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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应声而倒,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
“胡子”踢开小五手中匕首,摸索一阵,从小五身上掏出一把钥匙,放进自己口袋,又把踢远的刀子捡起来,收在身上。
终于,一系列动作后,“胡子”又往中间的堂屋返,路过几人,没说一句话,看都不看广山他们一眼。
广山惊呆了,这算什么,“夜礼服假面”?救了人就走,没要求,没条件吗?他们也不是“美少女战士”啊。
红星按奈不住,大喊:“等会,我们怎么出去?起码把钥匙留下!”
“胡子”似乎没听到,半途转而走进左侧破屋,半晌没动静。
三人终于绷不住,靠着墙,滑坐在地上。一个个揉肩的揉肩,扭腰的扭腰。平静下来,伤痛一点点爬满全身,嘴里都呼哧带喘,脏话不断。
又过一阵,红星悄声说:“他是聋子?为什么听不到我说话?”
晓亮说:“真是聋子,你那么小声干啥,痛快说呗,反正他也听不见。”
红星说:“万一耍酷,咱就把人家得罪了。他是灵台医院的吗?为啥帮咱,又把咱扔这儿?”
晓亮说:“不知道。俗话说,‘来者不善。’俗话还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来的突然,又意义不明,不能大意。”
红星说:“那俗话还说,‘走为上策’,我看咱也别瞎耽误功夫,直接跑路得了......”
破屋方向,忽然传出大狗的呜咽声,和男人低沉缥缈的嗓音:“好狗......乖......不疼......”
红星叹:“果然不是聋子。”
广山低声问:“不会是......想给大狗一个痛快吧......”
红星说:“死就死了呗,你心疼那畜生干嘛。看看咱一身伤口,基本都是它送的。”
广山说:“我不是心疼,就是......怎么说,有点吓人。”
红星说:“它一嘴狗牙,想咬死咱们时,你不觉得吓人?糯米做的心肠,也太软了吧。”
晓亮说:“听起来,这人才是那畜生真正的主人。或许真是灵台医院的。”
“那咱们得防着点儿。”红星晃晃悠悠站起身,从地上归拢起剩余的三把改锥,自己拿两把,递给晓亮一把。
晓亮摆摆手:“我算了,用不惯。”
广山接过来,塞到晓亮手里:“拿着吧,再用不惯,也比没有好,最次,留着吓唬人。”
晓亮刚勉强接过。
“踏——踏——”,脚步声响,“胡子”怀中抱着大狗,从破屋出来。大狗脸上的石灰已经没了,它脑袋搭在“胡子”肩上,医生态萎靡。鲜晶莹滴滴答答,往晶莹地上滴着。“胡子”瞪了广山他们一眼,又往堂屋走去。
广山有些莫名其妙。
红星大叫:“它想咬死我们诶!我们不伤他,怎么脱身?”
“胡子”转过头:“你敢再说一遍?”
红星说:“为啥不敢?这狗要想咬死你,你也乖乖呆着,等它咬你?”
“胡子”说:“虎子是条小乖狗,从不咬我。既然它想咬你,证明你活该被咬。你为啥不乖乖等死,反而伤它?”
广山一阵气闷,那畜生既不小,也看不出乖。“小乖狗”三个字,只有“狗”说对了。
红星似乎从没见过如此“理直气壮”的人,“你你你”的,吭哧了半天,没想出怎么反驳。
晓亮说:“大叔,既然你如此宝贝虎子,干嘛把它借给别人?它在你身旁,吃的好,睡得响。到别人手里,又挨饿,又挨打,还落一身伤。”
这次轮到“胡子”支吾了,他看看大狗,犹豫一阵,低声说:“我又说了不算......”
晓亮好似没听到:“你知道它被借来咬人吗?”
“胡子”说:“知道又如何?虎子是条狗,不咬人,难道借去犁地吗?”
晓亮说:“那你更不对了。去咬人,任何人,比如我们仨,肯定反抗,虎子再猛,也会受伤。就算不还手,虎子咬死人,闹到法院,人家就会把你的小乖狗拖走打死。所以,从你借狗开始,虎子轻则受伤,重则死掉,这是注定的。算起来,你害了自己的狗呀!”
“胡子”眨着眼:“你当俺想借狗?要不是那人逼俺,谁来也不好使。”
晓亮点头:“对,对。你受逼迫借狗,我们受逼迫反击。虎子受伤,不怪你,也不怪我们,都怪逼你的人,那个孙子他......他叫啥来着?”
“胡子”颔首:“没错,都怪他!他个混蛋,俺早就瞧出来,他不是好人。”
红星忍不住,偷着乐起来。
广山听明白了,这大个看着挺猛,脑子似乎不好使。
“胡子”对广山三人招招手:“你们跟俺来吧。原本,见虎子受这么重的伤,俺还怪你们,想把你们扔在这。说来说去,你们跟俺一样,不是坏人。跟俺来吧,俺带你们去见他。”
红星悄声说:“跟你一样,不是坏人,是傻瓜。”
广山没心思打趣:“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胡子扭头就走,边走边说:“还能去哪,找李重阳啊!”
仿佛回到李湾村土坛,广山跟着“胡子”,穿过长长的,点着蜡烛的地道,进入挂着灵台医生画像的地窖,又走到另一条通道,很快,从一户人家的灶台钻了出来。
广山蹭了一身黑灰,晓亮红星脸上也黑一道白一道。让人吃惊的是,“胡子”反而干干净净。
这间屋子有一张大炕,炕头是一个大灶台,就是广山爬出来的地方。和大多数农村人家一样,一张木桌子,几把木椅子,黄木衣柜,绿色电视柜,尼龙布沙发,全都上了年头,失去光亮的色彩。炕上墙面,贴着一张画,一个大胖娃娃抱着鲤鱼,周围都是钞票和金元宝。这样的画特别时兴,好多家都有。
周围有一股热气,味道很熟悉,就像炉火上,热粥沸腾,咕嘟冒泡。
太阳爬倒半空,清冷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广山身上。
“胡子”扛着“大狗”,对广山三人说:“你们等会,我去叫人。”
广山刚刚碰到过类似情况,心里抵触,下意识说:“一起吧,省的......”
“胡子”说:“省的俺放狗咬你们?如果俺想放狗咬你,又怎么可能带你一起?在这呆着吧,别人家,别乱跑。”
红星说:“既然你不打算放狗咬我们,那就一起去,你要不同意,就是心虚。”
“胡子”说:“俺心虚?俺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心虚是啥玩意。俺当着卖肉的面偷猪,当着大姑娘的面脱裤子拉屎,啥没干过?真要对你们动坏心思,俺敢把你们牵到狗圈里!切!”哼了声,扬长而去。
红星咂舌:“他哪是不知道心虚,是缺心眼,不知道丢人!‘当着大姑娘拉屎’,我说出来都恶心,瞧他那模样,还挺骄傲。”
晓亮咯咯笑:“心眼大,活得舒坦。”
广山揉揉脸,拉过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脸前不远,有个深绿煤球炉,上面的铝壶,正“滋滋”喷热气。
“胡子”之前说,要带他们找李重阳时,广山吓了一跳,以为“胡子”是李重阳派来的。详细问过才明白,他是要把广山三人,带给能找到李重阳的人,也就是广山他们此行的目的,李素珍。
红星也坐到广山旁边:“那胡子说,李素珍让他等在地洞里,好来接应我们,是不是骗咱的?说什么‘俺还在被窝里,你们就来了,都怪你们来得太早,差点儿耽误事,还害得虎子受伤......’正常人能说出这话?那理直气壮的,我刚开始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越想越不对劲。”
晓亮坐到广山另一边:“他那种人,这种想法,一点儿也不奇怪。只是,李素珍为啥知道我们会来,又为啥要帮我们?”
广山说:“大人的心思,一个比一个深沉,不知道成天算计什么。我们原本打算当面问她个清楚,这机会正好,一起问了。不过,她毕竟是灵台医院坛主,不能掉以轻心,一旦有情况,别犹豫,改锥伺候。”
红星说:“虽然广山你执意要过来,但我还是觉得,李素珍不像好人。她在梧桐树下的样子,简直就是疯子。”
三人沉默,一时陷入回忆。不管是李素珍半夜叫魂,在坟前的哭泣,还是当着众人,声泪俱下。一幕幕,恍如昨日。也就是在那天傍晚,广山得知了表哥王修远去世的消息。
这么多天,担惊受怕,危险如同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以至于,广山几乎忘了表哥的死,可事实上,表哥恐怕也是灵台医院的牺牲品。表哥死亡的真相,能解开吗?
木门忽然打开,冷风随即灌入。广山一哆嗦,只见屋外进来三个人。广山立刻站起身,面对他们,手偷偷放到后腰的改锥把手上。
当头的正是之前见过的疯女人——李素珍。她灰衣灰裤,面容憔悴,满头黑发中,藏着许多银白。左侧一名男子,穿着黑色棉袄,腮部塌陷,眼皮耷拉着,像刚从床上爬起来。右边则是去而复返的“胡子”。
李素珍打量着广山三人一阵,扭头说:“雨来,你确定,小五对付的,就是他们三?”
“胡子”说:“那当然,你也瞧见了,他们浑身都是狗咬的伤,还有刀伤。肯定没错。”
广山虽然医生经紧绷,却稍微有些诧异,“胡子”凶悍的模样,一根筋的脑子,竟然取了个颇为秀气的名字。又一想,他又不是天生的傻大粗,刚出生时,名字肯定往好听的取。只是,可能让他家人失望了,雨没来,洪水来了。
李素珍又问:“小五呢?”
雨来一拍脑袋:“哎呦,俺光惦记着虎子,把他忘了。俺这就去找他。”说着,就要走。
李素珍说:“不用了。”扭头对“耷眼皮”说:“你去。”
“耷眼皮”看了眼李素珍,似乎颇为意外,但没说什么,两步钻进灶台,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雨来说:“你这啥意思嘛?俺不能去?”
李素珍说:“天天惦记那条蠢狗,差点误了大事。我让你看着点小五,你就差点把人给我看死?瞧瞧这一身的伤......”
雨来说:“怎么能怪俺,他们来的太早......”
李素珍说:“还犟?”
雨来说:“本来就是,看看虎子,都成啥样了?要不是你,俺也不会把虎子借给那个瓜怂。虎子要死了,你也有责任......”
广山大吃一惊,本来以为,逼迫雨来借狗的,肯定是李重阳小五那种人,怎么会是......这个李素珍,想杀了他们吗?
红星立刻沉不住气,大声质问:“你借的狗?那货跟熊一样,你把它借给半脸怪?想要我们的命?”
李素珍瞧了红星两眼:“我们说服小五,先用狗对付你们,他来捡现成的,更安全,没有人为的痕迹......”
红星大叫:“为啥?咱们有什么仇?”
李素珍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说:“等他放出狗,离开之后,暗中监视的雨来立刻出现,控制住虎子,把你们带来,然后让虎子对付小五。你们很安全,小五遇到‘意外’,这才是我的计划。谁知道,这个傻子睡过了头......”
雨来说:“他们来得太早,地窖又冷,俺总不能,在里面待一夜......”
李素珍说:“闭嘴。”
广山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只是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犹豫片刻,刚想问,女人却抬了抬手:“等会再说,医生马上到,让他先给你们治治伤。虽然虎子定期打疫苗,但难保不会有狂犬病......”
广山打了个寒颤,把这事忘了。
医生是个秃头,背着棕色药箱,药箱上画着一个红色的十字。他先用酒精擦拭了一遍广山的伤口,又和着一些黄褐色药粉,用绷带把伤口裹得严严实实。
酒精虽然刺得广山剧疼,但疼痛过后,感觉却清凉爽。黄褐色药粉敷在伤口,则散发一股股温热,颇为舒坦。
“这是什么药?”广山问。
秃头医生不理,从药箱中,掏出一个塑料包装的紫色针管,又掏出几枚玻璃瓶,保龄球般的药剂。“咔——咔——”,用镊子敲碎上方的细口,吸出药水。拿着酒精海绵,敷在广山右臂上,擦两下,猛地一针刺入,疼得广山倒吸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