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青春岁月

景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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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八九年一月二日

    时光匆匆,辞旧迎新。

    不管日子活得快乐与否,都会变成过去。

    天,我不再敢去翻看十九岁的日记,看了,即让我想马上丢掉。甚至丢弃以往的自己。可见我的愚蠢,我的痴情,我的无知。觉得自己幼稚可笑。

    二十岁,我既希望自己不再有春天,却又不得不明白,春天还是要来的。

    我在新的日记里说自己是情痴。在日记的扉页写上:那个忧郁的女子,有一颗敏感的心,她说自己是那片落叶,失意而寂寞。

    几日来我都在学小说资料。心里也好烦。昨夜梦见自己的那篇散文《梦》被编辑老师赏识,一下又被人认为自己不知写了什么鬼。

    六月三日

    日来总下雨。入夜。夏虫唧唧咕咕,甚是催眠。雨声泣泣。有一傻妇在哭,悲悲切切。使我想起以前母亲在山溪荒野地里也曾那么悲凄不幸,让我悲从中来,我可怜这哭声,可怜每一个被丈夫欺侮被打的妇人!

    河水哗哗,山清人静,颇有凉意。

    六月六日

    夜晚去看琼瑶的《昨夜星辰》电视剧,

    一想起追求的文学,倒有不追的心理。琼瑶写书不再那么畅销,三毛不再出新书。我是卖书人,自知什么书不销。武侠书,历史书第一畅销,自叹不己。

    但见编辑老师帮我改稿,写评语,感叹人生,心亦激荡,无意勾起梦中人来。

    六月十三日

    怀着渴望和莫名的辛酸,思念从未见过面的倩影,带着淡淡的愁思。回头一眸,那是一片失意。

    人一生中所追求的,是事业,爱情婚姻。在朋友中,他们拥有的,我都没有。在恍恍惚惚中,写下的,仍是那份失意。

    时光总是在电视剧中掠过,做不成太多的事情。美丽的夜晚从睡梦中漂浮。失意,失意,这几乎是无病呻吟的东西。

    六月十五日

    “莫愁前路无知己。”我真的在愁吗?也许是吧,没有人与我促膝长谈,谈人生谈文学谈艺术谈社会。没有人鼓励我给我力量给我信心。我在看着别人一一实现,唯独我没有。

    顺便提一下,因为少女的我,毕竟是第一次的事:介绍对象。人生的第一次都是值得注重的。我听后,脸微微的红了,尔后说自己还太小,不想面对。可是一想,二十岁,二十岁拥有的并不多,但是己经明白了初恋的滋味。思念一个未曾见过面的编辑老师的影子。莫名的渴望,莫名的悲伤。

    六月十六日

    有什么理由能叫我不去听音乐呢?五山这里太荒凉太寂寞,以至忍不住要在音乐中和他们同乐。

    我喜欢欣赏艺术性的舞蹈,抒情的歌声,以及研究他们一张张富有表情的脸,和他们是否会有成功的一天。

    音乐使我振奋,激励。虽没有音乐的细胞,但我欣赏它,喜欢唱歌,快乐的享受它。

    我总是很羡慕娱乐圈的红人,至今看了香港东瑞的《夜夜欢歌》才知他们付出的代价是何等悲哀。不知这个社会也是否一样?最悲哀的事是后浪推前浪,一浪推一浪,然后消失。

    人生,又何只是这些悲哀呢?

    人生的路上,我很孤独,很孤独。看来,每个人都有一份自己的孤独,无奈。

    六月十七日

    天气总是怪怪的,一下阴,一下笑,一下哭。挺象个变化无常的顽皮孩子。

    活着,我倒希望活得轻松,不要活得太累,不想欠谁的情,债,感激。要得到必是要付出,付出了也不定就会得到。

    做人很累,要尝还所欠的每一样东西:父母的养育之恩。就为了偿还这些所欠的情和爱,活着,不只是为了自己。

    夜深知柔风,时闻鸟唧声。整理要看的文学资料,想起这个物留人空的人,更有一种孤寂感。我们也是互相提高过的。这所谓的就是“睹物思人”了。

    六月十八日

    我渴望交谈,渴望爱情。

    交谈对人生的见解,对社会的看法。爱所喜爱的他,有共同追求的人。

    只有谈这些不切实际的文学,我才发现自己有存在的意义,生活的乐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情趣,只要感觉得到就是快乐!

    生活着,许多的人随波逐流,没有勇气改变自己,任生活的风浪把自己抛落何方。在漩涡中沉下。

    想在七月去漂流时写一篇散文,意是在人生的风浪中是随波逐流呢?还是经得起一波又一波的风险,扬起生活的风帆去拼搏击流,去达到自己所要去的方向。

    六月二十日

    觉得日子没有什么特别,我也没什么特别。

    我想我没有一个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甚至有一个暴躁固执的倔牛脾气,有谁喜欢呢?

    然而想想,来世亚当和夏娃,把每个相似的人合在一起,用不着去寻觅,有一天他会出现在你面前,你会身不由己地说:“就是他了。”爱情很微妙,很浪漫,却又很痛苦。什么是真正的爱?没有体验过,也说不出什么。只有心与心的勾通,心与心的燃烧,那怕心烧碎了心也无怨无悔?

    也许是没什么好写吧?我突然写上了“爱情”。真是莫名的奇妙。

    六月二十七日

    早晨起来,感觉一身象散了架似的疼痛软乏。

    很多喜欢做的事都不想做,厌倦不想做的,却又无可奈何的去做了。

    昨天三姐说:“有用的东西不学,那些鬼东西就学了一堆。”我知道她指的“鬼东西”是我所喜爱的文学。好伤我心。令我惘然若失。后来逛街她也不满我买书和讨厌。我说钱是我自己的用不着你管。我不喜欢买靓衫就不买。她说那你又要穿衣吃饭?

    买书也没浪费钱,看完了又拿去卖,还有人和我一样喜欢看书。那是《港台文学》

    此后有了年轻人的那份迷惘和无助,孤独。我不会象别的女孩一样,做贤妻良母,织毛线,学裁剪,学烹饪做全职太太。因为我不喜欢。真是莫名的悲哀,莫名的伤痛。

    至此,我似乎不会再去写什么了,写又无用,何苦?每天发梦罢。要想得到写作的劳动价值,谈何容易?会有这一天么?

    可是早上,我收到了《写作辅导》资料。有怎么写杂文,诗歌,剧本,小说。成绩好的还可以应特约记者。那是《黄金时代》的杂志办的。还写有投稿指南。

    我就这样放弃吗?不,不,不管明天是怎样的,我还是抓住“今”吧!

    六月三十日

    一年学业又快结束,一个未曾见过面的编辑老师的倩影以及真诚的话语让我想念。世事复杂,找一个能真诚相交的朋友也不易。

    老师说我写的文章只是叙述一个故事,没有告诉读者人生的哲理。诗也写得很直白,也没什么深意。

    我只是个初中生,又没学过什么哲学,懂什么人生的哲理呢?我也写了信给老师,很真诚的。

    近日很心烦,只为那句:“有用的东西不学,学了一堆没用的东西。”多么的消沉,迷惘。

    闪电,打雷,下暴雨。仿佛天空己经被撕裂,受伤,轰鸣。

    昨夜一连写了三封信,感情也浓浓的。不过也不能太露情,至少不要被老师发现,我是不是好傻好痴情的那个女子。

    晚上看《青年文摘》杂志,有一篇文章:怎样才过得快乐些:“凡事宽容些,不苛求,有自己的趣味。。。。。。”

    七月一日

    说话温柔细气的阿君帮我做了一些靓衣服,穿在身上,人是斯文好看多了。但辛苦劳累了阿君,心里是不安的,就送了一本相册给她。我也说过要现实,打算也花些时间,有耐心加信心,向阿君学习裁剪,不然三姐都说我一无是处的。

    下午仍是下了场大雨,灰蒙蒙的一片一片的下着。雨很美,山林丛竹都画上了雨涟。那电线上的雨珠排着队儿亮晶晶的加上那雨势,组成了一片迷茫而惊喜的山水画。

    七月四日晴

    今天,有一位年轻司机在我书店翻书看,开玩笑,说一些好笑的话逗我,逗得我真的好笑。

    他说不用看那些书,看我的表情可就够了,挺是丰富的,一下恼一下笑够好看了。一时又说这说那,我都不理釆,边看书,一下看到时间就是金钱,我说:“你们在浪费金钱,还不走呀?”

    他说:“和你谈话浪费金钱也值得呀。”

    我没回应他,知道是在逢场作戏吧,互不相关。可惜却又不希望他离开我门市部,他也好象有这种心理。我是跌过一次的,明知这种性格的人很会“投其所好”的圆滑,并且又会察言观色的,什么“亭亭玉立”“清水出芙蓉”的他都会形容了。怎么我也喜欢他这样虚的甜嘴巴呢?

    七月五日

    《山夜》的初稿己完,只是把平日构思好的情节记下来。哪里该详写,哪儿该略写也弄不清,还需慢慢理清。一些该细描的就该细细描写。修改还要很多时间,比如写开篇吧,写了又写都不能写好。最迟都要八月中旬才交作业了。然后又开始学写诗,定在九月中旬寄交第四篇作业。寄完作业,再是准备求人调回乐昌去上班了。

    七月六日

    午睡中梦见自己也在算命,那算命先生说:“你命不好,没生成。”父亲坐在身边,说父母没生好我的五官。我有点气馁,气醒,才知是梦。梦似真的,给醒来的我带来无数的猜测:我的命不好?似乎有点悲哀,觉得自己以后的命运真的不会好。但又想:人的命运是由环境和性格所造成的。

    我还是想摆脱这乏味的工作,我真能做到一尘不染吗?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怕,我怕自己陷入不可自拔的金钱世界里,担心自己被人吃了而赔钱。

    晚上学剪裁衣服,接着看些文学资料,心里好充实高兴。

    六月七日晴

    三点多钟和红秋坐别人的车回去。我在廊田下车去李君上班的邮政局处。因早上他己打过电话三姐华华都在他那里。

    去到他们还在午睡,我就小鸟一样吱吱喳喳的把他们吵醒,一直到吃完晚饭,我们才骑单车回乐昌。

    一路上,我们讲到寻找怎样的爱情。三姐总爱说别人怎么说她的李君怎么好,她又总在赞他的人缘是真的好。我总是耐心的听着想着。三姐总算遇到了爱情,婚姻生活也会幸福!

    七月十日

    晚上看电影《不一样的爱》林青霞扮演女主角,也很纯情,还是第一次看她演戏,很喜欢她的清纯。

    不知为什么?得到,反而有一种空荡荡的失落。

    没有得到时,你会有无穷的遐想,去追求去得到。一旦得到了就失去了追求,心里失去了一个梦。似乎什么也没有了的空虚使人觉得更加的无趣。

    我得到了吗?那时的心情总以为成了一半,己经和他有了牵连,一种无法说出的失落使我又重新面对现实,烦恼袭扰着我:婚姻真是爱情的坟墓?我既想又怕。

    七月十一日

    早上八点就被叫起床,说人家来了不好。直等到十一点钟才见他和一个人来,讲不上什么,干坐着,然后翻翻书,等到十二点三姐下班回来气氛才随便下来。吃完午饭他说出去就一直没来,搞得全家人都说他是大骗子,叫我别和这些人拉扯,我更讨厌听到这句话。母亲说得更惨,说要是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连饭也不留他吃就好了。他做事从来是不讲信用的,我也很少相信他,也猜不出他为什么失言?

    一点多钟又去艳芬家,她己出街。四点多她来了,也说起她要去顺德打工,户口也转下去以后成家也在那里了。我说丽梅也有人帮她介绍广州的。芬说更好,那时三人都嫁得远远的了。然后才提起她的那位他。她说两人虽然很斗气,在心里也相爱,是有点不舍吧。我说是初恋,当然很难忘记。

    七月十三日

    回去休息四天总觉得无聊,又热。

    回来五山上班能有大半的时间属于我,我也很开心。十点钟下班,十二点上班。匆匆写完这几天的日记,才可安定下来重新修改作业。想到可以有许多的事要做,可以计算好时间,不只觉得时间快过,也还觉到了一点生活的乐趣。这样也不是行尸走肉的活着,起码就有了精神的寄托。不至于要把自己整个的身心寄托在男人身上,付出的爱和男人是平等的。不要做可怜的女人,真是我自己的快乐。

    我准备这一生,要用一生的爱来爱我所喜爱的文学,然后才是爱情。有时事业和爱情是同等重要的,却又发现所爱的文学比爱情更重要,不是吗?男人也是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女人才是第二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