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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迦室利公主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一下,透着狡黠地看着郭业,轻轻问道:“这么说,郭使臣是答应本公主咯?”
郭业也是不吃素的,哪里会这么容易让拉迦室利公主的话给绕进去,继而撇撇嘴,狡猾狡猾地笑道:“什么答应你了?我答应你什么了?尊敬的公主殿下,你总得先说说你的要求,也好让我知道我能否做到,不是吗?”
拉迦室利嗯了一声,也不再兜圈子,径直说道:“本公主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希望郭使臣能在曲女城逗留期间,替我做一件事。”
郭业问道:“什么事儿?”
拉迦室利摇摇头,笑道:“到时候郭使臣自然会知道,现在还不到揭开蛊钟的时候。”
靠!
这不是明摆着玩人吗?
郭业顿时有些不悦道:“公主殿下,你这玩笑开大了,万一到时候你让我做些违背良心之事,那郭某还不是任你拿捏着玩?”
“哈哈,郭使臣多虑了,本公主绝对不会要求你做违背良心之事,”拉迦室利公主摇摇头,隔着面纱一口吴侬软语说道,“相反,这件事肯定是郭使臣力所能及之事。”
郭业微微皱眉,确认道:“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是的!”
“也不违背民族大义?”
“不违背!”
“也不损害我大唐帝国的利益?”
“绝不!”
……
郭业小心翼翼地求证过之后,陷入了思考,暗暗琢磨道,如果真是这样,姑且答应她又有何妨?不然的话,明天那个宴无好宴,不做好充足准备可真是要吃大亏的。
旋即,他重重一点头,斩钉截铁道:“成,我答应你了。只要你将明日宫廷御宴的真正秘密告诉在下,那么郭某在曲女城逗留期间,便为公主殿下做一件不违背良心,不违背道义,不违背民族大义,不损害国家利益的力所能及之事。”
拉迦室利公主蛾眉微颤,明显心中一喜,兴奋问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郭业嗯了一声,很是痛快地应道:“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决不反悔!”
“好!”
拉迦室利公主欣喜地从纱丽中伸出双手微微合十,然后额头轻点了一下,以示感谢。
这跟之前哈里亚娜城摩罗丹城主的双手合十大有不同,一个是代表佛门僧侣的合什礼,一个是代表天竺人的感谢礼。
郭业也依样画葫芦还了一下礼,然后径直催促道:“公主殿下,请说吧,明天的宫廷御宴上到底有何隐秘?”
拉迦室利如今得到了郭业的承诺,自然也爽快了起来,不再扭捏和兜圈子,缓缓说道:“郭使臣有所不知,其实在你来曲女城之前,薛延陀部、西突厥国、还有大食国便派出了使臣,一起来曲女城为父王祝寿。”
“哦?”
郭业稍稍讶异了一下,不过却没太大的反应,因为这几个国家都是西域诸国,其中大食国乃极西之国,国力更是冠诸于这几个国家之上。这几个国家派出使者给戒日王祝寿,完全是合乎情理之中,无非就是想让西域诸国的关系更加紧密罢了。
自家大唐的那位李二陛下可不一样,在他眼里戒日王只不过是一个番邦国王罢了,迟早都要吞并了西域诸国,有生之年肯定要将这些国家消灭掉,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个疆域最广的大唐帝国。
要李二陛下主动给戒日王祝寿,恐怕戒日王的面子还没那么大。
拉迦室利看了一眼郭业,兴许是猜到了郭业的心中所想,继续说道:“郭使臣真以为他们一起来曲女城,单单是为了向我父王祝寿吗?错,大错特错!”
郭业问道:“难道还有其他意图不成?”
“那是当然!”
拉迦室利点了点头,说道:“他们来曲女城名为向戒日王祝寿,实际上是为了进一步巩固加强西域诸国联盟的关系。最近你们大唐是不是对吐蕃开始用兵了?别否认,呵呵,据本公主所知,你们大唐已经在吐蕃国边界陈兵十万,而且吐蕃国内如今已经是混战乱成一片了。正所谓唇亡齿寒,你们大唐这么做,你觉得其他西域诸国会安心吗?也许,贵国的下一站,便是他们几个国家中的其中之一了。”
郭业没有回答拉迦室利的问话,因为他自从败退乃堆拉山,撤出吐蕃之后,就一直与长安那边失去了联系。
如今吐蕃国内的具体情况如何,大唐的十万大军到了何处,他真心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如今吐蕃国内肯定是乱糟糟的。
这么一来,势必已经引起了吐蕃几个邻边国家的注意,让他们心生危机感了。
不过西域诸国一直以来都彼此有联络,而且对大唐始终抱有敌意,结成阵营。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因此,对于这几个国家的使者给戒日王贺寿,另有其他目的,他也表示理解。
于是,他说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西域诸国彼此缔结联盟关系,这早已是街知巷闻之事。拉迦室利公主,这跟明天戒日王设宫廷御宴召见郭某,有何关系?”
“笨!”
拉迦室利向郭业抛了一记白眼,啐道:“亏你还是中原的大英雄,怎么会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节呢?如今西域数国都来给我父王祝寿,目的就是为了共同存在的大敌——大唐。而你也偏偏这个时候奉大唐皇帝圣旨来给我父王祝寿,你觉得其他几国的使者会如何看待我父王?值此西域联盟最为紧要的时候,你觉得我父王该做些什么,来撇清与你们大唐的关系,以此来证明我们天竺国的清白呢?”
唰~
郭业脸色顿时惨白一片,这下他终于听明白了拉迦室利公主的意思,感情明天不单单是宴无好宴,备不好就是一场宫廷夺命断头宴啊!
卧槽儿,本来是想假借李二陛下的名义来北天竺借道,然后途经南天竺进入大唐南疆,最后返回中原的。
这下,扯李二陛下的虎皮竟然扯出祸事来了。
奶奶的,这下想矢口否认自己不是奉旨而来都不行了,典型的骑虎难下啊。
郭业已然预见明天被戒日王召见王宫中的情景了,哗啦一下,一干侍卫涌上来将自己拿下,然后戒日王一声令下将自己喀嚓掉,人头落地。紧接着,这厮再向其他几国的使者炫耀证明,你看看,本王跟大唐一直都是清白的,一直都未对脱离过西域联盟啊。
干,这次真是玩大发了,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啊??
郭业病急乱投医,正要跟拉迦室利公主求救来着,谁知这位公主殿下飘然一转身,甩过来一句话:“本公主不能在这儿逗留时间太长,郭使臣,我相信你定能闯过眼前的难关,本公子便先行告辞了!”
说话间的功夫,人已走远,只留下一道飘然身影和丰腴身姿供郭业欣赏。
不过他眼下却是无心欣赏美人儿背影,而是一脑门的燃眉之急,不知该如何解决。
就在他踌躇彷徨之际,沓…沓沓…沓沓沓…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在他耳边响起,待他循声望去时,宇文倩已经悄然从楼上竹舍下来,正一脸促狭地看着他。
郭业下意识地问道:“我跟她的对话,你全听见了?”
宇文倩嗯了一声,抿嘴一笑,促狭道:“怎么了?我们无所不能,大唐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男子,大唐帝国的大英雄,也有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筹莫展的时候啊?”
郭业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哼道:“嗨,我说你这娘们到底长没长心?你就巴不得老子出事儿啊?草,话说回来,若不是你这女人不安分,老子会落得如此境地?宇文倩,你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是我的夫人,老子丢了性命,恐怕你也落不到好。说不定,到时候戒日王会找十个,不,找一百个男人来侍候你吧?”
宇文倩清咳两声掩饰惊恐,立马失去了刚才的那份得意,然后收敛起神色来,轻轻说道:“其实你无需这般紧张和惶恐,因为你忽略了一桩事实。”
郭业心道,莫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娘们心里有谱儿?
随即,他问道:“我忽略了什么?”
宇文倩细细分析道:“你想,如果戒日王真要对你不利的话,怎么可能容许你从哈里亚娜城一路顺畅地进入曲女城?还有,他真要杀你的话,大可以今天在你进入曲女城的时候,就下令曲女城中的数万军队将你、我,还有三千西川军剿杀殆尽。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你明日召进王宫再杀?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郭业恍然大悟道:“对啊,你说的在理,难道刚才这位拉迦室利公主在胡言乱语骗我?”
“这也不一定!”
宇文倩摇摇头,一脸谨慎地说道:“也许她说得事情是真的,但是远远没有她说得那么可怕。也许,对于你的突然到访,戒日王也在踌躇彷徨,也在犹豫不决。郭业,如果你相信本夫人的话,明日进王宫见戒日王,你需听我一计!”
“好,你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