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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源看见陆爵风的脸色,心里着实捏了一把汗,掉转头训斥杜丽云:“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陆总是这出万回的最大赞助商,快给陆总赔罪啊。”
杜丽云这么一个趾高气扬的人,被林文源这么大声地训斥,却也不敢反驳,陆爵风是一尊佛,云城少有人敢惹他。
林文源在陆爵风的面前都只有点头哈腰的份,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女星?
“陆总,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杜丽云弯腰道歉,总算是懂得了低头。
慕欢不由地望向陆爵风,却突然发现,男人的眼睛此刻也似有似无地掠过她的脸,眼神相碰,男人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冰凉凉的。
而慕欢,落荒而逃,连忙移开了眼睛。
而陆爵风却面色不改,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男人看都不看杜丽云,话语依旧沉稳冷淡:“你对不起的是慕小姐。”
他惜字如金,但是意思已经很是明显,这个男人是想要杜丽云向慕欢道歉。
慕欢顿时摸不着头脑,这陆爵风前些天才刚刚恨她要死的样子,现在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帮她要回公道。
她傻傻地站在那里不说话,所有的人都望向了她,气氛顿时尴尬不已。
杜丽云也明白了,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很是难看,站在那里愣是说不出道歉的话。
林文源愣了一下,对着陆爵风赔笑:“陆总说得对,那是当然。”然后转过头来和杜丽云说:“快给慕小姐道歉。”
杜丽云眼看着骑虎难下,陆爵风摆明了就是要她向慕欢低头。
这下子,她不低头都不行了。
杜丽云以前是为了逞口舌之快才说慕欢和陆爵风有染的,现在看来,她突然就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两个人之间,难道是真的有什么?
眼看着慕欢低着头一副置身事外的悠闲样子,杜丽云打碎了牙齿自己往肚子里吞,有苦说不出来。
毕竟是演员,杜丽云还是撑起了满脸的笑:“慕小姐,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
一句话说完,心里已经愤怒悔恨,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在权势的面前,谁能逃得开?
杜丽云以为慕欢会趁机整她的,但是等了一会,却什么也没有等到。
“欢姐,坏了,时间到了。”
先是叶一一咆哮了起来,这一下其他人才意识到,到慕欢上场了。
被杜丽云这么一耽搁,慕欢脸上的妆还来不及补上。
杜丽云心里冷笑,这下子才稍微低平衡了一下,慕欢啊慕欢,你永远都斗不过我。
慕欢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叶一一拽着胳臂拖向化妆间,在手脚忙乱之中,慕欢回过身来看见陆爵风站在人群簇拥之中,神态温润淡漠,待人礼貌恰到好处,实质淡漠疏离。
他没有看她,已经转过身去,带着他的那些人,像来时的那样,浩浩荡荡地离开,背影在人群中,高大挺拔,有些的鹤立鸡群,却依旧很是养眼。
慕欢听见化妆间里,那些女人们发出仰慕的惊叹声,她不禁有些莞尔,这个男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道最为明媚的风景。
总是引得女人们尖叫心仪。
可惜,只有慕欢才知道,这个男人在人后,是一副什么样?傲慢自大,总是高高在上地俯视别人,慕欢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化妆间里又是一阵的忙乱,奇怪的是,慕欢上台的时间已经过了,却还是没有人来催她,一直等她补好妆出门,才看见站在门口等待的两名礼仪小姐。
看见慕欢出来,那两名礼仪小姐笑容甜美,其中一个柔声地说:“慕小姐,请跟我来。”
她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慕欢走着走着,忍不住问旁边的礼仪小姐:“已经过了我上台的时间了,你们怎么没有催过我?”
这不符合规律,一般这样的大型晚会,迟出场是会引起观众的不满情绪的,而制片方不可能放任她,而不去催她。
那礼仪小姐依然笑得自然甜美:“慕小姐不用担心,刚才陆总已经和我们说了,因为他的原因,你耽搁了一些时间来不及补妆,让我们不要催你,我们用一场舞蹈来填补了这段时间的空缺。”
慕欢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这是条件反射的动作。、
她看见那礼仪小姐虽然谦和有礼地说着这些话,但是看她的眼神,总是隐隐约约的,有些的暧昧。
慕欢知道陆爵风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怕慕欢出场慢引起制片方的不满,影响慕欢的形象。
可是,这个男人把自己拖下水来帮她,慕欢很是迷茫,这个男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诺大的舞台,光影浮动,把人的身影照得迷离虚幻。
主持人牵着慕欢的收出场的时候,观众席上传来了巨大的尖叫声和掌声。
她一直保持着亲善的笑容,一身白色的礼服,更是把她的身影拉得修长秀美,她站在舞台中间,在镁光灯下,美得指尖仿佛都在发光。
她只对着话筒轻轻地说了一声:“大家好,我是慕欢。”
然后,观众席上再度传来了剧烈的叫声,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热情空前高涨,把现场的气氛,燃到了最火热的点上。
慕欢担任颁奖嘉宾,给今年的杰出新人颁奖。
当她把那奖杯送到那些年轻的男孩女孩手里的时候,看见他们眼中的泪,慕欢也是感慨万千。
五年前,她也是站在一个个不同的舞台上,被前辈颁发一座座意味着成就的奖杯,别提那个时候有多激动了。
所以,她可以理解现在这些人热泪盈框的心情了。
“祝福你们。”她一个个地拥抱了他们。
颁奖流程完毕,新人都已经下场,主持人风度翩翩,朗声地夸奖慕欢:“一直都听说你对新人和身边的人很好,现在看来,果然亲善友好,一点架子都没有。”
慕欢嫣然地笑,轻轻地摆摆头:“我也是从新人过来的,他们的心情我懂,将心比心吧,我身边的人对我都很好,我当然要回报他们同样的尊敬。”
很官方化却又很人道的回答,找不出一点的瑕疵。
慕欢虽然有时候比较冲动,但是整体上来说,没有了沈飞扬在身边,她也就自动自觉地应对媒体,不给别人一点的把柄。
“慕小姐果然是大方得体,慕小姐在国外一直发展得很好,为什么想着回来云城呢?”主持人按照套路采访慕欢。
慕欢转过头来看着人山人海的观众席,似乎在思考问题,目光凝滞在了一个点上,毫无焦距。
主持人也不催她,底下的观众对她也格外的宽容,很安静地等待着慕欢开口。
似乎终于想好了答案,她对着迷离的等应牵扯唇角,笑容扩大了一点,双颊上浅浅的梨涡,在灯光之下,美得不可方物。
现场一阵的哗然,尖叫。
但是等慕欢开口说话了,现场又恢复了肃静,安静地看着台上的女人轻启檀口:“因为五年前,我把一个很重要的人落在了云城,这五年来,我去了很多地方,也遇见了很多人,但是,我发现,我最舍不得的,还是他。”
她略微地仰着头,看着远方目光迷离:“所以,我回来了。”
这一句话就仿佛是一句宣告,向云城的所有人说出了她的心声,是的,因为她爱他,所以,她回来了。
观众席上爆发出如雷的掌声和激动的尖叫声,这样的尖叫声从慕欢上台来,已经持续了好久,粉丝的热情高涨。
这也让慕欢终于放心了一些。
她一直有些忐忑,生怕自己这样突兀地回来不被接受,原来是自己太过于不自信了。
观众被慕欢的话挑起了疯狂的情绪,纷纷呼喊着问那个人是谁?
支持人也笑眯眯地看着慕欢,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慕小姐说的那个很重要的人,是谁呢?”
慕欢只是静静地微笑,含笑不语。
支主持人偏着头看着观众,对着他们举起了话筒,那些粉丝纷纷齐声喊出:“是不是男朋友?”
主持人很是满意地对着观众竖起了拇指,一副你们最懂我的心的神情:“慕小姐,你看,粉丝都这么想知道,你就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吧。”
慕欢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其实要是沈飞扬在的话,刚才是一定不会让她那样回答的,那样暧昧不明的话,最容易引起媒体的揣测。
从而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也就会出来了。
但是,慕欢却很想说,这样的**在心里已经很久了,她已经回到了云城,为了那个人回来了,那么,她就不想压抑在心里。
“不是。”她刚说了两个字,粉丝中就有人发出了失望的呼声,人人都想要听八卦,女星的八卦,还有什么事比感情事来得轰轰烈烈?
慕欢依旧保持着微笑的神态,淡然地朗声:“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五年前,我做错了一件事,把他给弄丢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低了下去,被她的心情所影响,本来还在喧闹的粉丝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他们都看见了,灯光下眉目秀丽的女人,微微地红了眼眶。
他们才终于明白,慕欢执着的这个亲人,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然后他们就听见慕欢真的哑了声音:“算算日子,今天是他的生日,在这里,我想说,虽然我不在他的身边,希望他年年过得平安顺遂。”她的眼眶愈发的红了,句句话都来自于肺腑,主持人连忙拿过纸巾给她擦眼泪。
但是,慕欢的眼泪还是没有掉下来,她在闪耀的灯光里微微地仰头,把眼泪都收了回去,然后听见观众发出如雷般轰动的掌声。
慕欢拿着话筒用手指擦拭了一下眼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感知她的难过,他们给予了鼓励的掌声,看见自己的偶像掉了眼泪,很多女粉丝也深受感触,总觉得,这个著名的影后,笑起来的时候,虽然镁光灯耀眼,她光芒万丈。
但是她的笑容,依旧寂寥。
他们心疼她的落寞。
“加油。”的声音在观众席里,连成了声音的海洋。
慕欢眼睛红红地扯出笑容,对着观众鞠躬,然后慢慢地直起身来吐出一句话:“还有,我想告诉他,我很后悔当年丢下他,但是,我不得不那样做,我有一副铁石心肠。”
慢慢的,人们都意识到了,这位声名显赫的影星,心里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就是这段往事,让她始终笑容寂寥。
四楼的回廊上,暗淡的灯光下,男人一身修长地站在扶栏边俯视着舞台,舞台中央那女子的身影,在他幽深的眸子里,变得清晰无比。
原来,她后悔了,所以,她回来了。
偶尔有灯光闪过男人深邃的轮廓,他的脸隐在阴影里,有一种迷离的美感。
陆爵风的手搭在木制的扶栏上,暗沉的木色上,男人的手指修长,皮肤葱白,左手食指上的黑宝石,耀眼无比。
这个男人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狼,眼睛锐利地观察着舞台上那女子的一言一行。
她强颜欢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很落寞,她说她很后悔的时候,眼睛里有泪。
他抿着薄唇,是他一贯凉薄的弧度,陆家人都情薄,所以,陆爵风养成的性情,也像陆家人,凉薄冷漠。
“嘿,有什么感觉?”有人搭上了他的肩膀。
陆爵风的眉尖有一刹那地蹙起,随着冯翊泽的靠近,他的鼻子里充斥了浓烈的古龙香水味,很是刺鼻。
偏偏这冯翊泽喜欢得不得了。
每一次不管去哪里在什么场合,有他在的地方,就有古老香水味,各种各样的味道。
后来知道陆爵风不喜欢这样浓烈的味道,所以冯翊泽在和陆爵风在一起的时候,也收敛了许多,不会喷得太浓。
但是今晚他显然是在那些小明星里流连,太过于忘我了,那身上除了古龙香水味,还夹杂着女人们身上的各种香味。
陆爵风爱焚香,喜欢收集和燃点各种的香料,古老而且淡雅的香味,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沉淀下来。
所以靠近陆爵风的人都能闻到他身上似有似无的香,那是一种沉淀而沉稳的味道,不似冯翊泽身上的这些溺死人的香水。
冯翊泽随着陆爵风的目光往下看,正好看见慕欢拿着话筒唱歌,晚会已经接近了尾声,是以慕欢的一首《我爱那个未知的你》。
她浅浅地唱。
那个我从未谋面的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是不是也会偶尔哭泣,偶尔想念抛弃了我的你?
亲爱的,请不要哭泣。
请一直相信,尽管我不在你的身边,我依然很爱很爱你。
..。。
...
...。
歌声缓缓流淌而出,是她独有的略微沙哑却感情绵长的嗓音,带着一些发沧桑,直击人的心房,最是能让人心感动。
怪不得这么多年,慕欢的名气一直攀升,就算她的身后有洛易城,人们不可否认,这个女人,很有才华。
而她的代表做《我爱那个未知的你》,更是由她亲自作曲作词亲自演唱,可以看出她对这首歌的万分喜爱。
她曾经在一次的访谈之中说过:“《我爱未知的你》这首歌,是我最喜欢的,也是最能表达我心情的那首歌。”
冯翊泽不禁发出了啧啧的赞赏声,然后高声说:“这小丫头还真是不错,怎么样,听出来了什么了没?她可是认真了,你知道她回来的目的了吧?”
冯翊泽问陆爵风,而陆爵风的目光一直落在舞台上的那一点上,眸光暗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心思深不可见。
冯翊泽有些有趣地叫了起来:“你倒是说句话。”被陆爵风凉凉地扫了一眼,他立马识趣地嘘声。
陆爵风看了一眼聒噪不已的冯翊泽,脸色清冷。
“你怎么还在这里?”
冯翊泽看见他严肃的表情,心里一下子就炸毛了,险些忘了,下午的时候,陆爵风说吧他派去非洲的。
而他现在还在这里,看陆爵风的脸色,他也觉得大事不妙了。
他马上堆起笑容:“今天不是小意桐的生日么?他的生日怎么能没有我这做叔叔的在呢?我不在,他又得不开心了。”
陆爵风睨视了他一眼,虽然那脸还是很臭,但是已经不再赶他了。
他转过头又去看舞台下面,冯翊泽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这陆爵风虽然阴沉沉的,但是在儿子的这方面上,总是格外的宽容。
冯翊泽就知道,只要什么事情扯到了小意桐,那么,他就百战百胜,这样的事情,他屡次不爽。
他和陆爵风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舞台,慕欢已经演唱完了一首歌,正对着观众鞠躬。
她慢慢地退场,观众席上的粉丝都纷纷站了起来尖叫着送她离开,云城因为慕欢的回归,仿佛一下子,就变得格外的生机勃勃了起来。
冯翊泽小心翼翼地睨睇了一眼陆爵风,发现男人面容沉浸在阴影里,幻影重重中,看见他搭在扶栏上的手,不由地加重了力道。
他很是明智地选择什么话都不说,谁知道此刻心里在琢磨个什么呢?
冯翊泽一直都认为,这陆爵风是个十足的闷骚男人,有三十多岁男人应该有的一切,沉稳冷静,手段果敢,接人待物礼貌周至。
但是那颗心,就是死死地捂着。
冯翊泽有意无意地望向慕欢消失的那个方向,若有所思。
慕欢回来后,频繁地出现在陆爵风的世界里,这是一个巧合,但是,谁又能否认,这不是上天注定好的缘分?
就像五年前,冯翊泽都差点被陆爵风骗了,以为陆爵风钦定要慕欢做代孕妈妈没有私心。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从一开始选择慕欢,就是一个阴谋,就是他的一个私心。
陆爵风的心思,不可不说是很可怕,藏得太深,如果你想要去探索,就得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冯翊泽忍不住出口调侃他:“人已经走了,还舍不得收目光啊。”
陆爵风没有看他,只是低垂着眉目旋转着左手食指上的黑宝石,一圈一圈地慢慢地转,那灯光在他的睫毛下打下了阴影,他的面容,浮浮沉沉看得不太真切。
陆爵风给人的感觉太过于阴沉,跟他在一起多少会觉得有些的不舒服。
这个男人的眼睛太犀利,好像你竭力隐藏的一些东西,都会一下子就被他看穿。
这样的感觉是不舒服的,所以冯翊泽打了一个哈欠想要趁机逃走:“那什么,小意桐在家里,你还是快点回去看看他,不然他睡醒了又得哭闹了。”
还没等冯翊泽开口说去陪哪个女朋友借机逃走,陆爵风已经率先迈开长腿离开,身影逐渐地溶在了暗淡的灯光之中。
背影莫名的,寂寥。
慕欢换装后准备离开,但是此刻门口定然还是有很多粉丝在围堵,为了不引起哄动,慕欢故意在里面逗留了一会。
叶一一从外面跑进来,边喘气边说:“欢姐,你不要出去,门口好多人,你出去也走不了。”
她去外面探了一下情况,被那场景吓呆了。
粉丝的热情高涨,都大半夜了还是逗留不去。
慕欢转过头去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一拨人,略微地沉思后开口:“你们从前门走,吸引她们的目光,让她们以为我在里面,我和一一晚点再走。”
虽然觉得这样对不起那些苦苦等待的粉丝,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晚饭的时候,因为身体不太舒服,怎么也吃不下东西,现在肚子已经很疼,再出去也应付不了她们。
如果出了点什么事情,对谁都不好。
慕欢一直是没有架子的人,这样忽悠粉丝,她也很无奈。
助理梅梅不同意这样的安排,规劝慕欢:“欢姐,你身体不舒服,一一一个人怎么照顾得了你?还是我们留下来吧,晚点再走。”
这梅梅平时话很少,但是待慕欢也很少,慕欢对她,也是挺看重的。
“就是啊,来时沈总就已经吩咐过了,要跟好你,怕你出什么事。”其中一人附和梅梅的话,上次在机场没跟好慕欢让她受伤,沈飞扬才训斥了他们一顿,这一次,他们是不敢轻易走了。
慕欢的脸色有些不好,胃里空荡荡的,抽搐得厉害,加上手脚冰冷,她不想再做多纠缠:“不要说那么多,快走,有事我会担着。”
她摆摆手就往休息室里走去,众人面面相觑,看出慕欢有些不高兴了,她很少这样的。
“你们快走,我会好好看着欢姐。”叶一一边跟着慕欢走边回头要众人离开,她看出来慕欢的身体不适了,觉得可能有事,就又补了一句:“就让梅梅留下来和我陪着欢姐。”
梅梅听见,松了一口气,连忙把手里的箱子递给身边的同事,拉开步子跟上叶一一。
众人看着慕欢和叶一一她们消失在了休息室的门口,对视一眼,有些为难,但是却也不敢忤逆慕欢,都悻悻地走了。
而此时呆在休息室内的慕欢,已经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看不到脸。
叶一一跑过去,从背包里掏出热水打开瓶盖,扶起慕欢:“欢姐,喝口热水暖暖胃。”
她把热气递到慕欢的唇边,慕欢的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渗出了一些的汗珠,明明全身冰冷,却还流汗。
冷热交替,身体就像一会放在火炉中,一会又被抛到了寒冰中,难受得不得了。
这是典型的寒气入侵,多年在身体里形成了永久性病痛,一到天冷的时候,体内的寒气就可能扑过来,侵蚀她的身体。
慕欢喝了一口热水,才稍微的觉得胃里好受了一点。
叶一一担忧不已,又忍不住抱怨:“你为什么不让他们留下来呢,让他们留下来就多个人照顾你,这这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
慕欢又重新趴回了桌子上,想要等胃里的阵痛过去。
叶一一怎么会懂她的无奈,越多的人知道她的身体有病痛越不是好事。
细心一点的人,也许就会发现,这是产后失血过多后,寒气入体,伤了五脏六腑,留下了后遗症,她怕,这样的秘密被揭露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后退。
再加上当年她过于悲痛,所以,这身体,说跨就跨了。
梅梅看见慕欢难受得很,有些责怪地瞪了一眼叶一一,梅梅比叶一一年长,总是要比叶一一沉稳,她从背包里拿出外套给慕欢披上。
低声地劝叶一一:“你就别念了,欢姐现在正难受呢,你让她歇歇。”
叶一一也是担心慕欢,被梅梅这么一说,也就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慕欢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叶一一和梅梅的忧虑更深了,梅梅伸手去探了一下慕欢的额头,然后呀地一声收回了手。
“怎么了?”叶一一问着,手已经伸到了慕欢的额头上。
这一摸,也是吓了一跳:“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想是刚刚舞台的冷气太足,欢姐穿得薄,冻到了。”梅梅分析了一下。
慕欢的身体本来就易寒,场内的冷气并不大,对平常人来说,很正常的温度,但是慕欢就是受不了了。
”这可怎么办?不然把他们叫回来吧。“叶一一拉着盖在慕欢身上的外套吧她盖得更加严实了点,着急不已。
“不行。”梅梅很快就否定了叶一一的办法,聪明的女孩子,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慕欢不喜欢自己的病情被多人知道。
叶一一愁死了,瞪着眼睛问梅梅:“那怎么办?”
梅梅也不知道怎么办,眼看慕欢已经烧得糊涂了,也是焦心不已。
这个时候,却有人推开了休息室的门,男人探进头来,看见休息室内还有三个女人有些的惊讶,慕欢趴在桌子上,那男人看不到她的脸,不知道是慕欢。
“你们怎么还留在这里?我们的工作人员都要清场了。”
叶一一却一下子就跑过去推开了说话的中年男人,直奔向那个高大的背影,眼看着被众人拥簇的男人就要走远了,她也顾不得地大喊:“陆先生。”
叶一一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被众人簇拥着的陆爵风。想到刚刚陆爵风为慕欢解了难题,心存希望希望他这次也能帮慕欢。
走在前面的男人不负叶一一的希望停止了脚步,他身后的那些人也停止脚步纷纷望过来。
陆爵风慢慢地转过身来,动作还是那样的慢条斯理,仿佛永远都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撼动他。
他看着站在那里满脸焦虑的叶一一,记得她是慕欢的助理,心里蓦然一紧,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的心会动了。
叶一一看见这么多人在场,不好直说,只好跑到陆爵风的身边,却被他身边的两名男子拦住了,还是陆爵风摆摆手,那两个人才让她过来。
“你有事?”他挑眉问她。
叶一一连忙点头,压低了声音:“欢姐发烧昏迷了,我们找不到人帮忙,你一定要帮帮她。”
在场的都看见,陆爵风在听完叶一一的低声轻语之后,本来风轻云淡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寒。
身体都绷紧了。
他就在众人错愕的眸光里迈开了腿向休息室走去,还不忘吩咐:“去,把我的车开到门口。”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微顿,转过身来吩咐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保镖一样的男子:“去找人拉起帷帐,不许任何人靠近门口。”
叶一一错愕地看着这男人如此细心,不禁有些的迷惑。
要说慕欢和陆爵风没有一点什么,她叶一一都有点不相信了。
这个男人竟然能猜到骄傲的慕欢不愿意在世人眼里脆弱,所以,细心地安排好一切,小心翼翼地保护了慕欢的自尊。
叶一一觉得,这个男人,很了解慕欢。
陆爵风吩咐完,那两个男人也就如风地消失了,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快。
叶一一连忙跟上陆爵风的脚步,走着回头看,原本跟着陆爵风的那些人,似乎很是了解形式,不用陆爵风吩咐,就各自散开离开。
丝毫不敢探索陆爵风的秘密。
陆爵风一推开休息室的门,就看见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慕欢,瘦弱的身子上盖着一条黑色的场外套,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身侧,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他不敢怠慢,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感觉到那滚烫的温度,又触摸到她冰冷的手掌,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
这女人下台不过就半个小时的时间,竟然能病成这样,他就不相信,她刚才在台上唱歌的时候不难受。
但是,陆爵风又怎么能不知道?
这个女人倔强得就像一根刺,总是固执地不愿意辜负别人的期望,往往就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陆爵风拨开盖住慕欢廉价的发,女子精致的脸旁有一种变态的红润,已经昏迷不省人事,那么一刻,他很想伸手掐死这个女人。
叶一一和梅梅乖乖地站在一边,都无比诧异地看着这个素来冷淡面无表情的男人,看着慕欢的时候,那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光,几乎能吞噬了慕欢。
从恼怒到无奈,然后又隐隐约约的心疼。
顿时,她们两个,都在风中凌乱了。
跟在慕欢的身边多年,从来就不知道慕欢和陆爵风又什么纠葛,但是此刻看来,陆爵风,铁定是认识慕欢的。
她们这样酌定,但是,却不敢吭声。
他二话不说拦腰把慕欢抱了起来,她实在很瘦,抱在怀里的时候,轻飘飘的。
“过来。”陆爵风用眼睛扫了一眼叶一一,冷声命令。
还是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叶一一以为自己刚才看走眼了。
“啊!”叶一一不知道他要她过去干嘛,有点傻眼地站在那里不动。
梅梅的反应快,一下子就知道陆爵风要她过去干嘛,梅梅快步走过去,拿过掉在桌子上的外套盖在慕欢的身后。
陆爵风抱着慕欢,一步并作两步快步离开。
叶一一还有些的心惊胆战,感觉刚才陆爵风走过她的身边的时候,如同一阵风。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夜半秋风萧索。
陆爵风的脚步匆忙,抱着慕欢往门外走去,叶一一和梅梅跟在他的身后,几乎要用跑的,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这个男人,甚至比叶一一和梅梅还要心急。
走到金色大厅的门口,叶一一再一次惊呆,从门口延伸出去的巨大的黑色帷幕,两边都围了起来,只留下中间的一条路,而路中间,赫然挺着陆爵风那辆拉风的阿斯顿。
帷幕两边都有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严肃地站立在那里,看见陆爵风抱着慕欢出来,也能做到目不斜视。
这些人,明显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
叶一一惊诧万分,不得不感叹。
陆爵风手下的这些人办事的效率也太高了吧。
她刚刚出来探风的时候,这金色大厅的门口,还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
而转眼间,现在已经看不到一个粉丝,静悄悄的,被黑色的帷幕围着,气氛又一些的诡异。
有人看见陆爵风过来,迅速地拉开了车门,陆爵风没有犹豫,抱着慕欢坐到了后座。
叶一一还在傻愣,被梅梅拉扯了一下袖子:“快走了。”
梅梅拉着叶一一跑到陆爵风的车边,却被一黑衣男子伸手拦住了,不让她们靠近。
梅梅急了:“我们也要跟着啊,我们还要照顾欢姐呢。”
叶一一也连忙点头。
可是那黑衣男子没有陆爵风的命令,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扮死尸,一张扑克脸绷着,不近人情。
陆爵风把慕欢放在皮椅上,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帮她盖好外套,才有时间来搭理叶一一和梅梅。
“带她们跟着。”陆爵风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声,车门就徐徐地关上了。
叶一一和梅梅傻傻地看着陆爵风冷酷的脸隐去,抬脚上前拍着那辆阿斯顿。
太过分了,这车明明还是可以坐下好几个人的,这陆爵风却不让她们跟着慕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们怎么办?
刚才拦住她们的那个男子站在她们的身边,酷酷地丢下一句话:“你们要是不小心刮了这车一点漆,你们十年的工资都还不了。”
说完后,很是满意地看见叶一一和梅梅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很是尴尬地举着手,心里不是滋味。
虽然知道这车很贵,但是要说刮坏了一点漆她十年的工资都还不上,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是不死?”叶一一这牛脾气上来了,瞪着那扑克脸的男子,非要讨要给说法。
那男子依旧很淡定,细细地分析:“这是全球限量版的马丁,在中国没有代理点,如果漆掉了,我们要把它空运回去德国,为了不影响整体美感,必须全车身重新烤漆,做保养,然后空运回来。”然后他轻轻地扫视一眼叶一一问:“你觉得你十年的工资够了吗?”
叶一一被吓呆了,震惊地看着眼前说得头头是道的男子,偷偷地位自己抹了一把冷汗。
万幸啊。
这天杀的有钱人,整些破玩意,这不是烧钱吗?叶一一愤愤不平。
她面前的男子好像听见了她的心声,幽幽地开口:“别气愤了,这就是生活,陆先生要我带你们跟着去,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男子一副你就知足吧的表情,酷酷地掉头就走。
眼看着那阿斯顿已经开走了,叶一一和梅梅虽然有些气愤,但是还是得乖乖地跟上黑衣男子。
叶一一边跑边叫:“喂,那谁,你等等我们啊。”
走在前面的黑衣男子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叶一一,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叫喂。”
叶一一很纳闷,这男子是不是跟在陆爵风的身边久了,都是一张臭脸,但是还是谄媚地围上去:“那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说得颇是有些趣味,梅梅一个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而那黑衣男子的脸竟然有些微红,叶一一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盯着人家的脸看。
敢情这冷脸帅哥是害羞了?
瞬间,叶一一又凌乱了。
那黑衣男子被叶一一盯得不自然,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不回答叶一一的话。
叶一一觉得好玩,不死心地凑上去继续纠缠:“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竟然有些小女生的委屈了。
梅梅扑哧地笑了,摇头无奈地劝那男子:“你就告诉她吧,今天你不告诉她,她会烦死你的。”
叶一一连忙点头。
那男子被逼得无奈,只好闷声说:“郑杰。”
“郑杰。”叶一一轻声地念了一下,然后傻傻地笑了:“好名字。”
郑杰蹙眉:“这名字哪里好了?”
叶一一回答不上来了,只得干干地笑了几声。
心里却想,这男人竟然这么不懂风情,人家不过是想夸他一下,还真问了。
哎,出门不看黄历,搭讪错了人。
幸好郑杰已经上了一台车,叶一一和梅梅也连忙爬上后座做好,车子徐徐地滑出去,很平稳,跟着陆爵风的车往医院里去。
到了医院也是陆爵风亲自陪着慕欢看病,直到被医生告知只是感染了风寒发烧昏迷,没什么大事,他才放心了下来。
慕欢还没有醒,躺在病床上挂点滴。
叶一一和梅梅跟在陆爵风身后,却一点忙都帮不上,陆爵风都把慕欢安置好了,她们只有看的份。
而忙完了一切之后,也已经是后半夜了,叶一一和梅梅都困得不行了,病房时套房的形式,她们站在外厅里,却还是撑着眼皮子盯着慕欢的病房,好像生怕她会凭空飞走一样。
郑杰交完钱回来看见她们这副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们还是先回去吧,眼看你们的欢姐是要睡到天亮了,难不成你们就站在这里看着?”
叶一一和梅梅强打起精神来,一副我就不走的模样。
“我们不放心欢姐一个人在这里。”梅梅直言相告,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陆爵风,是一个危险的人。
郑杰仿佛很好气地笑了:“你们还真以为我们陆总会吃了慕小姐啊,他们是旧识,不会有事的,走,我送你们回去。”
叶一一和梅梅都瞪大了眼睛。
陆爵风和慕欢是旧识?
“不可能,欢姐曾经说过,她不认识陆先生的。”叶一一首先缓过劲来,肯定地反驳。
郑杰似乎有些隐瞒,并不直言相告,只是淡淡地解释:“这些事情很复杂,你以后会知道的。”说了这么多,他有些不耐烦了,瞪着叶一一:“你到底走不走?你现在不走,等一会陆总出来,有你们受的。”
叶一一和梅梅动摇了,看郑杰这样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慕欢应该真的和陆爵风是旧相识的,不然,怎么解释陆爵风对她的担心?
况且,她们着实有些怕这陆爵风,感觉这男人太阴沉了,看人的目光太犀利,让她们浑身不自在的。
眼瞧着慕欢一时半会还不可能醒,叶一一和梅梅做了妥协,跟着郑杰走了。
凌晨的云城已归平静,霓虹闪烁中,万声寂寥。
慕欢醒来的时候,室内一片的黑暗,黑暗中,她闻到一阵浓重的苏来水的味道。
她一个机灵完全清醒,知道自己此刻身在医院中。
慕欢在黑暗中慢慢地坐了起来,手背上传来隐隐的疼痛,应该是她昏睡的时候有人给她注射了点滴。
感觉喉咙干涩,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一一,给我一杯水。”
没有人回应,叶一一不在?
慕欢觉得不可能,要不是叶一一送她来的,那么谁送她来的。
就在她左右思索的时候,听见自己所在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黑暗中,她只能隐约地看到那人的身影,
高大修长,很是挺拔,脚步声平稳。
是个男人。
慕欢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喉咙,哑着声音:“你是谁?”
那人不说话,慕欢受到了惊吓,手脚有些的冰冷地看着他一步步地靠近,带来压迫人的气势。
她突然就有一个感觉,这个人给她的感觉那么熟悉。
就像在一片苍茫的黑暗之中,那个男人带着水汽来到她的身边,解下领带蒙住她的双眼,然后把她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攀登**的巅峰。
不。
慕欢很快就否定了这样的感觉,这只是一个错觉,一定是她的一个错觉。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你那人已经走到了她的床边,伸手开了灯。
灯光流泻而出,慕欢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光亮,眯起了眼睛,而那个男人的轮廓,还是那么清晰冷峻地落在了她的眼底。
然后她的瞳孔逐渐地扩大,因为震惊。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那么一日,她病发在医院里醒来,而身边的男人,竟然会是陆爵风。
这个男人一开始的时候对她百般刁难,傲慢无礼,但是又转变得那么快,不但出手帮她解围,而且,还留在这里守着她。
男人的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瓶,他在亮光里旋转开瓶盖,然后递给慕欢。
慕欢傻傻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做?
借用一句现在江湖上流行的话,就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不是,应该是惊吓来得太突然了,她需要时间来消化。
看见慕欢并不伸手去接他的水瓶,男人的眉宇隐隐有些的冷意。
“你不渴了?”
他问她的时候,声音还是冷冷的,尾音轻轻地挑起,带着一点点的不满。
这样的空间里,深夜,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独处,而且,这个男人,还非礼过她,她有些紧张,对陆爵风的戒备总是有的。
“我躺着,你叫我怎么喝?”慕欢随便找了个理由,不愿意喝他的水。
但是,她没有想到,陆爵风把水瓶放在桌面上,自己弯下腰来,伸手圈着她,一只手穿过她的背,把她抱在臂弯之中,然后另一只手去拿枕头来垫高。
慕欢受到的惊吓不小,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到她可以听见他的心脏浅浅的跳动声,一下一下地有力跳动。
这个男人的身上有淡淡的沉香味道,是那种淡雅的古木沉香味,很是好闻,夹杂着一些的烟草味。
她的心不仅一颤,就像被雷劈中了一般。
这个味道,在多年前,她曾经闻见过,就是在那迷离疼痛的夜晚,那个把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晚上。
那个男人的身上,也有类似这样的香味。
陆爵风堆叠好枕头,想要把她放下来,而就在他想要抽身站起来的时候,慕欢却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臂。
他低下头看她,女子的脸色有些的苍白,半坐在病床上,纤细葱白的手拉着他的衣袖,眼睛灼灼地看着她,那里面闪烁着点点的星辉。
有那么一刻,有电流突然穿胸而过,就像多年前初见,也是这样的感觉,胸口有一瞬间的麻痹。
多年后,他才知道,那是心动。
“什么事?”他以为慕欢有什么事情,沉着声音问她。
尽管脸色还是没有一点的放松,但是却始终没有拉开慕欢扯着他衣袖的手。
他保持着稍微弯腰的姿势让她拉着,面无表情。
慕欢一直盯着他,脸色由苍白逐渐转变成淡然,眼睛里的星辉慢慢地熄灭下去,有不敢确定的光闪烁而过。
陆爵风看见了,然后心沉了沉。
冯翊泽说得对,慕欢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而且,她回来的目的就是奔着那个孩子来的,自然会格外小心。
他以为她回说些什么,但是,慕欢却没有,她干涩的唇边绽开了一抹笑容:“我不渴,只是胃里空空的,很难受。”
这话说出来慕欢才觉得有些的尴尬,这个男人和她算是什么?她的口气那么自然柔和,隐约觉得,像是撒娇。
但是,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却觉得那么自然。
就像是,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伸手就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慕欢尖叫了出来:“你干嘛?”
男人却不说话,抱着她走到外厅上,又转身进去病房,出来的时候,慕欢看见他的手弯处挂着她的外套。
更为让她脸红的是,陆爵风手里,还提着她的短靴。
男人的面无表情地走到她的面前,还是没说什么话,半蹲了下来,抓起她的脚就往鞋子里套。
慕欢这下子彻底地惊呆了,看着蹲在她面前高大的男人,有一瞬间,竟然心头暖暖的。
这辈子,除了她爸妈,他是第三个给她穿鞋的男人。
当然,在她的演艺生涯中,也有人给她套过鞋子,但是,那都是工作,真正意义上的照顾,只有她爸妈,和陆爵风。
而这个高高在上,尊贵无双的男人,却为她,弯下了腰。
“你。“她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那男人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帮她穿好鞋站起来,身姿挺拔,站在她的面前,有一种气势凌人的压迫感。
他的背遮住了光亮,慕欢笼罩在他的影子里抬头看他,男人的轮廓在阴影里没有什么变化,神色都不动分毫。
他给她的感觉,还是那么冷漠。
但是,他为她做的,却让她感到暖心。
他突然欺身向前,伸手撑在她的两侧,脸和她的脸无比靠近,男人好看的薄唇抿出美好的弧度,看着她,一字一顿:“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他说话的时候,那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上,暧昧的气氛,让她不由地,红了脸颊。
但是,她还是迷茫地摇了摇头,然后就看见了男人的眼睛里,有失望的光飞逝而过,
她莫名地觉得心虚,嗫喏地问他:“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
陆爵风低下眉目,唇边突然就勾起了一抹的笑容,慕欢看得心惊,更让她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男人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她错愕万分的时候俯下身来攫住她的唇,两个人的唇舌相擦,男人依旧不温柔。
仿佛带着眸中报复性的情绪掠夺,一点也不给她喘气的机会,深深滴进入她的口中。
这个吻来得太过于突然,又那么激烈,慕欢被他吻得七荤八素,脑袋里空荡荡的,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傻傻地让她在她的檀口中搅拌,一个吻,几乎要抽空她肺里的空气。
就在她几乎撑不下去的时候,陆爵风终于开恩地放过了她,但是起身的时候,口气阴霾地呢喃了一句:“没心没肺的女人。”
慕欢不知道他的意思,还没有从他刚才突然而至的暧昧的吻里回过神来,脸上,脖子,耳朵,都滚烫不已,就像有一把火在燃烧。
后知后觉的,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生气。
事实证明,她又被陆爵风非礼了一次。
她傻傻地吐出一个字:“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抱了起来,他看都不看她,抱着她径直出门离开。
她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里下来,感觉这样暧昧的靠近,让她很是心慌。
理智告诉她,这个男人不是善类,危险的男人,有猎豹的锐利,似乎随时都会张牙舞爪地,把她撕烂,吞入腹中。
但是,情感上,她却发现,他无法抗拒这个男人意味不明的温柔。
男人抱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低下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很饿吗?还有力气动?”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慕欢还是听出了他的不高兴。
这个男人,不喜欢不别人违抗他的意愿,慕欢不敢动了,这下子才发现,自己的胃里火辣辣的,全身乏力。
就算叫她现在站着,也多半是站不稳的。
凌晨的医院,人们都在沉睡,静悄悄的,那风从长廊吹过来,有点冷,她拉了一下他盖在她身上的外套,把自己裹住。
到了门口的时候,她才发现,陆爵风的座驾还好好地停在那里。
司机眼尖地看见他们出来,立马下车拉开了车门,恭敬地唤了一声:“陆先生。”
那司机瞥到陆爵风怀里的慕欢,又很快地移开了眼睛,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严肃地扶着车门站在一边。
但是慕欢还是觉得有些窘,在外人的面前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她还是第一次。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云城无数女人的梦中情人。
陆爵风把她放下来刚要起身,慕欢却又抓住了他的衣袖,陆爵风睨视着她,薄唇抿成凌烈的弧度。
她动了动唇:“这么晚了,我们去哪里?”
“你不想吃东西了?”他反问,口气酷酷的。
她连忙点头,有些的可怜兮兮。
但是又无奈地说:“这么晚了,哪里有饭吃?”
陆爵风定定地看着她,慕欢很是识趣地放开了他的衣袖。
她倒是忘了,这个是陆爵风,想要什么没有?他一个命令,就有人送上他想要的东西。
陆爵风不再理他,关上了车门,似乎和外面的司机说了一声什么,那司机恭敬地点点头,她就看见陆爵风坐到了驾驶座上。
身体有些乏,慕欢倚着椅背把身上的外套盖得紧一些,车内的灯光昏暗,她只能看见前座男人的侧脸。
安静冷峻的侧脸在柔和的光线里,让她的心一暖。
陆爵风从后视镜里看着眼睛微眯着的慕欢,眼底精光微闪,伸手调节了一下车内空调的温度,更加暖和了一些。
或许是累了,慕欢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感觉那车子徐徐地向前开着,男人刻意放慢了速度。
慕欢觉得心安,睡得安稳。
迷糊中,有人在轻轻地拍着她的脸颊,她幽幽地睁开眼睛,陆爵风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她被吓了一下,立马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抖了一下盖在身上的外套,陆爵风站在车门前提醒她:“到了。”
慕欢醒了醒神想要下车,但是因为太过于虚弱,脚步踉跄着站不稳,陆爵风伸手把她拢入了怀里,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两个人亲密无比。
他不看她,脸色不变地扶着她向前走,慕欢很是尴尬,却不敢挣扎,生怕这个男人会不高兴。
有人迎了上来,躬身和陆爵风说话:“陆先生,您点的粥已经备好,跟我来。”
陆爵风轻轻地点点头。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刚才睡得沉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她以为是做梦,原来不是。
像是陆爵风打电话预先订餐了。
慕欢很是没有出息的感动了一把。
走到门口的时候,慕欢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望着那木质的古朴招牌。
碧粥斋。
开在云城城南的碧粥斋,最为闻名的是它的万米粥。
听闻是用世界上五十多种的米和豆类密制而成,颜色五颜六色的,极具营养价值,味道可口,深受云城人的喜欢。
所以,生意也一直很火爆。
以前,父母最爱带她到这个地方来的,而她最爱的,也是万米粥。
她喜欢把那粥吃进口里的时候,那种甜中带着一点涩,顺滑粘稠的感觉,就像情人之间的缠绵。她一度认为,自己从这粥里,吃出过幸福。
而后来,父母不在了,她背井离乡,就再也没有吃过。
在这样的秋日的深夜里,她再来这里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竟然会是陆爵风。
当侍者带着她进入包间,陆爵风扶着她坐下来,她看见桌上那紫砂锅里的五颜六色的万米粥,袅袅青烟从里面升起来,差点就留下了眼泪。
“你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又怎么会点这个?‘她不由地觉得有些的疑惑。
这些的这些,不太像是一个巧合。
陆爵风已经动手拿起碗来给慕欢装粥了,也不说话,只是把那碗粥推到了她的面前。
慕欢知道他不不愿意说,她也就不问了,没有人能逼陆爵风做任何事情,她更是不能的。
虽然他们之间的暧昧还在持续,关系就像被一层薄纸挡着,但是却没有人点破。
也许,是无法点破。
她伸出手拿着勺子搅拌着碗里颜色鲜艳的粥品,眉目低垂下去,只看见唇牵起:”以前我经常来这里,陪我的是最爱我的那两个人,当时以为,能这样喝粥幸福一辈子,后来才发现,当时太天真了。“
慕欢突然开口和他说话,陆爵的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女子,低着头,那灯光从她的头顶照在她的半边脸上,只看见那长长的睫毛颤动。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地听她说着。
”已经六年没来这里了,想不到再来这里的时候,那两个人都不在了,陪我的,竟然会是你。“她的声音里面有些的沙音,有些的苦笑。
陆爵风的心,慢慢地抽紧。
”粥冷了,快点吃。“他不接她的话,只是叮嘱她快点吃。
慕欢抬起头来,释怀地笑了笑,但是笑容落寞:”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真的谢谢你能带我来这里。“顿了顿,她又扯出笑容:”不然,我一个人,肯定是没有勇气来的。“
慕欢以为自己的话还是会石沉海底,但是没有想到,那对面眉目冷淡的男人,竟然缓缓地开口说了一句:”这世上苦痛挫伤很多,要说苦痛,你未必就是最悲惨的,何必要过于执着。“
她猛然抬头看他,他的面容沉静平稳,看不出眸子里的情绪。
但是慕欢恍惚觉得,似乎这个男人的身上,也背着别人不可知的秘密。
”是啊,或许真的是我太悲观了。“她舀了一口粥往嘴里送,那暖暖的温度顺着喉咙流进身体,和着灯光下陆爵风的陪伴。
她的心,暖得不得了。
等到他们从碧粥斋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她走在前面,陆爵风跟在身后,碧粥斋门口的灯光是一种迷离的天蓝色,他看着灯光下驻足的女子,眼眸深邃。
她仰着头看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旁边的报亭开门得早,一时兴起,她走过去买了一份最新的报纸。
陆爵风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过去买了报纸看了一眼,折回来的时候又顺手把那份报纸丢尽了垃圾桶。
她走回他的面前,神色镇定:“很谢谢你,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你先走。”
晨光下的女子面容清俊,似乎刚刚在看到报纸的时候那一刹那的蹙眉,只是他的错觉。
陆爵风什么都不说,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越过她开车离开。
自始自终,都没有做过一点的停留。
慕欢站在冷风里有些的怔愣,这个男人阴晴不定,让人莫不在头脑。
上一刻他可以让你觉得温暖,下一刻,就会让你觉得如坠冰窟,永远摸不清楚他的心思。
她苦笑了一阵,还是自己太天真了一点,这个男人忽然而来的温柔只是一个巧合,他心情好,而她,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陆爵风开车车拐过街角,经过一个报亭的时候突然刹车,下车买了一份报纸,目光掠过上面的版面,今天的头条。
赫然是“云城第一公子洛易城与当红超模贵宾室缠绵”。
然后就是占据了半个版面的大幅度报道,还有配上了那让人血脉喷张的图片,虽然做了马赛克处理,还是可以看出那春色满园。
而这篇报道的副标题竟然是“影后慕欢成洛公子旧欢”。
他的目光沉了几分,心里阴霾密布。
做了一个和慕欢同样的动作,把那份报纸,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原来她在乎的,是这个人。
慕欢站在寒风中有些的哆嗦,刚刚外套还落在陆爵风的车里,更为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没有带一分钱。
是叶一一那妞粗心,把她的包带了回去,连同她的手机都带走了。
后悔刚才矫情没有让陆爵风送她,现在眼看着这离自己的住处那么远,心里一点主意的都没有。
就在她暗自懊恼的时候,有车缓缓地停在了她的身边,豪华的跑车那么扎眼,从那慢慢摇下的车窗里,露出了洛易城俊美的脸,削薄的唇,飞扬的眼角眉稍,依旧喊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慕欢愣了一下,他出现得这么巧这么及时,让她的心里,觉得莫名的不舒服,很是奇怪的感觉。
手机下车帮她开了车门,躬身恭敬有加地说:“慕小姐,上车吧。”
洛易城交叠着修长的腿坐在后座上,眯着眼睛看她,表情看不出一点端倪,还是和以前那样温和地和她说话:“快上来,外面天冷,别冻着。”
这个男人还是和以前的几年一样,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为她保驾护航。
但是,想起刚才报纸上的那一幕,她觉得心里不舒服,反胃得难受,莫名其妙的,她成为了他洛易城的弃妇。
但是洛易城一直看着她,慕欢不好表露什么不满,还是乖乖地坐了进去。
就在她坐进洛易城,街角处那辆阿斯顿缓缓地停在了那里,陆爵风眼眸深寒地看着慕欢坐进洛易城的车,车窗还来不及摇上。
他看见洛易城自然而然地伸手抱住她的腰,把她扯进怀里,手慢慢向上,揉着她的发。
车窗慢慢地被摇上,隔断了他的目光。
他低下头,唇角慢慢地绽开了一抹妖冶的笑容,就像淬了毒的剑。
慕欢僵硬着身体坐在洛易城的身边,任由他的之间滑过她的发,带着微凉的触感。
这个男人看起来和别日没有什么不同,笑容含蓄,狭长的丹凤眼里水波潋滟,看不清情绪。
慕欢不敢轻易地惹洛易城,因为,她总是不知道他的喜怒,仿佛,他从来都是这样含笑妖孽,但是那笑意,却让她感到寒冷。
“boss,现在去哪里?”jolison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了一声。
果然,这个男人永远都跟在洛易城的身边,寸步不离。
洛易城的手在她的发间穿梭,眯起眼睛看她,眼眸带笑:“先送慕小姐回去。”
jolison答应了一声和司机说出了她现在的住处地址。
慕欢坐在那里,身体有些的冰冷,洛易城说他下午刚回来的,但是,却已经摸清了她的住处,如此的自然而然。
看见她的脸色不好,他扣着她的后脑勺低下身来问她:“怎么,不开心?”
慕欢摇摇头,不愿意多说一些什么。
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突然就妖孽地眉开眼笑,阴测测地说:“我知道了,一定是碧粥斋的万米粥做得不好吃。”
话里的阴凉意味大明。
慕欢的身体抖了一下,被洛易城感知,男人收紧手,把她扯得和他更为靠近,散漫无谓的眸光凉凉地落在她的脸上。
他也慵懒地微笑,仿佛一点心计都没有,缓缓地再度开口:“jolison,慕小姐不高兴了,你得想个办法帮我哄她开心。”
jolison了然地应了一声:“一定会如boss所愿。”
慕欢的心彻底地凉了下去,她知道洛易城这么风轻云淡的两句话中的意思,这个男人,已经轻易地决定了碧粥斋的未来。
也许明天她再来碧粥斋,上天下地,都不可能再找得到了。
“你不能这样做。”她和洛易城对视。
听见慕欢反对,洛易城笑着耸耸肩:“哦,那小慕欢,你说说,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口气里,恍惚有些的阴。
她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才有足够的勇气来和他辩驳:“就当是我求你,碧粥斋,是我和我父母很美好的一个纪念。”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朦胧中怅然不已。
男人的眼睛瞬间就好像蒙上了一层灰,阴霾一片,迅速地伸手勾起她的下颌,眉宇阴鸷:“小慕欢,我把你宠到傲骨铮然,记得,除了我,不要和任何人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