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莫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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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匪头子改行当狂人了吗?你想大干一场是吧!”萧奈儿低呼,料想不到他这么疯狂。

    “我做事讨厌拖拖拉拉,干脆一次彻底解决个够,这件事我会跟沈毅商量。”

    “你要跟‘鹰’说?不怕他反对吗?猎‘死神’任务没达成,便无法对客户交代,‘鹰’知道了恐怕……”

    “这件事我早考虑过了,也想好了交换条件,我相信‘鹰’会答应的,除非他不想大赚一把。”

    萧奈儿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问:“大赚一把?喂,你又有什么好康的,快说出来!”

    “如果七只被通缉的小猪加起来的赏金比‘死神’多,二选一,你选择猎谁?”

    “当然是七只小猪,除非是白痴或头壳坏掉才会选钱少的生意做,不过到底是多多少?”

    “足够出动全员来打猎。”

    “那么多!”她低呼,两只大眼睛燃起熊熊的战斗之火,全身都在发热。

    “除了七只小猪,外加两头肥羊,赏金多到你十辈子都用不完,要不要参加?”

    “当然要!不过你说的七只小猪是……”

    “想听我的计划就跟来吧。”他神秘一笑,大步朝房里走去,萧奈儿当然是毫不犹豫地跟上去了。

    嘿,有趣!行事风格向来吊儿郎当的猎人“虎”,一旦发火起来,怕是一场风暴也不能平息吧!

    “可是她这一走,你如何掌握她的行踪?”萧奈儿不解地问,要抢先人家一步,总得先知道人家往哪儿行动去吧!

    “很简单。”

    “简单?啊!难道你又……”

    土匪笑容这会儿又变成了奸计得逞的嘴脸,彻底显露出他猎人的真面目,语气轻松而自在地对她宣布答案。

    “我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

    尾声

    俗话说得好,杀猪焉用牛刀?

    要抓老鼠,养只猫就对了。狮子再凶猛,也敌不过大象;大象威力无边,却偏偏畏惧一只渺小的老鼠。世间万物皆有克星,只要懂得相克的道理,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韩皓烈当然要继续打猎,因为他是猎人,只不过这次的猎物很大,要对付王天霸和山口组,若非有火力强大的猎枪,就必须设计可以一网打尽的陷阱。

    幸好,敌人没见过“死神”的真面目;也幸好,敌人都以为“死神”是男的,这筹码对他十分有利,再加上“鹰”、“狼”、“凤凰”、“豹”及靳易与四位徒弟的配合下,猎捕行动如火如荼地进行。

    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韩皓烈一方面假扮成“死神”,吸引王天霸等人的注意力,一致将枪口对向他;一方面搜集王天霸开设地下赌场违法的证据,透过管道寄给洛杉矶警方,让他的赌场一个一个被警方查办,好借此削弱他的势力;并将几件与他有关的谋杀案相关证物分别传给警方和报社,在媒体的渲染下,王天霸很快成为洛杉矶赏金最高的通缉犯。

    同时,与王天霸结怨的黑道仇家,在知晓他大势已去后,也宣布找他报复,王天霸成了过街老鼠,为了躲避黑道追杀以及警方的缉捕,哪里还有空管“死神”?自己保命最要紧。

    经过一个月的逃亡后,最后死于纽约,据说死状凄惨。

    接着半年的时间,传言“死神”挑了不少山口组在美国的分部,造成山口组莫大的损失,山口组誓言非追杀“死神”不可,没多久又传出“死神”出现在中国,山口组手下倾巢而出,却在一次火并中误伤了某黑道头头,两方人马发生有史以来最激烈的枪战。

    有人说,“死神”在这场战役中身亡;也有人说,“死神”被公安押走,关在何地不得而知。但是这都只是传言的一小部分而已,因为黑道跨国火并的新闻盖过了所有事,人们只关心死伤的人数,只在乎警方抓了多少人。

    山口组至此名存实亡,存活下来的都只是一些不足为惧的小卒子而已,徒留给人们茶余饭后的故事。

    听着传言,循着道听途说,温若男跑遍了大江南北,不断地追查韩皓烈的下落。他假扮“死神”,还把十年前七位抢匪抢劫伤人的证据寄湾警方,现在却落得生死未卜,可能已经死掉,也可能在某个省份的监牢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但不管人是生是死,她会一直找到自己断气为止!

    一年半了,她大老远从美国追到欧洲,又从欧洲回到亚洲,找了他一年半载,横越半个地球,依然没有他的任何下落。

    “我一定要找到他,不管他是生是死。”这句誓言,温若男已不知说过多少次,紧握的双拳微微抖颤着,心灵日夜受着煎熬,要不是相信他还活在世上,她不会撑到现在。

    “如果他死了呢?”

    “不会的!他那种人才不会轻易死去,不管在多困难的环境下,他都有办法生存,别人总是拿他没辙,因为他绝对会找到出路。”

    “怎么听起来好像在形容一只打不死的蟑螂。”

    温若男不自觉泛出一抹浅笑,为“打不死的蟑螂”的形容感到心有戚戚焉。

    “没错,他的确是。”打从认识他的那一刻起便有这种感觉,仿佛天塌下来也压不死他,不管环境多恶劣,局势多艰难困苦,永远抹不去他脸上那痞子般的笑容,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跟他在一起,仿佛天高海阔,没什么事能令人烦心,天大的困难也变成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来到号称东方威尼斯的江苏周庄,伫立在河桥上,遥望河岸杨柳垂,划出水面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真没想到,她会跟一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谈这种事。

    站在她左边的驼背男子,穿着一身灰色上衣和长裤,留着及胸的胡须、及腰的头发,刘海盖住了半张脸,除了一张嘴,一身的灰黑色,走在人群中,好像沿街乞讨的乞丐。

    他们的相识要从一个月前的偶发事件开始说起,她遇到一个专门对外地人打劫的抢劫集团,当她正与十几名抢匪缠斗不休时,公安的哨音响起,抢匪一哄而散,而她也打算趁早走人,免得跟公安迎头碰上,想不到却遇上一个拿着哨子和手电筒的男人,她才明白是这男人为她解的围。

    然后,这男人在她面前瘫软倒地,说自己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不喜与人打交道的她,却无法对有恩于自己的人置之不理,所以将他抬回旅馆,喂饱他,留下一些旅费当谢礼,此后各不相欠。原以为不会再见面了,不料过没几天又遇上他,而当时她正面临找不到路的困境,他又顺手帮了她一把,温若男发现这人不管是找路、解说奇风异俗、沟通当地方言等,都非常有一套,但除此之外,这人很需要别人的施舍吃住,否则好像随时会饿死街头。

    既然他对自己极有帮助,而对方一路跟着她免费吃喝似乎也挺乐的,不知不觉便凑在一块儿,到现在已相处了有一个月之久。

    而现在,跑遍了大江南北后,她却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难道他已不在世上……

    “找到蟑螂后要干吗?”男子问。

    她愣了下,转头盯着他,一脸纳闷,“什么蟑螂?”

    “你的男人。”

    她盯了他好一会儿,疲累的容颜难得失笑,对他的用词并不生气,反而意外他的一句话竟让自己沉重的心情得到暂时的纾解。

    她抬头望着天空,天边云彩已涂满瑰丽的霞红,大大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才缓缓开口:“如果找到他,我要告诉他我有多么思念他,经过这一年半的时间,我终于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她顿了下,不一会儿自嘲道:“但是找得到他吗?我连他一点确实的消息都没有,说不定他根本不在中国。”

    男子被一头蓬松长发遮住的眼睛,闪过一道稍纵即逝的光芒。

    “当初是你选择离开的,现在就算你找着他了,到头来还不是要离开,何必浪费时间?”

    “不,这次不会,以前的我一意孤行,太倔强了,以为只有报仇才能消除我心中的仇恨,也才是我活下去的目标和意义。但是当我知道他代替我去复仇、去冒险,甚至赔上性命时,我才明白他对我的重要性早已超越了仇恨。”紧按着心口,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临去前他眼中的落寞与难过,原来自己伤他这么深,现在换她尝到苦果了,禁不住苦笑,“可惜我觉悟得太慢。”

    温若男没发现,男子看她的眼神更为清澈了,在凌乱的刘海掩盖下,隐隐发光。

    “你爱他吗?”他问,语气中含着不为人察觉的炽热。

    “若不爱,我会不眠不休地找了他一年半吗?”回答的同时,她可笑地发现自己真的变了,以前她绝不会对一个陌生人嗦太久,更别说谈心事了。

    仔细想想,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人的姓名呢!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只能从他沙哑的声音及驼背的程度猜测这人大概五六十来岁吧!

    也许是因为她太不安,太需要有人能陪她聊聊,怕自己压抑太久会崩溃,也或许是因为她难得能和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谈得来。既是萍水相逢,有缘同路,又何必计较太多,所以便聊下去了。

    “找到他后,你真的再也不离开他?”

    “是的。”

    “再也不会不告而别?哪儿都不去?”

    “是的。”

    “他去哪,你就跟到哪,寸步不离,而且死缠活缠一直赖他到死为止?”

    “是的——喂,没这么夸张好不好?什么死缠活缠,说得好像冤魂纠缠似的——呃?”

    眼前的男人,像气球一样缓缓变大——增高——比她高——持续巨大——越来越魁梧——直到壮硕的身影笼罩住她整个人为止。

    她傻了,呆愕地瞪着身边的庞然大物,明明这一个月来,那驼背的身躯只及她胸部高,怎会一下子高出她一个头又二分之一?

    “很好,这可是你说的,可别食言反悔喔!”男子笑嘻嘻地道,一改原先沙哑粗沉的嗓音,长发长胡子加上比常人高壮的体格,仿佛突然冒出的长毛怪,不但吓死她,也吓死其他经过的路人。

    “你……你……”这声音她记得,不高不低,总是带着调侃的口气,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声音。

    “亏我辛苦了一年半,上刀山下油锅的,这一个月又戴假发又贴胡须的扮驼子,天天怕你迷路不懂方言受欺负,日夜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为的就是听你说句真心话,这下子可让我给等到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皓烈,那完美的易容术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她。

    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活见鬼似的瞪着他,维持下巴脱臼的姿势,一双眼睁得比金鱼还大。

    “要听你说这些话真不容易哩,白天无法让你说,晚上又没听你说过一句梦话,原来要生离死别后才可以听到你的告白,呼——累死我了!”

    她依然维持惊吓过度的姿势。

    “皇天不负苦心人,还是让我等到了,值得值得。哪!既然你爱我,我也爱你,咱们就不要再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了,山南山北都走一回了,你追我跑也挺累的,还是回家抱抱比较舒服。”说完便搂住她的腰一块儿往回去的路上走。

    “皓烈……”她终于发得出声音了。

    “在。”浓密的发里,咧出一张露齿的招牌笑容。

    “真的是你?”

    “对,真的是我。”

    怀抱着心爱的佳人,他很快乐地踏上归乡之途。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久到自己都快撑不下去,每天守在她身边却不能碰她是很痛苦的。

    “皓烈……”

    “有。”

    “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知道。”

    “也晓得我想你想得心好痛?”

    “晓得。”

    要不是为了扮驼子逼真一点,好几天没洗澡了,他不立刻拉她到暗巷去吻个痛快才怪!现在他迫不及待只想找间旅馆,将自己一身邋遢洗干净,并卸下假发、假胡子、假面具,再好好亲吻佳人。

    “皓烈……”

    “是。”

    “我爱你。”

    “我也是。”

    “也好想你。”

    “我也是。”

    “我现在好想做一件事。”

    “我比你更想。”干渴的喉头困难地逸出沙哑声。

    “我想要……”

    “快了快了,旅馆就在前头,忍耐点。”

    “我真的很想要……”

    “了解了解,我马上搞定。”

    “我真的很想要掐死你。”

    “没问题——耶?”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