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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家庭战争每年都会发生一两次,可唯有这一回叶少聪的话说的最重。家里三个长辈都愣住了,面色或沉重、或心痛、或百感交集。
古往今来,但凡这样的权贵之家,总是会发生两代人之间的较量与战争。父母长辈会按照自认为合理完美的轨道为儿孙铺路,却不管这样的道路是否是儿孙愿意走的。一代一代铺,一代一代反抗,以至于曾经反抗的那一代人会机械的惯性的又去为下一代人铺垫,忘却了自己曾是反抗的一代。权势是瘾性最顽固的鸦片,一旦沾染,便生生世世都不愿意割弃。学而优则仕,或许,仕途才是中国人根深蒂固的认知里最光耀门楣的唯一途径,没有之一。
叶少聪发泄完这一番话,深邃的眸底也是隐隐颤抖的红血丝,英俊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以至于三位长辈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隔了许久,寂静的客厅里传来老爷子重重的喘息,让另外三个人听着都不由得心颤抖了一下。像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老爷子起身看着孙儿,郑重开口:“少聪,不管你怎么想,这一回的决定都是无法改变的。不过,我保证,让你参军这个安排,绝对是你这一生之中,我们对你所作出的最后一个安排。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为你做出任何决定,也不会干预你的任何决定,这个交易,你看如何?”
老爷子笃定,只要孙儿肯去从军,那么这之后的路便再也不需要他人的干预和指点了。
叶少聪左拳紧紧攥着,高大的身躯因为愤怒和压抑而隐隐颤抖,胸口更是燃着一团熊熊大火,一点一点焚烧着他的理智。可是听到爷爷这番话,这团火忽然没有了氧气,渐渐熄灭下来。
他很快冷静,眉眼睥睨一下,“当真?”
“当真。”老爷子利落的回答,“我这把年纪了,又是军人出身,犯不着跟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玩圈套。”
叶少聪毕竟年轻气盛,想着自己妥协这一次可以换来以后大半辈子的安宁与自在,当下心中一衡量,便点头答允:“好!”
却不知,老爷子跟他玩的最大的圈套就是激将他去了军队。
白素心紧绷的神经都要断开了,见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慢慢消散,她才动了动上前一步,关心的问儿子:“胳膊怎么样啊?”刚才甩掉她的触碰时,儿子因为用力过大,右臂滑出了绷带。
叶少聪不理会母亲的关心,任由着母亲把他的右臂重新固定好,眸光却看向父亲,平平静静的问:“我想知道,你们不让我参加高考,是不是觉得我会考的一塌糊涂,丢了叶家的脸?”
被儿子说中心思,叶世勋脸色有一阵难堪。叶少聪也不需要听谁的回答,因为只看一眼父亲的脸色便已经知晓了答案。
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他冷声讥诮:“这就是权贵之家的悲哀,虚无的面子胜过子孙的幸福。”
“少聪!”白素心紧悬的心又缩一下。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活着都不在乎脸面了,又在乎什么?”叶世勋今天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现在被儿子嘲讽的态度实在是激怒的不行,一听这话忍不住要冲上来动手,顺手捞了茶几上的烟灰缸就要扔过去!
“世勋!住手!”老爷子眸光一凛,威严的阻止道。
“世勋!”白素心也吓得心跳都要停了,眼疾手快的冲上去挡了下来,“你有话好好说!孩子都浑身是伤了,你还舍得下手打他!”白素心痛苦的朝着丈夫吼道,也顾不得老爷子还在场了。
烟灰缸因为半路被拦了一下,并没有扔出去,只是那沉重厚实的水晶质地落到了大理石地板上,砸出清冽侧耳的巨大声响,而后旋转着慢慢停下来。叶少聪一动不动,冷眼看着暴怒的父亲,又看看那个慢慢旋转而停的烟灰缸,心仿佛也停止了跳动。
父亲的盛怒和狠戾让叶少聪对这个家唯一的眷念慢慢消失,他冷然一笑,很是不屑的开口:“哼……参军正好,这个家……我也不想呆了。”说罢转身上楼去。只是,回转身体的一刻,眸里划过无法掩饰的悲凉与伤心。
“少聪……少聪……”白素心看着儿子的背影,只觉得孤单单伤心极了,不放心的要跟上去。
老爷子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沉重的叹息一声:“素心,不要管他,让他冷静一下也好。去给我泡杯茶来。”
白素心又看了儿子一眼,转身过来,“是,爸。”
周家这一天也过得不安宁,因为都在担心着叶少聪明天如何考试。所有学校都被做为高考考点了,最后一天都在紧张的布置考场,学校全部封闭了,周芷兰也放假在家。
对于她昨晚为何走小路回家,陈敏娟问了几遍,她只是回答:想要早点回去,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凭着直觉,陈敏娟总觉得女儿瞒着她什么事,可孩子大了不愿意跟父母谈心都是人之常情,她也不好多问。只是想着害的少聪不能高考,她心里愧疚难安。
周芷兰虽然一向讨厌叶少聪,但是昨天晚上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她很可能现在就没机会呆在妈妈身边了。心里有再多的怨恨和憎恶,都因为昨晚发生的惊险一幕而被冲散,她看着母亲的愁容,忍不住又小声道歉:“妈,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
陈敏娟不住的叹息,“我哪里是生你的气啊,现在生气又有什么用?想办法能让少聪考试才是最重要的。”
周芷兰也为难极了,这种欠着人情的感觉真的好沉重。相比害的叶少聪这幅下场,她一辈子不心安,她倒真希望昨晚出事的是自己。当然,这番话在心里想着,并不敢说出来。
“兰兰,晚上吃了饭,我们过去一趟吧,看看你干妈他们是怎么打算的。”无论如何,她们都应该登门探望一下少聪,关心一下明天的安排。
“嗯,好的。”虽然知道关心也是无助的,可母亲的话于情于理都是对的,周芷兰乖巧的点头。
去了叶家,才知道此事惊动了叶老爷子。周建国礼貌的与老先生打完招呼,最后直接表明来意,询问少聪明天考试怎么办。
叶世勋知道周家为了这件事一直心愧难安,见周建国言语间的浓浓歉意,叶世勋安慰:“建国,这件事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上了,兰兰没有事才是最要紧的。至于少聪的高考,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决定让少聪干脆放弃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