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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年二月二十七日
下午下班时,觉得无事可干,心情变得越来越郁闷,情绪十分的低落,天,好得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然还能做些什么呢?又去哪儿遛跶呢?
春天来了,夏天就快到了,白天的时间转而又漫长,下班也不知怎么度过?打羽毛球,散步,谈天都似乎不感兴趣了。
沈在干嘛呢?若是有他的陪伴会这么烦躁吗?一想起他玩麻将我就又生气。
煮饭时,骆说好烦,我们在算捱过的日子,我说亏得我在这里捱过了四五年,以前还看孩子们玩,自己就在等天黑的可怜。
觉得人活着是为了捱时间而度过,是怎么样的痛苦难耐?
我们又说到了恋爱的话题,说只我们俩还没谈恋爱。
坐在床上,我不停的想,人生在世,又为了什么呢?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爱上艺术,执着的要追求文学,也不知自己是谁?
春夜温暖柔情,雨丝沙沙,山上的鸟儿咕咕,虫鸣声,河水的哗然声,都像山林里的小草松林在做梦,山有梦,爱情也在萌动。
还是不明白,都过去这么久了,在这温情缠绵的春季里,少女的情思又在蠢蠢欲动。
九一年二月二十八日阴
好傻,以为今日是元宵节,早上就去买猪尾巴来煲,可能是想回家想蒙了。
我也以为,真的可以不在乎他了,而他也真象我预料中偏偏露面而不理睬我时,我也真的被他气到了。
好吧,你最好不要再来出现,让我悄然离去,留下一种人去楼空凄凉的别离美,让你独自伤情,如果你再来,我会冷冷地笑了。
想是这么想,可我的心己被他牵走了,我关心地想知道他离开没有?知道他己离开回家,心里会有空落感。
我心急的等着下班,急忙地关门,生怕那班车走了,象要去送他坐车似的。
去看看,许多人都走了,只有肯定他回家后,我的空落感才特别重。
站在那里,不敢直视他,一见他看自己时,又避开视线,装着没看见不在乎他的存在,心里也这样说:“我也要让你看见我的存在,不能让你这样潇洒的离别。”
他也看见我了?露出了难解的迷幻,他是故意不理睬我。
班车要开了,我才走了,心是这样的失落,他们都回家了,只有可怜的我,孤独的我,留在这里守着这孤清的山沟,好得这份冷清也有一种宁静的美。
我只好忍耐,而过不了多久,也轮到我来气他了。
我走了,他有空落感吗?孤独感呢?我知道,在我最孤独最寂寞时,没有谁来陪我度过。
在这人走山空的境地,心是多么的脆弱,多么的凄凉,多么的渴望爱情,然而他给过我么?给过我多少呢?我也想挤进他们的世界,可我不敢,不敢走过去,只有目送他们,心一直牵挂那一车的人,一车的欢喜,牵挂他,我的心空落而难过。
我不是个对什么也难以解脱的人,死都想,还有什么解不开呢?虽然不如洒脱的人潇洒,但也看透这红尘别恋。
我的心还属于自己,没有为谁难过,忧伤。
我洗澡,洗掉那些凄凉忧伤。
一天面对落日黄昏,我的心还是会流泪,流泪,怎么捱过这漫漫长夜?
出了乐昌,起码自己有叶落归根,有家,没有漂泊无依的感觉。
晚上不是有心弹吉他,可弹着那首《冷冷的夏》我又似在哭泣,心在流泪,流泪。
那把吉他也象知道我的心如忧伤的弦,绷得紧紧的,无缘无故地“呯”一声断了,斗气似的定要请他来弄断了的琴弦吗?
九一年三月一日
今天才是元宵节,心神是如此的不定和绪乱。
天气是变阴变冷了,人显得又冷又可怜,再也没有心情上班,一个人上班走不开,买东西的人也没停过,捱到下班,别人都己回家过节,只剩我和韩在捱孤清好可怜。
中午下班去韩燕房间,两人买了生菜也不想再买菜,到下午时更是冷清,乐得也清闲,走去对面说三八节去哪儿旅游?没去己讲得开心,她们说去桂林。
关门上楼来写下小说题材,韩燕来叫我,我们一起去散步,有些冷,我们又重去那水电站,沿着河水源走,大山的宽阔可以让人的心情变得开阔,舒畅。
去年我们来时还在埋怨命运,说别人都恋爱成家了,我们还在山沟不知还要捱到何时?现在,我们都有了自己的选择。
是的,人在选择时是惘然而痛苦,觉得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不知怎么才是,我说如果调不走,也一定要捱,边说边走,又说到三毛。
韩燕说:“三毛怪怪的,不过她比一个男人都强,走遍那么多国家。”
走去那河边,回忆在五山这么多年,我们都抱有乐观主义者的态度,捱了这么多年,也是疯疯癫癫过日子。
她说:“我和你真是有缘份。”
我说:“我只在乎你和沈。”我想人与人之间真是需要些缘份。
在河边走来走去,还是走回岸上,一直走到那沙滩上。
韩问我:“不知你以后对五山会不会留恋?”
我说:“会的,就是回家休息也都会留恋,何况离开。”
我又说:“不过,五山也是让我爱过,恨过,笑过,哭过,在这里这么久,也了无遗憾,拥有过也失去过。
回来煮饭,听别人家炮竹声声,想象别人一家团团圆圆的围在一起吃团圆饭,自己独自一人做饭,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么可怜呢?为什么苦处总是让自己尝过够呢?
哦,捱过这些孤苦寂寞,就可以听到了好消息:三姐做妈妈,我外甥一定好可爱,我在等三姐生了孩子就回去休假。
晚上,整个五山更清静了,静得清新,但也寂寥。
快吃完饭韩燕来煮那些酸菜辣椒吃,一起去她房间,在那里不停的说笑,说得好开心无所顾忌的样子,她说我很会逗她开心。
我又说搞调动是怎么求人的,说得多的仍是沈,我说这次真想悄然离去,但那吉他的琴弦被我弄断了,还是最后一次作别,想好怎样的对白。
韩就做着说:“今晚你下来,来不来由你,我的吉他弦断了。”
我说:“不行不行,我要认认真真地说,不准笑的,还忍着笑,认真地,你今晚下来,不来算了,反正这是最后一次。“
还没练习完,就又笑起来。其实不用练习,也可以想象我的神情有多认真。也许他和女友一起来,我连说这句话的机会也没有吧?
我们说互相送日记本作留念,她说她要一个比沈靓的礼物。
嘻嘻哈哈的讲了许久,回来才九点多,也没什么心情写小说的开头。
我记得韩燕说她哥哥晚上不看书就睡不着,把文学当陶冶性情,医学当事业。
我想我还年轻,怎么不可以去实现人生价值呢?很多事都可以去做,为什么把以后的人生想得那么灰暗?
成了家以后,就要做一个好妈妈,把精力放在孩子身上,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追求自己想做的事了。
只要肯努力,有什么做不成的事?
九一年三月二日阴雨
而今的心情又回复平静,真因从今天开始,一切都是重新开始。
过了元宵节不可以再沉浸在春节的慵懒里,工作也恢复正常,也是新一天的开始,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雾,仍浓浓的在山间松林中弥漫,蒸发出朦胧的雾霾,己模糊成空。
山有情,人有情,草儿绿叶正吐芯,奈何山沟己别情,但愿山林怀里寻梦情。
九一年三月三日阴雨
早上空闲时,不觉时间难过,写些小说片断。
临近中午下班时,严来过,我问他元宵节回家没有?
他说:“是你们的世界了,我们没有回,在这里静悄悄的孤单得可怕。”
我说:“有什么可怕,有工作干,我也没回,哎,帮我弄吉他弦呀,我的吉他弦断了。”
他说:“有没有琴弦?”
“有呀。”
他又说:“我不会的,叫阿包,沈彬。”
我说:“怎么不会,不肯帮人就是。”
他说:“你看我似不肯帮人的人嘛?”
“有点象,不是很多。”我有些孩子气的顽皮和天真,又有些少女的羞涩和温柔,也不知为什么?
他问我:“钉子多少钱?”
我说:“两分钱一枚,你数多少枚就多少钱。”然后说送给你。
他说:“送给我?今天的东西都有人送给我。”然后说忙就走了。
不知道他是否介意沈?不然怎么推脱有些逃避。
到了下午还没上班叫去拔河比赛,别的单位先拉,第二组是我们单位与学校比,第一次配合好了,也较量一时,但还是她们赢了。第二轮都还没反应别人己拉过去,廖胜招和周克友都摔倒了。
主要还是不够团结齐心一致,所以输得好惨。
天气阴阴的,碰上不开心的事心伤得更厉害了,觉得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难捱,有时真想一走了之。
她们说中学那些小个子为什么不来拉?那陈老师一定是怀孕了,我又想到沈和女友也在一起,我还那么在乎他确实好傻好蠢,觉得世界上的人都是冷冰冰的,谁都有恶意。
我不再盼望沈来为我饯行,不再想去在乎他。
九一年三月四日阴雨
早上仍少人买东西,也没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很平淡,平淡中没有了感觉,那些受伤的情感可以变成一页页的故事,而我为什么害怕受伤呢?
早上在看《夜雨秋灯录》时,小白却为某一天登错休假吵嚷了半天。
夜里,闪电,打雷,春雨哗哗啦啦的下着,见到楼上还有阿路,才觉自己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在听这轰炸的雷声。
九一年三月五日阴
在我要离开这里时,多想种一盆春兰或是秋兰,以了尽山区之情作以对山的怀念,对人的思念。
兰花,是沈的所爱,看见兰花,就会想到这里的人,这里的山,盆兰的根,带有五山的泥土,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加上读书时己快十年,现在要离开它怎么也有感情。
五山给了我宁静,给了我自由,也给了我孤独寂寞,痛苦和忧伤。
大山给我更多的仍是那宽阔的森林,大自然清幽美丽的享受。
十点钟的班车来时,汤背了一捆书回来,我好高兴,终可以不用一个人上班自由些。
午睡时翻看一本《电影月报》封底有张林青霞十六七岁拍《窗外》的剧照,一看就喜欢上她的清纯,觉得她比任何一张经过粉饰浓装艳抹的剧照都更美更可爱。
下午下班后,煮饭,然后说去问人给兰花,没有,去敲严的门,我也好心慌地问他:“欢不欢迎?”
他故作大方地说:“欢迎欢迎。”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人也惊讶心跳一下?然后他有点慌乱的洗杯,还说我好会用词,是看多了文学书籍的原因吧?
我也心慌慌的,气氛有点紧张,黎小兰还说工作的事,然后打趣他今下午寄了封情信,他不停的解释说为什么寄一封信也被人知道还说是情信,就连忙在信封上写明老师的称呼,他伏在桌上写时象个孩子,说他今日寄的是给同学的信。
我在看他抄贴在墙上的什么性格之类的,还写有失败,还有说:这种女性较多情,易得别人的好感,与这种女性恋爱浪漫快乐。这种女性比较有个性,人生观,价值观,任性,要强,自尊,自信,把过盛的精力发展到艺术上去,我差点惊呼这好象是我呀。
我说你不是每天睡前都看一遍吧?他又说我好会说的。再看另一张,抄写的是适合搞艺术的人,这种人感情想象丰富敏感……适合做作家,演员,选比较无拘无束的职业为好。也不知,他抄了这两张艺术的东西,难道他也追求艺术?一开始看时以为他抄的是对他自己性格的东西,没想到会在这里寻到我的影子。
我说:“你的春兰没开花,我看见别人的都开花了。”
他说:“我没人家那么有福呢。”我也没什么反应。
走时,我的心绷得紧紧的,就象那吉他的琴弦,也不知是惊慌还是失意?绷得紧紧的很辛苦很累,再绷下去那心弦也会“呯”的一声断了。
严说不送了,站在门口,而我连道别也不会了,整个人失魂似的,发觉自己好失意好落魄。
在没要到兰花时,我和黎分手,变得木木的转过身才知对她说:“你回去吧。”
走出来,心还不能放松,我是去问人给兰花顺便去严那住处,怎么会没拿到兰花而失魂落魄呢?
骆笑我怎么没偷到兰花?我说那人不在,她说她知道我去哪儿拿,还神秘地笑笑。
我发觉心还在跳,颇有心有余悸,还觉得严有些不易察觉的漠然而感到他陌生了许多,一失以往的亲切,我的心一点也不好受。
回来房间,我才感觉他好象话里有话,难道他的逃避真是为了沈?他也去中学借沈的录音带,上次我和沈在一起聊得开心他不是一个人悄然离去的失意受伤吗?
我也是爱情的失败者,失望,心碎,不能遭受太多的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