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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0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人的心境是随着天气,事情,环境,别人而变的。
昨日的自我满足自我陶醉,在今天也觉自己不如人而自卑。
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了,阴阴郁郁的,偷闲于赖在床上,不知一下子又跌入了一种无奈的思绪中。做些什么呢?
书看多了会腻,班上多了也会厌烦。冷冷的天气令人什么也提不起心情。床也冷冰冰的失去了温暖,不过还是要忍耐着,忍耐着,暖一下身体,睡一会儿也没事了。
冬天,总是充满了寒冰,刺骨的凄风冷雨的感觉,有些温暖,己经很满足了。
在这日渐冰冷的日夜里,时时会忆起往昔的温馨情怀,和韩燕围炉烤火各自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和她去看戏时的疯笑。
时又害怕过年期间的天寒地冻的不快,现在感觉也难捱,一想到真调出去小城上班,刮风下雨都要冒着风雨去上班不是更艰难吗?真是怕苦怕累呀。
人生,要有人生存在的价值,社会也要有社会生存的价值。我在苦苦的追求过。
结果,不要说活着的价值,只要活得快乐就己足够对得起自己。
明天,明天会更好吗?
九0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午后,我见到沈在对面。
我“恨”见到他,他会给我带来失意,他会给我的心带来不安,我不想见到他,而令我的心总不能宁静。
在下午快下班之前,他们两对情侣进门店里买纸,灯泡,布置元旦联欢用的物品。
见到沈时,我觉得他有些像陈汝佳,汤就说他好靓子。
沈就说:“人人都说我剪了这个发型靓了。”我才知他剪过发,就说了句:“有些像陈汝佳。”
他说:“可惜我不象他那么会唱歌。”
“阿霞,今晚上去玩呀。”
“有什么节目的?你唱歌我就去。”
“讲相声。”
“你又不幽默。”
说实在话,他很久没有这么友好的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联欢娱乐。
他曾害怕我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吧?也许,这时的邀请才是真正的友情吧?然而,我却一点也不想加入,去做那失意的人。
他告诉我他明天一整天都在布置礼堂,这样他又无意于叫我惦记他的存在:明天他将做些什么。
他们走后,我们也关门下班了。
下了班洗澡吃完饭,我又在静静的织那条围巾。韩燕也几天没来开饭了,有了恋人己忘记朋友,沉浸在自己的恋情里哪还记得我呢?他们会忘记朋友的孤独寂寞,我是多么不愿意见到他们成双成对的出现在我眼里。
如果能离开这里,是多好呵。
煮饭的人换了,那些饭菜更加难吃难以下吞,更加觉得自己孤单单的可怜,等我调走了,真的不想告诉谁,我不知道自己在怨恨谁?恨韩?恨沈?他们己经有伴不在乎我了,我离开了对他们又有什么呢?
在你最孤独寂寞的时候,是没有谁陪你度过的。
过后,又觉得自己很自私很霸道,在你快乐的时候,你又想过和人分享吗?你不是嫌别人不给你空间吗?韩不是说过我很自私吗?我真的是个自私的女孩。
续后写毛笔字,写完九点多钟哼歌,还想放声大唱:“相见时难,别亦难。”大唱《别亦难》这首歌,唱到十点钟,声音也嘶哑了,十点半上床看书,看到十二点半快一点钟才睡觉。
哦,是了,早上时收到丽梅寄来的一张卡片,卡片里有一只虾,旁边还有刀叉,阿包送报来时说:“你的朋友意思也是吃虾哟。”
他给我卡片时还逗我说:“你有一张漂亮的卡片。”
看见卡片,我也觉好笑,同学是有心的,但真的意思也是“吃虾”。阿包之前也是叫我虾子说他自己是乐叔的打趣。
吃虾就吃吧,小时父母一直都是这样叫我的乳名,而虾和霞同谐音,二姐就帮我改名为霞。
九0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阴
从哪儿写起呢?发觉近来所写的日记都是“语无伦次”的,没有什么思想感情,那些“思想汇报”象一条干涸的河滩,没有多少水渍,只剩下一些思奇古怪的大大小小的石头,硬硬的定在那里,没有多少人喜欢。
没想到,去年今日为他送脂粉给学生化妆,今年被他邀请去玩。而孤单的我,还会再去吗?
他的到来,能与他聊聊或许没有这样烦躁,可是一听到他女友廖的声音,我又恼怒了,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他们路过时,小白,阿骆打趣她戴眼镜,沈用手去打她的眼镜,嗔责她,我竟恨得连看也不想看他们一眼。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又在那里挑选衣服,我装着没看见,他摇单车铃,我与他笑笑。
她却叫我帮她审美,我不得不走出去说那件衣服不值那么多钱,还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买?他说又不出乐昌,然后我进了门市部。
我是外露的,而他也是敏感的。
而她却比之前友善多了,我又好象不好去嫉妒了。
他们无声的消失后,我真恨自己,恨死自己。
我的怨恨来于没有人倾诉,没有谁来关心安慰我帮助我,我又是多么的无助。
他们虽然不能帮我什么,但在精神上我是需要他与韩的,而他们的心里就只有恋人了,再没有我了。
我仍在不停的恨着,恨他,恨我自己,恨所有的人,恨这个世界。
脑门心又疼了,不是得了脑膜炎吧?要是,死了也可惜吧?连初吻也没尝过,死了不是不划算?我就又害怕死。
躺在床上无聊时,觉得死又有什么怕呢?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我只是按着人生的轨迹,循着生活的顺序过下去了。
我想在二十二岁去寻觅,恋爱,二十四五岁结婚,不想二十二三岁就走入婚姻,可我,好象等到那个年岁也很难呀。
人生,真的有那么难捱吗?
下班后,走在路上,都觉孤单单的,想去礼堂看他们布置装饰得怎样了?去找韩燕,她还没下班。
我只站在礼堂外面,没有进去看,说心里话,我一点也不想去扮演那个失意的角色,也想不到自己快要调走了,还对他有依赖,竟有了妒嫉和失意,真的,我还能对他象朋友一样潇洒吗?但愿他不再出现吧。当然更不愿他们双双出现。
明天,明天又是怎样的一天呢?再不快乐,也开联欢呵。
九0年十二月三十日阴
盘点时,并没有换人。
我的担忧是多余的,不强求,顺其自然不是很好吗?
在盘点时,我问吴志坚,今晚不去唱一首歌吗?
他说:“你去嘛,你是团员,不起带头作用,为供销社争光。”
他说单位搞什么活动都是输的,又没人管,如篮球,乒乓球,羽毛球没有一个行的。他称说自己的乒乓球是特长,再后说唱歌人老了声音也老了。说以前他比赛是没能唱到高音。
我问:“那你今晚唱什么歌?”
他说:“唱《弯弯的月亮》但没伴奏带。”
邓建宇来买红纸,我才知我们单位没有节目,通知早发下去了没人管。
晚上洗澡洗头发。问吴去不去唱歌?若不去我去,他说他去,还要借录音带伴奏。我说去哪儿借,骆说去张那里借,不忿得自己单位连一个节目也没有。
上楼来,化妆,搽白粉,描眉,然后去发廊剪发,把刘海吹得翘翘的,后去叫韩,她答应陪我一起去的。
人很多,没位坐,我们走去后台,引人注目。严和张当评委还注意了我们,走下来又见张和吴。
晚会开始了,一出场的是严,他配着音乐说唱《外面的世界》一会儿却唱:“你知道我在等你吗?”还没等唱完,我们就又下去,韩说要走,我说等我有位置坐才准她走,这样就一起去了最前面,张他们坐的地方。韩拿了张凳子给我就走了。
节目是舞蹈,独唱,小品,邹永忠和陈小娟主持。
严刚站在我旁边,坐我的那张凳子,张国栋去唱歌时我就去坐他的凳子,然后我们就在聊天。
“你就唱一首歌吗?”
“不,还有一个节目。”
“唱《拒绝再玩》吗?”我拿着那张节目单,把“玩”字说成平日随口说的语法,张就纠正过来,严就笑笑。
在张唱完歌走下来就赶我走,我说没礼貌,他问我这样打扮得不得体?唱得好不好听?我说不好听。他说是他唱的歌我都说不好听的啦。
轮到严的节目《拒绝再玩》时,他那么文质彬彬,斯斯文文的人会跳霹雳舞是我所不能预料的,尽管他在舞台上尽情的摇摆歌唱,但给我的感觉仍还是斯文沉稳。邹说他唱歌有潜质的。我觉得他们都会弹吉他,音乐知识都是比我们不会唱歌的人强。
最后是严和张合唱《卡拉永远0K》
赖冬娣唱:“我们亚洲……”得了第四名。
严刚得了第三名,第一名是一个跳抽筋舞的男孩。
事实上我己经站得很累了,但却没有走的意思,觉得快乐是别人的,只能分享而不能一起快乐。看见黎晓兰和邓在跳双人舞。
人的快乐和名气总是稍纵即逝—象流星和映山红,总是一刹那的美丽。
我的心还是平平淡淡。
回来房间我就无法安静,想发泄情绪,一个人唱起歌跳起舞来,尽情发泄心中的骚动。
自我欣赏起来,我的眼晴发亮,脸发光,头发乌黑。有这一刻的年轻美丽,足够了。
九0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晴
这是九0年的最后一天。
也没有机会再写“九0”了,就象没有机会再重复这毫无意义的一生一样。
一生,只不过日复一日的流逝。不管日子怎么无趣,又或是怎么的快乐,都不可能重复,就象生命一样永远没有第二次生命。
而这个平凡且渺小的我,只要一支笔,一本日记本,就希望把人的一生,一点一滴都铭记在心上,希望永远的留着,看着。
希望永恒!
希望世间一切一切美好的事情都能永恒。
今日有了阳光,看来,新的一年充满了阳光而大放光彩。
早上收到书凤寄来信和卡片一张“惜缘”:若是有情天涯也咫尺,若是无缘见面也天涯。背面有两首歌,《人生何处不相逢》林忆莲的《还有》:走的终须走,伤的终伤透。
是的,去的就让它去吧,伤的己伤透。结束了九0年,又何不是结束了在五山的情呢?
午饭时,严刚站在门市部,我从对面走了进来。他问我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我说:“昨夜还唱得不错。”
他说:“有什么意见可提?”
我说:“是问我有什么感想吗?”
他说不是,是要我说真心话,评唱得不好的地方。
我说:“是真的可以嘛,不信?要我恭维你倒不会,要我说出独特的见解我也不会。不过,我觉得你有些不同的高深,平日见你文质彬彬,却想不到你这样会跳舞。”
他笑笑说:“怎么高深,我不过是个平平凡凡的人罢了,那些舞也是扭几下的,算得什么。”
我说:“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谦虚了?也不象之前那么坦然了,有什么说什么。”
刚好汤走了过来说:“你昨夜都跳得不错呀。”
我说:“是不是,他也这样说,我没说错吧。”确实,我也有些害羞,不能随便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象有些压抑。
他在抄写推算日子的周期,我说对这些不怎么有兴趣,对关于性格的有兴趣,他说关于性格的东西不要看太多,看多了连自己是什么性格也弄不清,最好是看过一次就把它试着发现自己的性格。我说性格上也有中性,不能偏见。他说是。
我说他的性格偏内,我偏外。汤说:“你怎么不回家?”
严说:“有时心情好怪,不想回时不回,一回了就不想来了。”
我说:“来之前还有想哭的感觉。”
他说:“又是这样忧郁的女孩。”
汤又说:“你怎么叫这样的名?”
他说:“是父母起的,怎么解释呢?比如叫虾虾,你又问她是怎么来的名字?”他指向我,我只是笑,也解释不出什么来,但可见我害羞的程度,觉得冷场时会令我难堪。觉得何必了解那么多呢?
他在抄写,我饭后又没喝水,就从后门走了,却希望他能留下。我会再来的,上楼来喝水,心绪不宁,太阳暖和,是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房里也洁净明朗,一下子就感觉到有了过年的气氛。
过年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收拾好衣物准备回家。粮所的阿兰说有车坐,但小白和阿骆抢着要去坐,眼神不正,我去坐当然就不够位置了。我只好去坐班车,但心里好委屈的想哭。
人很多,买到最后位,好得邓建宇坐在我旁边,我们讲了些关于感情的东西,他说:“想不到你深有体会。”
陈小娟和欧老师坐在前面揽着坐,我们就笑。天色越暗,感觉越冷,快到乐昌时就更冷了。
这一生,要是有一个人为自己遮风挡雨,在寒冷的冬天,给点温暖,己经足够幸福了!
可惜,天气越冷,就越觉得凄凉,落寞。天色是阴沉了下去,人就更加孤单无依。
回去大姐家,父母不在,随便吃了晚饭,洗了澡,和阿华去三姐家,到九点钟,我们一起去看乐昌搞的联欢晚会,歌和舞蹈都很有艺术性。
《红梅礼赞》是美声唱法,高中生唱的洪亮深沉,还有《在水一方》《釆槟榔》都很高音。还有舞蹈《弯弯的月亮》《看戏》一群山姑跳的。
也看见张在那边,我己不在乎他,他只象个孩子,贪着玩的恋爱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