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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0年一月十一日阴
长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别人家火烧木屋。
走出去看时大火己经窜上屋顶,我们也不知叫人救火,只惊奇的:“哎呀哎呀”的叹息和不相信。以为有人会去救的。等火烧得很旺,浓烟冒上时,我们才惊得叫起来,单位的人急冲冲拿着灭火器去救火,但己经很大火,灭火器也没用了,只烧了一阵,护林队的用水才把它熄灭了,等火全熄灭时,那木屋己不是屋,己成了空中楼阁,废墟一片。
原来是屋子里的人家在烤肉,肉的油滴到炭火里燃烧起来,木屋就更好烧没了。被烧屋的人一脸也焦黑了,苦不堪言,看的人会把它当成新闻,增添了一些新鲜事物。
也许人要经历过一次浩劫,也才知道满足于“相安无事”的宁静生话吧?
九0年一月十二日阴
我和韩燕再次漫步于马路,一边滑稽的说笑,一边走着,她说再次散步是会又有所不同的收获,我就应着她的不同感受而第二次和她散步。
她说她认识一个叫林小英的女子,曾一起去游玩,就写上一首《青青草地》的小诗,顺夸我也会写诗。我很希望她能和我多讲些有关文学的东西,可是她并不热烈,而且也很淡然,也很怕谈现实,不肯面对现实逃避现实不想讲。而我还没这么冷淡,讲起文学就热烈起来。但还是受了她的感染,不知怎的也忧伤起来。
回来时也讲到地理,政治上的知识,她是高中生,这方面是她的特长,我问得也无知。她说你不是站在什么立场来看这个世界都不知?那不是善恶都弄不清?好在《复活》《战争与和平》都看过了,《马克思文艺论着》也多有这方面的研究,不然确实觉得自己也太无知了。
后来去了邮局,阿包的讥笑也引起了我的乏味,我们只唱了几首歌。他们都在嗤笑我喜爱的文学。嗤之以鼻的说笑着让我心凉极了。要想写到使人佩服或喜欢的文章确实不易。而我,又算什么呢?我对文学的热爱追求的心有点冰凉。
他们对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玩世不恭的心态深深的感染了我,那易跌落的心也渐渐的跌得更深了。
九0年十三日阴转雨
今日是我最不开心的一天。
日子慢慢接近过年,我的书还有很多没看完。接着夜里又要帮人包油角。白天上班又多人买年画,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开始了。剩下的一点空闲时间主任也干涉得很厉害。下班时间也没有了。这样一天就很少和书见面了。
去吃午饭时,更生气的是吴志坚说“上班没见你,吃饭又见你了。”就是说一天下班两小时也不行,看书更成了负罪,朋友也埋怨我迷书而不顾她们。我仍那么“爱书如命”的话,成家也会让他怨我吗?
九0年一月十四日微雨
久居在这山沟里,听到三姐夫三姐姐在电话里说:“知道十八号是什么日子吗?”我说:“我知道呀,十八号是我的生日呀。”说完我才知自己竟有些激动。听到姐夫己调去乐昌,又有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听完三姐的电话,我发觉自己有想哭的感觉,想到在山区孤身的日子里,竟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关爱着自己,那份感激和幸福是无法形容的。活在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人爱自己呵!
可是,我又为那二十一岁的到来感到难过,二十一岁就这样开始了么?什么也做不成。依然还要在山区捱日子。
但这一切都被爱的幸福涨满了心房而情绪变得特别的兴奋。
很巧的是我在《青年文摘》交到一个同姓叫邹玄不知是男是女的文友。他写信给我,文笔也写得不错,他直呼我的姓名,写:当拿起笔来时,我似乎看到了一颗同样有着饥渴的心灵,在无数个黑夜里拖着一天劳累了的疲倦的身躯,对着孤灯走进书的海洋,驾驶着美丽的帆船在辽阔的海洋里勇敢航行……自走出校门后,心情一直很苦闷,前途渺茫,生活无着落,沉重的灵魂无所寄托。一次偶然的机会使我喜爱上了文学,于是借来文学作品,拼命地阅读……为了共同的理想共同的追求,今后就让我们互相勉励,携手向那文学的宫殿进军吧!
这一天我是特别的高兴和快乐。她还寄了张小卡片,我又幻想她是个男的,不管是男是女我们同姓都有三分亲。我也回了信给他。
九o年一月十六日阴
被爱的幸福感消失了,我必须走入现实,上班忙着卖年画。晚上仍看书抄抄写写。
但处在现实中我还是有了幻想有了爱心,还是渴望爱情。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去幻想去爱了。
晚上和韩燕还有想追她的同事一起去看乐昌文工团来演戏。
沈和包几个年青人都在看,坐在我们的后面。
文工团的专业人士跳的舞蹈很有艺术水平,演的花鼓戏有点冗长,也听不清,只能欣赏扮演者的丰富表情,语言。
第二幕的花鼓戏是一个肥关公似的人扮演,逗我笑得眼泪也出来,
摁着肚子叫“哎哟”,说他好象我们的主任大肚皮。
艺术的美真的可以把平凡的事升华,的确能给人带来现实生活中不能有的美,给人以痛快的享受。一种神奇的美好。
这样的快乐,主要是和沈他们聚在了一起吧?
我们只是互相打了下招呼,散场时他说我笑得那么开心。感觉还是有恋爱的美丽,再漫长的时光都觉得难得的相聚和满足。
因为这一夜我并不孤独,有人在为自己演戏,有韩和沈的陪伴。
在床上,我还在回味这夜看戏带给我的快乐我的梦幻,还有一点温馨。
九0年一月十八日
今日是我生日,也没什么感觉。
晚上和韩燕聚在一起,她提前点了一首歌说送给我,可是点播台的人没有播出,我们又说可能人家忙着干嘛了忘记播放了的说笑。然后说煲鸡蛋糖水庆生,接着阿包又来了,也就什么都没做。
我有点失意,也有点失落。失落什么也弄不清,只是隐隐约约的又想到了调动的事。想到自己一事无成,二十岁也不再属于自己,岁月就象流水一样滑过不止。而我的人生,将来,一切都不可预知呵。当一面对韩燕时,我的这种心情又好受了。我们同病相怜,相依唯命的依赖在一起,好象一对夫妻,感情变得很脆弱很难分开。我们有点自哀自怜,我们只有互相逗笑,互相愉悦,相互缠在一起,来打发这寂寞的时光。我们不敢讲现实,不敢思及未来,只想快活的抓住,抓住现实拥有的快乐。我们又呼又叫的大笑,笑完了又互相欢喜一阵,相互的爱着,弥补得不到的爱情。就这样我们己经很知足了,围着那炉火,她在织毛线,我在看书,边聊天,享受着温馨的天伦之乐。
九0年一月十九日雨
春天的气息己很浓,雾缠着山间,在对大山悄悄耳语:噢,我深深的恋上你,不会让你喘不过气吧?我知,我太柔弱,太痴迷,太爱于幻想,太过于情绪多变。可我是爱着你的。你宽厚的胸怀,能容得下我这个让人头疼的顽皮鬼么?你用那深情的眼神望着我,我娇羞的用面纱遮着自己,你想象中的我幻灭了。雨水带走了我的梦想,我再也不敢缠你,我害怕你知道我原来是这么浊的,不能象来时那么清纯,那么飘逸。我走了,一直走到那无边无际的森山林里,不知哪才是尽头?好累,好累。
我有点恨自己,恨自己的世俗,恨自己的无能,甚至恨这个世界。我不想再去求人搞调动,宁愿就死在这山区。
九0年一月二十日阴雨
今日是过小年,我和韩燕自己加菜,享受着家庭的温暖。想家的念头是没有了,但看见热气腾腾的饭菜时又会想不知父母在念叨自己没有?这是韩燕提起才引起我的想念。韩说我不恋家,有点无情。
我真的不恋家?离开家在山沟呆了那么久,我还能不习惯这种孤清清的凄凉生活么?这里的冷清都让我尝怕了,好得有书作伴,现在好得有韩燕一起不再孤单,不然也不知怎么活下去了?再不调走,也哭鼻子了。
九0年一月二十二日雨
天气寒冷,下着霏霏冷雨,好象要下雪了。脚也疼得有冰似的刺骨,比往日都冷。
吃晚饭时,韩燕也在埋怨这鬼天气为什么那么寒冷?为什么自己的命比别人苦?竟在这里捱着寒冷,捱着风风雨雨的不能回去过年。人家都回家了。
刚出社会时我也埋怨过老天为什么不公平?同是同龄人为什么别人不用在山沟里受苦受冷忍受孤独。也和她一样怨天尤人的唠叨。
现在,我的心平淡极了,但愿能从这淡淡的心中激发起涟漪,溅起炽热的火花吧。
离回家过年的日子并不远了,年画己卖完,顾客多也不见忙,我也开始数回家的日子。但又害怕它太快到来,我所要看的玄小佛写的《晨雾》还有《牛虻》都还没看完。
想到回去休假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的睡一个早上的晏觉,然后才想好去哪儿游玩。
九0年一月二十三日晴
沉溺几天的雨水之中,天空终于有了阳光。人都特别的清爽,特别的可爱。
我该写些什么呢?回去过年的人都己走了好多,我也开始想回家了。就算回去并不一定很快乐,但能见见父母亲,姐姐们,外甥女,都比在这里冷冷清清的好吧?不要太苛求,太刻意,自然平淡的我,九0年的新年是一定会快乐的。毕竟又大了一岁,懂得什么是平淡的美。一年到头,仅只一次的年,再平淡也是一次。岁月不饶人,等我们老了,父母亲离开我们,我们就永远也盼不到和父母一起团聚了,我为什么不知珍惜?
九0年一月二十五日阴转晴
早上忙完,下午收拾好要拿回家的东西急等着回家过年了。
车上显得孤独。夜色渐浓,窗外风吹着,越发渴望有一个厚厚的胸怀来摭风挡雨了。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需要有人来保护呢?
七点钟回到家,和父母亲是亲热得很。晚上看完《情魔》的电视剧三姐李君来了,我说李君你调出来乐昌真好走运呀,他说走什么运,今日连三十元都被人偷了。再后是三姐说:“大姐说常常都去求人,她都不想帮你去求人搞调动了。”我听了一阵悲凉。
是的,我是不想去求那些当官的人了,而今连自己的姐姐都要求了,有什么鬼意思呢。永远都不要调出来了,嫁在五山或嫁去遥远的地方就永远不要求人了。
可是,躺在床上的我,再也无法平静了。
大了一岁的我,就这样下去?一年又一年,婚姻就成问题,只好靠嫁出来了。靠介绍嫁掉自己。总有不少梦,总爱幻想的阿霞,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好笑呵。不这样又能怎样?真的觉得好滑稽好讽刺呀。
在这个悲伤绝望的当儿,我就冒出了以下的念头:等到秋天的季节,我就厚着脸皮去求人搞调动,如不成,只好把自己嫁出去了。
我,只有面对今天的能力再也没有勇气来面对明天和将来了。
现在才明白,为了现实,这个世界好象并没有真正的爱情?
再也看不进书,心再也不能安定下来,就让自己满怀愁思的忧愁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