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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里非常安静,众依玛族人,噤若寒蝉。除了外面的风雪声,只有中年男子的惨叫声,格外响亮。
这时候,辛成带着人从外面走进来,在傅平兮耳边悄声说了什么,傅平兮嘴角微微抿着,沉声道:“这里所有的人,涉嫌非法绑架,残害无辜女子,全部抓起来,待一一神问候,听候发落,凡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几个字要的特别的清晰。
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女子,丧命于这些人的手下。
因为他们的自私自利,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家庭。
为了找到那些失踪女子的下落,为了给京城百姓一个交代,为了给京中女子一个安全无忧的上元节,无论是京兆衙门,还是刑部,这些年,都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如今终于找到幕后真凶。
依玛族人也有武功高强之人,那些负隅顽抗者,都在墨春和辛成的威慑下,败下阵来。
很快所有依玛族人都被官兵们一起拿下,暂时就地关押!
夫人的面具也被摘下来,面具之下的面容,让依玛族人大惊失色。
那是一张很年轻很漂亮的面容,保养的很好,只是她的眼中有无尽的怨恨和不甘。
至于沫芯夫人,则是被单独关押,专人看守。
云舒替晚黎检查伤势,先前为了将昏迷的晚黎唤醒,她在晚黎身上下了几根银针,如今那些银针也需要尽快拔出。
晚黎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位置比较尴尬。
一向大大咧咧的晚黎,此时羞红了脸,紧闭着眼睛任由云舒给她处理伤口。
云舒轻柔的清洗伤口周边的血迹,“你这个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也不可小视,否则会留疤,接下来一段时间,每日都要记得换药,忌辛辣,伤口不要沾水,平日动作不可太大,不要太用力,否则伤口可能会再次撕开,届时比现在更难处理!”
晚黎满是嫌弃的说道:“云舒,此时的你好啰嗦,跟个老太婆似的。你放心吧,这点伤,不碍事,我已经习惯了,我又不是什么娇小姐,没那么娇弱!”
“行,你嫌我啰嗦,那我就啰嗦给你听,我找潋裎去!”
晚黎猛的一睁眼,“别呀,你千万别告诉他,他会跟我祖父讲的,到时候,我又要被我祖父念叨死。你不知道,我祖父那人,念叨起人来,有多可怕,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可以三天不重样。”
云舒好笑的看着她,“知道就好!”
晚黎看着云舒轻柔的动作,伤口处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那动作就像是坐了千遍万遍,“云舒,你是大夫吧?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给人包扎啊?”
云舒手下不停歇,“我不是大夫,我小时候很顽皮,经常跟人打架,因为我个子小,又是姑娘家,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时间久了,自然就会了!”
“云舒啊,我看你那银针使得极好,你教教我好不好?”
“你想学?”
“嗯!”晚黎很肯定的点头,随即面露惊喜,“你答应了?”
一般来说,像是使银针这样的本事,那都是人家的绝活,没有人愿意随便交给别人,晚黎原本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根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
未曾想,云舒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嗯,这个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不过,学会使银针并不难,你有功夫,人又聪明,学起来应该不难。不过想要银针使得好,首先要记得人体身上所有的穴位,晚些时候,我画个图给你,你把它记得滚瓜烂熟了,使银针自然不在话下。”
“啊?还要记穴位啊?”晚黎苦着一张脸,眉毛眼睛都快皱在一起了。
“怎么了?”做好最后的收尾,见到晚黎如此表情,不解。
晚黎抬眼看她,“不瞒你说,我曾经看过你所说的那个什么人体穴位图,只是,那……”晚黎一边说一边摇头,“太可怕了,真的,我一看见那图,我就……能不能换个别的?”
“你觉得呢?”
银针要有效果,肯定要扎在该扎的位置,才能起到你想要的效果,乱扎一通肯定是不行的。
晚黎垮着肩膀,“那还是算了!记那个,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秦昭敏端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两碗粥,还有两碟清淡的小菜,“你们应该饿了吧,晚黎身上有伤,他们在厨房弄了些粥,我给你们送过来了,吃点吧,暖和暖和身子。”
说实在的,这鬼地方还真是冷的不行。
大家自从昨晚在破庙里吃过一些野味之外,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上,确实有些饿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端着碗就不客气了。
“对了,我潋裎哥哥他们呢?”晚黎放下碗,靠在床边。
昭敏收拾着碗快,她在家也是千金小姐,没做过这些,做起来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傅大人带人去办案了,他们应该是跟着去了!”
云舒吃完后,主动接过昭敏手中的活计,“我来吧,你们俩这一折腾,估计也累坏了,晚黎还有伤,也需要休息,你也休息一下,顺便照顾她!”
秦昭敏有自知之明,“好!”
云舒端着托盘出去,就去找傅平兮,有些事她还想向傅平兮了解一下。
“云舒姑娘!”
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墨春,“墨春,你忙完了?”
“属下特意在此等候姑娘!”
“嗯?有什么事吗?”
墨春一板一眼的说:“主子说,你这边忙完了,就让你去找他!”
南谨找她啊?
云舒眼神一闪,轻咳一声,“呃,那个,我想起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傅大人说,你知道傅大人在哪里么?”
墨春讶异,竟然不问主子在哪里?依旧告诉了云舒,傅大人带着人去了莎婄夫人的院落,据说在那里发现了一处暗牢。
云舒将手中的托盘交到墨春手里,“你帮我转告你们主子,我晚点再去找他!”
说完飞快的溜走了。
墨春看着手中的托盘,再看看云舒渐渐消失的身影,脑子一阵懵?
什么情况?
云舒一路问询,才找到莎婄夫人的院落。
莎婄夫人,身为伊玛一族的最高领导者,她住的院子,自然是这里最好的,院子里的景致十分雅致,看得出水一个很有品位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却没有一颗与之相匹配的心。
而且,据说,她的院子,没有经过本人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在院落的最里面,有一处汤池子,即使外面风雪交加,冷的让人瑟瑟发抖,那汤池子里的水依旧温暖宜人。
在汤池的角落里,有一处隐秘的入口。
傅平兮此时就站在入口处,看见她,傅平兮立即走过来,“你不去休息,怎么过来了?还嫌不够累?”
“没办法,好奇心作祟,我想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傅平兮挡在她面前,“里面又脏又乱,又潮湿,没什么好看的,你就别进去了。”
云舒越过他身子,伸着脑袋往里看,里面漆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闻道一股恶臭,“发现什么了?”
傅平兮面容微冷,“有一处暗牢,暗牢里关着好几位女子,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估计就是京城中那些失踪的女子,她们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毒打和虐待,情况不太好,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
“莎婄夫人干的?”
“准确的说,是沫芯夫人。”
“这位沫芯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
云舒笑的乖巧,“还请傅大人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满足好奇心,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云舒抿嘴,“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云舒讪讪的摸摸鼻子,“那个……我……我原本跟昭敏他们一起的,我们好好的在那里吃野味呢,就是因为晚黎的手艺太好,换人都被引来了。然后,他们见色起意,所以我们被抓到这里来的,来的时候,还被人喂了药,所以……”
傅平兮目光悠悠,定定的望着她,“你的意思是,嘴馋惹的祸?”
云舒不自在的摸摸鼻子。
傅平兮一双幽深的眸子,泛着漆黑的光,“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那个……那个……可以不说吗?”
“沫芯夫人!”
云舒咬咬牙,这傅大人还真是会抓人的软肋,知道她现在对沫芯夫人有极大的兴趣,就吊着她的胃口。
“我们出城办事,结果回城的时候,时间太晚,城门落了锁,我们就只能……只能露宿野外了。”云舒说的轻描淡写。
傅平兮眉眼深沉,看着她不说话。
“傅大人?”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哪儿?”
“这里是京郊临山山脉深处。”
“京郊?”
还在京城附近?
其实,按照时辰计算,不论当初沫芯夫人她们的脚程多块,一定离京城不远,没想到,就在京郊。
不过,云舒对京城以及周边不熟悉,故而没有太大的感受。
“傅大人,请你不要转移话题!”
傅平兮无奈的笑笑,这才将关于沫芯夫人的事,说给她听。
原来,沫芯夫人不是京城人,以前是一大家小姐,也算是娇养着长大。
只是,世事变幻无常。
沫芯家人因为犯错,沫芯受到牵连,沦为奴籍。
机缘巧合之下,遇到永康侯爷,永康侯爷见她人长的漂亮,又聪明伶俐,所以纳为妾。
可是,好日子不长。
后来,就听说这位沫芯夫人失踪了。
永康侯爷还拍了好多人寻找,一直未果。
上元节女子失踪案,映发生好多年,这事一开始京兆衙门一直都没有怎么当回事,只是后来有一位四品官员家的小姐也失踪了,京兆衙门兜不住,这事才上报到刑部。
因为案犯翻案的时间很少,只在每年的上元节第一日。
那一日,出来游玩的人,比肩接踵。想要在人海中,去寻找翻案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此事过去很多年,一直都没有结果。
前日,他因为之前被袭击的缘故,一直在家中养伤。
后来,得知今年有人在作案时,被抓住了,人还被送去来京兆衙门。傅平兮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没有痊愈,就直接去了衙门,亲自提审案犯。
在审讯中,他发现了这些案犯之所以能够悄无声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那些女子运出京城去,都是因为他们手中有一块令牌,一块永康侯府的令牌。
傅平息兮立即查阅了所有关于上元节女子失踪的卷宗,顺藤摸瓜,找到了永康侯府,也抓出了沫芯夫人这个人。
云舒:“如此说来,沫芯夫人当初失踪,应该就是因为他们的小主子变成活死人,真正的莎婄夫人想要通过冲喜的方式来唤醒他,这才找上了沫芯夫人。”
傅平兮:“巧合的是,沫芯夫人失踪的第二年上元节,就有女子无故失踪。”
云舒:“经历了巨变,从天堂到了地狱,知道生活的不易,会更加珍惜。经过一番努力,好不容易在侯府安定下来,还没有享受生活,就被掠到这里来,嫁给一个活死人,守活寡。痛恨命运的捉弄,更痛恨莎婄夫人毁了她的一切,所以,她要报复,所以她变成了现在的纱布夫人。”
一个千金大小姐,原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奴仆成群,再嫁个如意郎君,一辈子安安稳稳的走到神棍的尽头。
可是,变故来临,一朝零落。由千金小姐,沦落成为奴籍。
那些日子,要遭受多少人的刁难,要承受多少人的白眼?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直到所有的菱角被磨平,她只能认命的嫁给永康侯爷,为妾。
傅平兮沉默,很多人都是因为生活的磨难,而变得不择手段,而变的堕落。
他无比庆幸,他们的卿卿,从来没有因为生活的困苦,而变得不好。
依旧干净,依旧保持对生活的热爱,依旧那么招人疼。
云舒感叹,沫芯夫人的遭遇,值得同情,但是这不能成为她因为报复心理,因为怨恨心理,就残害他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