。

    虽然当世只有少数专门研究魔法阵的魔法师能操作一些没有太大用处且代价高昂的小型魔法阵,而大型魔法阵早已经没有人知道确切的使用方法。不过作为传统,所有的魔法协会都会绘有类似的魔法阵,就这几根线条,按照遗留下来的制作方法严格绘制,所需的材料耗费却极为惊人,也有少数魔法师反对这种无谓的浪费,但大部分的魔法师出于他们的矜持还是要求保留。

    站在大厅里向上看去,大堂的高度足有三十余米,但还是感觉比从外面看要矮了很大一截,顶端的图案被灰尘遮蔽得模糊不清。顺着大堂的两壁是两道宽阔的楼梯,在七米多高的距离汇在一起沿着墙壁合成了一个环形的走廊,走廊上的十来扇门分明表示这是二层的房间。在与大堂相反的方向又有两道楼梯从二楼向上汇合,形成了三层的走廊,而除了房门更少以外,三层和二层没有什么区别。再往上就是顶板,只是在天花板下方有一扇门贴在墙壁上,门的上沿基本与天花板齐平,虽然没有看到上去的道路,不过在四个少年的眼里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大部分的中级魔法师都能施展‘漂浮术’,他们一般都是从窗户飘进去,这里显然也不会有什么访客,看来四层是分会会长的私人空间。

    这种单纯“大”的建筑风格一般只有教廷才会采用,例如达伦和艾莉娜在奥里克所住的大教堂,整体建筑跟肯恩家占地差不多,但所有房间都比肯恩家的高了一倍多、大了两倍有余。公爵府上宅十二个房间,下宅一百多个房间,出口二十多个,庭院十余座;而奥里克大教堂不算尖矢劵都高过公爵府,二十余米的高度只划分了三十多个房间,出口只有三个,庭院也只有前后。

    教廷的逻辑很简单:纪念性来源于压迫感、压迫感来自于大尺寸,而你想建筑显得很大,那首先它就必须真的很大。他们用超乎人体的尺度来让进入建筑的人产生对未知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很容易就被巨大的雕像压迫成对神明的崇拜,教堂也就因此有了神秘而崇高的氛围。

    不过这里是魔法分会,而魔法协会的建筑跟教廷是刚好相反的,魔法师认为太大的空间会让‘气’过于分散,并且在冥想时难以入静,他们一般都会在够用的基础上尽量选择小一些的建筑,再加上非火系的魔法师轻易都不愿意点火来影响自己的修炼,所以魔法师的住所一般会给人一种阴森、压抑的感觉。

    四个少年怀着畏惧站在这个不伦不类的空荡荡大厅中,想打声招呼又怕打扰了大师的修行。正在踌躇中,大堂里壁应该是通往后院的三扇门中右边的一扇门打开了,四个少年忐忑的向里看去,这扇门原来不是通向后院。因为没有光线的反射,里面黑乎乎的,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好像还有几张床,有张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四人少年看着人影从房间走出来,一副担架握在两个仆人装扮的人手里,担架上躺着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年人,在后面还跟着一个胡须拉碴的中年人,他身上套着一身脏兮兮的袍子,四个少年还勉强认得出来那是一件魔法长袍的样式,不过黑色的污垢和更黑的斑点让他们无法分辨这是哪一级的魔法师。

    这个中年人一边用黯淡无神的双眼奇怪的瞄了瞄站在大堂中的四个少年,一边巴结地对躺在担架上的人说:“您回去了如果还不好记得再来拿药啊,二十个金币一副。”

    送走了那副担架,那位不知道是魔法师还是医师的中年人用询问的表情看着四个少年。达伦赶紧说道:“我们是康拉德大师派来的实习生,希望跟着亚尔弗列得老师学习。”

    “康拉德?实习生?跟我学习?”那个中年人的神情竟然比听到这句话的四个少年还惊讶。

    亚尔弗列得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惊讶中突然惊醒,匆匆瞥了一眼四个少年,边向房间走去边对又鼓起希望的少年们说:“我还有个病人没治呢,诊金都收了。二楼是寝室,三楼是实验室,所有房间都没用过,你们随便逛逛,自己挑个房间休息下,明天早上在这里集合。”

    多洛莉丝无力的对肯恩说:“你还是送我回国吧。”

    从期盼跌落到失望的四个少年茫然无措的低着头蹒跚到二楼,想着刚才的情景,四个少年只觉得一阵疲惫感袭来,他们依次打开了最近的几扇门一声不吭的分别走了进去,当天晚上没有人再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