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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的斗篷,墨色的云,云子渊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像是只幽灵一般,众人往往只见眼前黑影一闪,都还以为是自己正在眨眼,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个人。
其实,若是要赶时间,云子渊最好的选择应该是飞行,再不济也可以学那些武林侠客,飞檐走壁……但是云子渊并没有这么选择,,因为他是要去拜见一名天玄大能,如此行为实在不敬。
云子渊一边急行,一边也在心中思索,等到了目的地,自己要如何才能打探到消息,也不知那名天玄大能的性情如何,是否暴躁,是否喜怒无常……
不过云子渊倒是不担心这个天玄大能会害了自己,通过先前对这信仰之力的分析,云子渊认为安排下这“百神祭祀”的天玄大能应是来自自在谷无疑,而自在谷又是和星海楼、昭天城同属神州最顶尖的四大正道势力之一,出身自在谷的天玄大能自然不会是什么滥杀之辈。
在三教仙山封山避世的现今,神州正道最强大的四大势力分别是广聚天下英才的星海楼,传承久远的昭天城,神秘低调的醉梦殿,以及被天门压制得最恨的自在谷。
自在谷是四大正道势力中,最是厌恶天门欺压神州各教,处处与天门作对,也因此屡次遭到天门打压。
说起来,云子渊因为早年群山妖乱之故,早早就见过了正道四大势力中、星海楼和昭天城的一些弟子。当时,星海楼曾有修士掩护他们村子迁移,昭天城的林明都更是救过自己数次,但如今,自己却是加入了天门,无疑是走到了他们的对立面。云子渊不禁在想,将来若是有一天,自己因为背负起了天门造就的满身杀孽血债,而与林明都对上,云子渊要如何去面对他……
……
行不多时,云子渊停下脚步重新判断了一下方位,以确保自己没有行错路线,那名天玄大能没有变幻位置。
天边的诸神佛魔好似踩着浪潮一般。由此升降不停,上下跳掷,变幻明灭,毫不停歇。只要云子渊运起神徵之眼,便能看见二十万道信仰之力飞舞满天,巍巍壮观。不论现下这门信仰之力修炼法门还有多少弊端短板,仅仅是能够实现信仰之力的收集这一点,就让云子渊对这天玄大能十分的敬佩。
“这还只是二十万人产生的信仰之力,如果能将全神州亿万之人的信仰之力全都聚集起来,天门又何足惧哉……”初次见到信仰之力这种神奇的力量,云子渊不禁开始畅想起来。
似乎是听到了云子渊心中的想法,突然一句话语直接出现在了云子渊的脑子里,那是对云子渊先前畅想的回答:
“这是不现实的。”
云子渊闻言悚然大惊,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听清楚这句话说了什么,只是在声音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的瞬间,云子渊倏地一声暗喝,甚是戒备地翻身飞起,也顾不得对天玄大能的敬礼,他站在一屋楼顶,紧张地看向四周,以为是遇到了天门的强敌。
只是时间一长,也没有什么敌人出现,云子渊想象中的包围陷阱并没有出现,直到这时,云子渊才抽空回忆了一下响在自己脑海中的话。
“这是不现实的。”
这是不现实的……云子渊瞬间脸色骤变,这句话只是对其面前的幻想进行了一个回答,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
“什么人?!!!”
云子渊在自己的脑海中疯狂地怒吼,竟然有人与自己刚刚的幻想进行了一个回答!?那岂不是说,刚刚居然有人看透了自己的内心,读到了自己的想法,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一切都对那个人一览无余,无论是自己的过去,还是自己的将来……
“是你!”
云子渊突然意识到,如果说有什么人会读心术,遥遥就读懂了自己的内心,那么方才自己识海里发生的异变无疑是最可疑的一种媒介。而与这媒介关系紧密的,只能是那个自在谷的天玄大能!
“不错,是我。”
随着这一声应答,云子渊眼前景物瞬间变幻,好似时空穿梭一般,他来到了一处阁楼前,阁楼不大,但却颇为典雅,顺着窗户,云子渊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影闪动,但是看不真切。
“你是谁?设下这个百神祭祀的自在谷天玄吗?”云子渊强自冷静下来,想要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太过颤抖,但终是徒劳。如果眼前这个人影真是那个自在谷的天玄大能,又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看到了天门……
不行!我不能胡思乱想,他能直接看到我的想法!
云子渊的呼吸声都乱了起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却无法强迫自己清空思绪,却是慌乱便越是乱想,他本不至于如此,但是自己身为云墨山庄的幸存者,却加入天门中去,这件事情是他最大的隐秘,是他最大的命穴,如今极可能就这么泄露了出去,他后续要怎么做,会否被天门直接斩杀,靖玄道人是否会救他……
云子渊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这时,却见阁楼上的那人抖手送下一杯清茶,飘浮在云子渊的身前。
“冷静一点,你已在走火入魔的边缘了!”
云子渊闻言更惊,他颤抖着双手接过茶杯,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顿时,一股清凉之意直透心底,游走云子渊的全身,更直冲云子渊的识海里,化为一股清凉灵气,将那轮金色太阳包覆。
随即一声惊天裂响,金色太阳的表面顿时裂开一道巨缝,隐隐可以听到海浪之声从中传出,似乎那里面就是云子渊原本的识海。
意识到这一点,云子渊的玉清神魂顿时飞出九天应元府,化作一把巨剑,向那轮金色太阳斩去。同时,似乎感应到了外界的玉清神魂,金色太阳里的海潮顿时狂涌,和玉清神魂所化巨剑相呼应,一者从外,一者从内,同时撞击这轮金色太阳。
瞬间,云子渊的眉心识海空间里轰然震响,他双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不过很快,云子渊就恢复了过来,他站起身来,抹掉了脸上无用的表情。在其眉心识海内,一片金色的汪洋再次出现,正是原先的那片金色识海,只是要更加庞大,更加汹涌了许多,九天应元府和玉清神魂也都归到原处,而那轮金色太阳则是骤然消融,化为一道白色的清气,从云子渊的眉心识海飞出,飞到阁楼上的那人手中。
“果然是你搞的鬼!”
云子渊早该明白的,识海发生异变,哪怕一时感受不出,但是也肯定是无比重大的事项,云子渊先前因为没有弄清楚那轮金色太阳有什么影响,就贸贸然将其搁下,去处理其他的事情,这是他的过错,也怨不得他人。但是,云子渊现在很想问一问眼前这个天玄:“自在谷崇尚逍遥自在,那你这般擅控他人识海,肆意窥探他人思想,可是有碍你们逍遥自在之念!?”
这时,只见阁楼上的窗户打开,一名老者出现在窗边,他对云子渊施了一礼,歉声说道:“对不起,是我的意识顺着信仰之力,进入到了你的识海里,无意中知道你的诸多隐秘,我很抱歉。”
云子渊看着这名老者,只见其虽是须发皆白,但是自有仙风道骨,羽衣星冠,仪容秀朗,通体不带一丝邪气,举止神情也极文雅从容。
云子渊无来由对这名老者有了点好感,又听这老者继续向云子渊解释道,原来早在云子渊和孤剑客初到时,老者就发现了他们,他其实并没有想要阻止孤剑客进城,只是孤剑客一感应到有天玄的气息,便不愿意进城,老者也是无奈。
而当云子渊进入城中后,因为其父云行秋的原因,老者本有意召云子渊一见,便分了一缕神念,顺着满城的信仰之力来到云子渊的身边,哪料到这个时候的云子渊正好在施展定天神式,竟是恰好将这一缕神念和信仰之力都禁锢了起来,送到了识海之中。
而老者对这信仰之力其实了解也还不够不够深入,没料到后续会在云子渊的识海里发生异变,导致云子渊的识海和信仰之力相融,变成一轮金色太阳。
而老者的这一缕神念也是裹挟在信仰之力中,一起异变,险些就和云子渊的识海融为一体,从而导致老者可以远程看到云子渊的心内想法,而云子渊先前险些走火入魔,也是因为这个,因为他的脑海里在不知不觉间,多出了一个人的意念,虽然只是一个没有想法的空白意念……
云子渊听罢,不知为何,心中只觉得荒诞,口中说出的,却是于此都无关。
“你认识我父亲?”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云行秋是个很有意思的小辈,当年险些就拜入我的门下,成为我自在谷的嫡传弟子。”
还有这么一回事?云子渊突然开始对他父亲云行秋过往游历神州时的故事非常好奇。
看着云子渊眼中闪过的异彩,老者不禁想道,如果当年云行秋真的加入了自在谷,那么云墨山庄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那一场灭门惨祸,这个小娃儿也就不需要活得这么幸苦,唉……
“别的我就先不说了,反正我的过去你也都看见了,”云子渊换了心情,他凝神直勾勾地看着老者,看着他依旧清明的双眼,问道,“您对我加入天门,有什么看法吗?”
老者沉默,似乎除了沉默,他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云子渊见状便接着说道:“我是云墨山庄的幸存者,却加入仇人的势力,将来还会为了仇人的势力去屠杀其他宗门,毫无疑问,我的未来,必然时充满杀戮与血腥的……”
云子渊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他说的每个字都仿佛浸透了浓浓的血腥和杀气,让老者更加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