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家的学子

想说话的盐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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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浙接到他娘的信件回到苏州的时候,知州刘寅任杭州知府的调令已经下来了。

    齐敏询问了儿子的学业和生活,两人就一些不方便在信件上细说的事情进行了沟通和交换意见。刘浙这才知道,青君会和他们一家去杭州,而且,他娘已经向青君的祖母透露了结亲的意愿。

    刘浙听了喜不自胜。

    齐敏调侃,“我还是会尊重青君的意愿。她要是始终只能把你当兄长,我可是会认真帮她找一户好人家的哦。”

    刘浙听了很无语,想起青君对待他从不脸红害羞,又很无力。

    对父母的问安结束之后,他跑去书房,看到青君正端坐在书桌前,桌子上立着一本英文书籍,青君正埋头写字,右手边还放着一本翻开的厚重书籍。他站在门外,勾起右手中指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青君抬头,惊喜的看着她,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蹬蹬蹬地向他跑过去。

    只有几米的距离,刘浙看着女孩白皙的面孔越来越近,呼吸间,青君就跑到他的跟前,她稳住脚步,交叠双手微微蹲下,规矩地行礼。

    刘浙摸了摸青君的头顶,她头发的手感还是那样熟悉,如同他以前摸到的千百次一样,顺滑如同丝绸。隔着青君的衣袖,刘浙拉着她的手腕往书桌方向移动。

    “牛顿的《光学原理》?”刘浙翻过英文书的封面看了一眼,依依不舍地放下青君温热的手腕,又拿起青君翻译好的文稿翻看。这几年,青君凭借着十三行弄来的英文字典,翻译了好几本从欧洲弄来的洋书。

    大约是因为科技热潮兴起,南方很多学者为了阅读外国的天文、算学、机械等方面的书籍而学习洋文,也有不少人在翻译和字典的帮助下翻译外国的科学书籍。京城中原先就有善于制作和修缮钟表的匠人,他们更是将自鸣钟和怀表卖到南方,价钱比洋货便宜,东西很是精致。

    青君右手边摊开的书籍就是英文字典。这些大部头的学术著作对她来说还是有一些难度,并不是根据记忆就能轻易翻译的。

    青君按着刘浙的肩膀,让他在书桌前坐下。一段时间不见,刘浙好像长高了,又黑了些。青君想,他夏天的时候一定在大太阳底下拍篮球了。听人说南京在夏天热得跟火炉子一样,也不知道

    刘浙用余光打量青君,她的眼睛大而狭长,顾盼之间神采飞扬,清亮的眼睛在眼光下呈现出一种漂亮的深棕色,她的睫毛如同刷子,浓密卷翘还很长,看得他手心发痒。

    “清河哥哥,你觉得我的翻译有没有进步一点?”清河是刘浙的字。和刘家人住在一起这么久,她还知道刘浙是刘寅任清河知县的时候出生的。

    少女明媚的笑意晃花了刘浙的眼睛,他垂下头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整理了一下思绪。文采在这样的理论性著作没有任何发挥之处,能够简洁明白又通顺的把话说明白,才是主要的。这一方面小姑娘比她强,而里面的专业术语用更容易被理解的方式表现出来这方面,两个人还是可以再商量的。

    青君没有注意到,两人在商量事情时距离越来越近,而刘浙被青君影响,都不能集中注意力。女孩子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不受拘束地往他鼻子里钻,他似乎能听到她的心跳声,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热,但是,两人之间一直有着巴掌宽的距离。

    青君终于感觉到刘浙的不对劲,他的思路没有以往活跃,也不调侃青君了。她看了一眼兄长,这才想起,他舟车劳顿,这才到家,估计累了。想到这里,她拉着刘浙,向他赔罪。

    刘浙被青君闹了个脸红,收敛了心思,拉着青君到花园散步。刘家的小花园里面花不多,菜不少。知州夫妇划了一行又一行的田地,种着选出来的蔬菜种子,每一行还立着牌子写着品名,播种日期等信息。

    爬在架子上的丝瓜里有几根比较大,是齐敏留种和做丝瓜瓤清洁用品的。地里的辣椒和茄子、番茄都挂着沉甸甸的果实,紫色、绿色、红色等颜色不一大小不一的果实点缀了花园。里面有些是刘浙播种和照看过的,有些是青君伺弄的,两个人就各自的成果攀比起来。最终,刘浙还是舍不得赢过青君,好好地赞扬青君的务农天赋。

    青君被刘浙夸的很不好意思,伸出右手捂住刘浙的嘴巴,不让他再说。刘浙被这突然袭击弄的愣住了,当即如了青君心愿,乖乖闭嘴。这静悄悄的诡异氛围让青君意识到不对了,她讪讪收回手,向刘浙道歉。

    刘浙回过神来,不依不饶,“不能这样简单原谅你。我要吃你做的手擀面,全当是为我接风洗尘了。”

    “好好好,不就是手擀面嘛,我弄给你吃。但是,你得帮我和面。”刘家人都爱吃面条,而干娘在保存食物、制作面食方面更是拿手。青君在几年前给刘浙做了一碗面之后,刘浙就喜欢妹妹的手艺了,让齐敏心酸不已。

    青君和刘浙摘了番茄、芹菜去往厨房,青君翻找出海米和香菇进行泡发,然后就舀了面粉在盆里,洒点盐在盆中,又从大锅中间的夹着的小锅里舀了热水,拿筷子搅拌之后,面粉就和水拌成了雪花片。这个时候,洗干净手的刘浙就负责揉面。

    两个人齐心协力躲在厨房做了热腾腾的面条,青君守着哥哥吃了面条,两个人又一起清扫厨房,整个过程默契十足。

    刘浙在洗碗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问青君,“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青君也不羞恼,直接告诉他,“不知道,但是,应该是能够尊重我,能够和我有商有量的人。还有,家人不麻烦,也不愚孝的。”

    刘浙一听,小姑娘这是还没有喜欢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就我家隔壁的王元,他妻子难产去世了,我小婶居然跑去找我祖母进谗言,说是我嫁过去做续弦。就这样,我祖母都因为近邻的缘故有些心动。”这么多年下来,王元一直是青君的好伙伴,活泼调皮的王妻也是青君很喜欢的人,就王元娘和小婶弄的这一出,真的很膈应人。

    刘浙捏着丝瓜瓤的手一紧,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祖母也觉得不妥,就拒绝了。我还砸了王元家的窗户,他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向我道歉来着。因为小宝宝一直在他怀里哭闹,我都不好说什么。”青君想到那天的场景,已经忘记了当时的气愤,只留下看到王家小宝宝的难过。说起来,也不能怪王元娘,儿媳妇因为产后大出血走了,而留下来的孩子又得人全天不错眼的照顾,关键是连奶粉也没有,其中的艰辛难以想象。

    “哦,这样啊。吓了我一大跳呢!我娘说,女孩子嫁了人就只有一方小天地,轻易散不得走不得,更是需要万分谨慎,找一个值得托付而且通融情理的家庭。比如我家这样的。”

    “哈哈,是啊,干爹干娘肯定是最好的公婆,我都要羡慕未来的嫂子了。”青君没有想到刘浙还挺会找案例的。可是,刘浙都十八了还没合意的亲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能这样吹嘘。

    刘浙吧,就很无力。这个能一起下河凫水,能嘲笑他变声期公鸭嗓儿,能陪他一起翻阅西洋书籍的,就是他从小就看中的媳妇儿。就不明白,她娘当年为什么要认青君当干女儿,直接定亲不好吗?

    收拾好厨房,刘浙要送青君回房,被青君谢绝了。“哎呀,清河哥哥,这里也是我家,我还需要你送吗?赶紧回去休息吧。”摆摆手,青君轻快地走了。刘浙看着青君的背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齐敏看儿子愣头愣脑的样子,也怀疑儿子是不是傻。刘浙围着青君转了这些年,青君愣是把刘浙当哥哥,丝毫没有察觉儿子的心意,也是绝了。她听了丫鬟的禀报以后越想越难受,赶紧把之前别人推荐的才子佳人话本包上,让人送去傻儿子手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青君发现刘浙比白天更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