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最终曲尽人散。3

秦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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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乔安一直都知道焦宁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够狠,够果断。

    也许这是成长经历的不同造成的吧,以往,生在贫穷之中的焦宁,总是要在痛苦之中挣扎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内心肯定是总要有一些的不自在的,人就是这样,在没有得到财富之前,便死心塌地地想要得到财富,而得到得到财富之后,便又想着去追求那些虚妄的感情。

    焦宁应当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得到了物质生活上的好转之后,便又想着能够得到精神上的富足,而当时正好出现的翩翩绅士董冬睿,便就恰当合适了她想要的感觉,所以,后来的她,才会变得那么的不可理喻。

    也许这就是爱国恨过之后的落差吧,爱到了极致,便也恨到了极致,焦宁这样的女人,生来为了爱,死去,便也只能是因为恨了,了无牵挂。

    “我知道,你肯定是觉得我狠毒,这个我不否认。”焦宁就像是在照镜子,从镜子里面,就能够知道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模样,这样便也能把乔安看得一清二楚。

    她说话的语气里都是淡淡的嘲讽,对于乔安的想法,一点都不在乎,对于她来说,她最在乎的东西,已经都可以被抹杀掉了,别人的一些看法,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你杀了这么多人,你有想过往后自己会怎么样嘛?”乔安的眼睛一直落在前面的爆炸地点上,消防员不断地从里面抬出一具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虽然说这些人都是报应应得的,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的难过。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样的场景,在乔安的脑海里,便也觉得应该是很熟悉的,想必当年,她家的那场大火之后,也有很多很多的人是被这样抬出来的吧。

    那些都是她至亲的人,她当年被路南风带走了,自然是看不到当时的那些场景的,但是,从眼前的场景,多少是可以看出来当年的一些蛛丝马迹的。

    这世界上,但凡是灾难,总有几分的神似,有迹可循,只要够耐心,便真的能够找出其中的共同点,不知是情感上的悲切,更多的,便是一条条生命的流逝。

    这世界上,没有人是该死的,可是,就是有那么多人无情地剥夺了别人的生命,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该怎么说的,就算是多么的理所当然,你也没有资格剥夺别人的生命。

    乔安想这样和焦宁说的,但是,焦宁却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因为,她的唇边慢慢地绽开了一抹的笑容,那笑容在她的脸上,就像是长了一朵妖艳的毒花,乔安看了,心尖都在发颤。

    她从座椅下面掏出来一个袋子,慢慢地,乔安便看见她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枪,通体黑亮,显然是被人摩擦多时,才会具备这样的光亮。

    想来焦宁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要时常把枪抱在怀里,这样便可以看出来,她缺少了太多的安全感。

    甚至说,她是没有一点的安全感可循的。

    乔安对枪是很抵制的,以前啊偶尔看见路南风摆弄,她都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感,总觉得这东西充满了罪恶,不管是运用在水的手里,都必定是一个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所以,这些年,她从来不会去学枪法,这也是被路南风所诟病的一个事情,在他的认知里,乔安就是既想要当妓~女,却也想要为自己立牌坊的人。

    都想要报仇的人了,何况是血海深仇,怎么就不学着长进一点,应该什么都要吸取,才能让自己强大。

    而乔安偏偏就违背了路南风的这个想法,就是不肯去碰枪。

    现在看见焦宁把这只枪握在手里,看那手法竟然是无比娴熟的样子,她的心里慢慢地浮现出来了一种恐惧感,不是那种对自己自身安全的恐惧感,她知道,焦宁既然为她做了这么多,必定不会杀了她。

    至少眼下是不会,那么,这支枪她是用来做什么的?乔安一想到这个答案,脑袋一下子变嗡地炸开了,刚才焦宁的话就像是在说着一份遗嘱,到死了,也不想要让董冬睿好过。

    乔安便知道,这焦宁,想必是想要把枪支对准自己的脑袋了。

    她的这个想法还没有尘埃落定,便听见焦宁闲闲地问她:“你说,当子弹穿过脑袋的时候,在里面钻出一个小洞,你觉得,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乔安听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看了看焦宁,还是很认真地和她说:“会很疼,然后,等子弹穿过你的头颅的时候,那个小洞里面,便会喷射出来脑浆和血水,你的样子会很难过。”

    她知道焦宁是最注重仪容的,或许她这样委婉的劝解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显得有些的苍白无力,但是,她想她不死,就算是一辈子在监狱之中也好,至少还有一条命活着。

    但是,很显然,焦宁可不是这么认为的,听见乔安的话,她乐呵呵地笑了笑,就像是一个孩子,突然找到了很好玩的东西,那么值得她高兴愉快。

    她把那支枪在手里掂量掂量了一下,口气很轻松地和乔安说:“那总得比一辈子待在监狱里生老病死强吧?那样的日子我可不想过,死了倒也好,我得去找唐兮雅,而且,我相信,董冬睿,也很快就来了,或许,秦深也快来了,到时候,我们指不定可以凑一桌打麻将呢。”

    一提起秦深,乔安整个人就不好受的,那颗心更加难受了,她想要伸手去抢过焦宁受伤的枪,但是,同时也知道,那支枪已经上膛,随时都有可能走火。

    她现在还不能死,她死了,秦深怎么办?还有,乔家的血案怎么办?

    所以,她必须活着,就算是牺牲了焦宁,她也要坚强地睁开眼睛来,眼睁睁地看着她死,而自己,应该会好几个月合不了眼,但是,她不能死。

    焦宁笑着笑着,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哭了,她的手指颤抖地扣着扳机,慢慢地对准了自己的头颅,她的眼睛一直看着那爆炸点,然后笑着哭着。

    “乔安,我这辈子很少对不起人,你是唯一一个,这世界上,我谁都不欠。”她哭着笑着,像个疯子一般,情绪已经接近了崩溃。

    乔安慌了手脚,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脑血一下子就往上涌,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手脚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这种感觉太荒唐了,惶恐到了极致,却什么都做不出来。

    她努力地想要动动唇劝一下焦宁的,可是,不知道什么羁绊了她的唇齿,她颤抖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不远处李子阳正在指挥着现场的救援,她想要大声喊他的名字,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是喊不出来的。

    就像是全世界都突然失了声,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眼前只有焦宁那张明艳的脸,哭着笑着,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

    然后,在整片安静的天地之间,一声巨大的砰然声豁然炸响了开来,整个世界一下子都便有了声音,那声枪声,让世界,都沸腾了起来。

    乔安坐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焦宁扣动了扳机,然后,那子弹就像是突然被放慢了速度一般,作者慢镜头的移动,穿过较浓的左边耳际,然后钻进她的脑袋。

    她仿佛可以听见那子弹穿过皮肉的声音,滋滋的,发出一连窜难以让人置信的声音,然后,那子弹从她的右边耳机穿了出去,子弹突然加快了传统的速度,轰然炸开车窗,飞向了旁边的大树,深深地扎进了树身之中。

    身边的女人轰然倒下,就倒在她的身上,乔安的全身都在颤抖,身上的血液都好像被冰冻了一般,冷得她难受,可是,有温热的东西从焦宁的身上流到了她的身上。

    她不用低头,便知道那是什么,那样温热的液体,除了鲜血,还能是什么呢?乔安想要哭,可是,连哭都不知道该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她不敢低头的,脑子里可以想象这样惨烈的场景,她一直都是一个不怎么勇敢的姑娘,一直以来,总是妄想用倔强尖锐的外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惶恐和无助,可是,现实却偏偏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这辈子,她见识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以前是乔家,现在,便是最好的两个朋友,先是唐兮雅,现在,是焦宁,一个比一个的死状都要来得决然和惨烈。

    他们仿佛用这样决然的死法来告诉她,这辈子,她什么都得不到,身边的人,都要一个个地失去,而现在,秦深大概也会像他们一样吧。

    这都是命,命里注定了她最终什么都没有。

    这一声枪声最终惊动了李子阳,他带着人冲了过来,在强行打开车门的时候,便看见了车里面的这般情景,乔安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就那样全身僵硬地抱着焦宁。

    也不哭不闹,就那样呆呆的,像一个调工精致的雕刻,她怀里的焦宁,头部被子弹贯穿了,鲜血从脑袋里流出来,把乔安的下半身都染成了红色,那样的一个惨烈的画面,任是从警多年的李子阳,都觉得恶心不已。

    那把枪还握在焦宁的受伤,女子的脸色也是很安静的,虽然还挂着泪水,显然,走的时候,也是没有多大的痛苦,或许是已经释怀了,便也没有觉得有多大的痛苦。

    那天的场景很混乱,死了很多人,那一片别墅区,一下子便成为了一个禁忌。

    李子阳把乔安带回了警局,想来焦宁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回到警局的时候,就受到了焦宁生前寄过来的一些文件,里面有些董冬睿这些年利用公司敛财做的违法事情的证据,足够让他身败名裂了。

    还有,里面提到了自己的自杀,她算准了乔安会去找她,算准了自己会在什么样的境地下自杀,也知道那个时候一定是和乔安在一起,终究是为乔安留下了退路,撇清了乔安的嫌疑。

    或许这一切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的,乔安把焦宁给她的那些证据都交给了李子阳,也就在当天,董冬睿被逮捕了,乔安是在审讯室里见到他的。

    那天兵荒马乱的,乔安响起来了焦宁离开的时候和她说的话,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所以,在知道这个秘密足以毁掉董冬睿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告诉了他。

    她告诉了董冬睿,唐兮雅怀孕了,当时董冬睿是什么样的表情来着,乔安走出警局的时候还记得,脸色扭曲痛苦,但是,找不到一点可以宣泄的突破口,整个人到最后,竟然嚎啕痛哭。

    用焦宁的话来说,董冬睿是极爱唐兮雅的,要不是因为爱极了唐兮雅,以他这样理智的男人,明知道焦宁知道他那么多的犯罪证据,而且焦宁是那么一个危险的女人,但是,他都要和她断得干干净净,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唐兮雅。

    他想要好好过日子了,想要娶唐兮雅了,想要给她一个好生活了,便也能忍下心来和焦宁决裂,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但是,结局往往是不太好的。

    所以说,这世界上,但凡是人,都逃不开这样的一个怪圈,人啊,都是逃不开一个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