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煓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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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1)黑色的轿车在柏油路上呼啸而过,镶着钢圈的巨大车轮保证行进中车辆的稳定。

    咻BMW760Li拥有445匹马力、六千CC的排气量,即使高速行驶依然舒适沈稳。偌大的空间,无论是前座或是后座都让乘客有足够的空间伸展四肢,牛皮制的皮椅,处处流露出隆重贵气,某方面又相当低调,充分显示出车主的品味。

    坐在言品夏身边,看着他自在地操纵方向盘,申小爱的眼珠子忍不住到处乱转,怎么看怎么不安。

    “怎么了?”言品夏发现到她不安分的举动,分心瞄了她一眼,从她上车开始,她就像毛毛虫一样乱动。

    “没什么。”她打量木纹方向盘和沉重的灰色皮革,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换车了?”这辆车她没见过……

    “都已经三年了。”他耸肩回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申小爱才想起来他每隔三年固定换车,在她离家的前半年,他才刚换了一辆相同厂牌的跑车,只不过比起这一辆要小很多,只有三千CC。

    “你不喜欢这辆车吗?”他随口问。

    “不是不喜欢,只是不习惯,这不像你会开的车。”他一向就喜欢酷炫的跑车,喜欢急速狂飙的快感,但他现在开的这辆车好坐是好坐,却像是老头子开的车子,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三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事,可能我也变了吧!”言品夏淡淡回道,申(2)小爱听了以后更加不安。

    她不希望他改变,因为她熟悉的是以前那个把她当成笨蛋、恨不得赶快摆脱她的言品夏,他现在突然在她面前坦白心事,诚实说出他的想法,她无法适应。

    申小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改变话题。

    “我们要去哪家餐厅?”台北市内各大餐厅他们几乎都吃遍了,以前言爷爷为了让他们培养感情,老是强迫他带她出去吃饭,说是给他们独处的机会,还为了他们包下餐厅,请乐队演奏搞浪漫,可每次他们都是臭着一张脸回家,根本达不到言爷爷想要的效果。

    “去菲尔西餐厅好了。”他点名晚餐的地点,让申小爱非常惊讶。菲尔西餐厅的老板跟言爷爷是旧识,最积极撮合他们,她记得他过去最讨厌这家餐厅,每次一到门口脸就拉下来,压根儿不想进去。

    申小爱不安地挪动身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我们现在就要过去吗?”她看看时间,不过才下午四点,现在吃饭似乎嫌早了点,顶多只能喝下午茶。

    “不,时间还早,先回家换衣服。”他转动方向盘变换跑道,往阳明山的方向驶去。

    “回、回家?”申小爱瞪大眼睛,看着言品夏的侧脸,几乎结巴。

    “你大部分的衣服都放在家里,特别是礼服。”他转头瞄了她一眼,不晓得她在大惊小怪些什么,这是很自然的事。

    (3)基于言家在社会上的身分地位,言爷爷坚持他们两人凡是出席正式场合,言品夏一定要穿西装打领带,申小爱一定得穿礼服,就算只是上餐厅用餐,也不能随便穿。这是言爷爷的坚持,也是言家的脸面,无论是言品夏或是她都要遵守。

    “话是没错。”申小爱一脸为难。“但是爷爷已经不在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再遵守这项规定了吧……”

    “不行!”言品夏斥喝。“这是爷爷留下来的规矩,一定要遵守!”

    言品夏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申小爱一跳,她以为他应该是最痛恨这些规矩的人,事实显然不是如此。

    只是,言爷爷也规定他要对她好啊!他就没有遵守,还一天到晚欺负她,怎么言爷爷一过世,他就变得这么迂腐?好奇怪。

    申小爱再次偷瞄言品夏的侧脸,发现他的脸部线条好像越来越刚毅了,这么一来,她要摆脱他的机会也越来越渺茫,这可怎么办才好……

    陈明宏憨厚的脸不期然闪入申小爱的脑海,加深她的决心。

    不行!

    想起真爱,申小爱悄悄握紧双拳,为自己打气。

    你一定要跟言品夏离婚,申小爱,别忘了阿宏还在等你的好消息,加油!

    申小爱激励自己,只要撑过今天晚上,明天她就可以和言品夏说再见,和阿宏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不知道有多痛快。

    豪华房车就在申小爱不切实际的幻想中,(4)到达言家的别墅。

    言品夏将车子随意停放在前面院子的草坪上,过去那儿总是停满车,现在只有稀疏的三、四辆,有的看起来很久没有驾驶,感觉分外寂寞。

    申小爱推开车门下车,映入眼帘的是再熟悉不过的景象,她在言家生活了十二年之久,对于言家的一草一木都怀有浓厚感情,她尤其怀念言爷爷慈祥的笑容。

    小爱啊!快过来爷爷这边,爷爷有礼物要送给你。

    言爷爷慈爱的呼唤犹在耳际,申小爱几乎能看见言爷爷站在门口对她招手,她也随时准备飞奔过去……

    “很怀念吧?”言品夏看她的眼睛湿濡,立刻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八成是想念爷爷。

    “什么?”申小爱茫然地看着言品夏,没听清楚他的话。

    “这里的一切,都很令你怀念吧!”他再重复一次。

    申小爱差点要同意他的话,而后想想不对,紧急转弯。

    “不,我一点都不怀念!”她倔强的回嘴。“我只想尽快和你离婚,早一点摆脱你!”

    她的嘴巴虽然这么说,但表情却不是这么回事。言品夏一看就知道她在说谎,她天生就没有说谎的本事,一说起谎来小脸一定扭成一团。

    “是吗?”他也不生气,难得一起庆祝结婚纪念日,他要维持好心情。

    “当然是。”她用力点头,强调她真的已经改变,变得更坚强、更无情。

    言品夏扬起一边嘴角,等着见(5)识她有多无情,他敢打赌还没能等到今晚结束,她就会原形毕露。

    “你先去换衣服。”他还有事情要处理。

    “你呢?”她好奇地看着他,他的嘴角绽放出一股神秘的微笑,似乎在秘密策划着什么事。

    “你想帮我换衣服吗?”他挑眉,立刻把她吓跑。

    “不,我先回房间换衣服了!”申小爱飞也似地冲回她的房间,因为冲得太快脚拐了一下,以至于背影不太好看。

    言品夏见状忍不住笑出声,心情突然间变得很好,他环看空荡荡的客厅,三年来头一次感受到朝气。

    他实在不该放任她在外头鬼混,早该把她抓回来,不过现在觉悟还不算太晚。

    言品夏心中有着和申小爱截然不同的打算,只见他拿出手机,打了几通电话,飞快地交代一些事情,十分钟内搞定所有的事,然后回房间梳洗。

    他很快便洗完澡,换上新西装,今天晚上他不打领带,只系领巾,英式的穿著带着些许轻松却又充分显示出品味。

    穿着完毕,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还算满意。他接着走到桌子,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红色丝绒长盒,打开盒子看着里头的东西沉思了半晌,而后毅然决然合上,将它紧紧握在手中,转身走出房间。

    另一头的房间内,申小爱刚换上一套白色绣花小礼服,伸长手拼命拉拉炼。

    呼,搞定!真难穿。

    申小爱喘呼呼地看着镜中的自(6)己,怀疑自己是不是变胖了?三年前这件礼服好像没有这么小件。

    镜中的人儿,像尊搪瓷娃娃一样美丽一一精致的五官、吹弹可破的肌肤和有如海藻似浓密的长鬈发。她考虑将头发绾起来,看起来会比较成熟,怎么说她也二十五岁了,没有半点女人味令人沮丧,她总不能当一辈子的洋娃娃。

    申小爱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一会儿用手将及背的长发撩起,一会儿学模特儿摆出妩媚的表情,生动的表演全进了言品夏的眼底。

    他双手抱胸,倚在房间的门框打量她爆笑但可爱的动作,觉得她真是天才。

    她怎么会以为随便摆出几个诱人的姿势,就可以瞬间变成名模?她如果想从女孩变成女人,他多的是方法,而且包准有效。

    言品夏摇头轻笑的模样,全反映在镜子中,申小爱装成熟装了半天,才发现房间有人,脸都红了起来。

    “你在那边多久了?”她恨不得挖个洞钻到地下,实在太丢脸了,刚刚她的举动他一定全都看到。

    “够久了。”他松开手,直起身走向申小爱,嘴角的笑意证实她的揣测一一他什么都看到。

    “你为什么不敲门?”可恶,他这个坏习惯什么时候才会改进?完全不尊重她的隐私。

    “你还不是经常不敲门就闯进我的房间,我只是以牙还牙而已。”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事实上,她未经许可闯入他房(7)间的次数,比他多出好几倍,他都没有跟她计较了,她有什么好抗议的?“我一一算了。”自知理亏,申小爱决定不跟他争辩,反正也争不过他。

    “你的脖子很空,好像少一样东西。”他用下巴点了一下她的玉颈,申小爱低头看看自己颈部以下的雪白肌肤,的确是挺空的。

    “我去找项链来配……”

    “不用了。”他阻止她翻抽屉。“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言品夏从背后拿出红色丝绒长盒,打开盒盖取出钻石项链,申小爱小嘴微张的看着镜中的言品夏温柔地帮她戴上项链,一脸难以置信。

    “你、你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她话说得结结巴巴,戴在她颈子上的项链彷佛是特别为她订做的,长度刚好而且非常贴她的肌肤,钻石的成色又美,最重要的是,钻石非常大颗。

    言品夏但笑不语,只是心满意足地看着重达五克拉的单颗美钻,在她的锁骨下方闪烁耀眼光泽。

    他们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会,申小爱的心脏因为他的深情凝视,重重跳了一下,差点喘不过气。

    他干嘛没事乱放电啊?一定又在捉弄她。

    申小爱僵硬地把视线转开,言品夏暗暗微笑,看来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意志不坚,前途大有可为。

    “可以走了吗?”他朝她伸出手,这是西方绅士的标准动作,他从小练习到大,动作自然优雅。

    “嗯。”她将手交(8)给他,她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放进胳臂,可他却紧紧握住她的手,彷佛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似的,大大吓了她一跳。

    她不确定这是否又是他另一个恶劣的玩笑,不过她知道她笑不出来,一切都太诡异了。

    在言品夏的搀扶下,申小爱坐上他的另一辆银色跑车,若问她的意见,申小爱会投跑车一票,至少比较像他的风格。

    银色跑车如子弹划过山区的道路,申小爱看他熟悉地操纵着方向盘,突然想起有一阵子他吵着要当赛车选手,在言爷爷的压迫之下不得不放弃。

    她突然同情起言品夏,他虽然衣食无虑要什么有什么,却不自由。相较之下,她虽然也受言爷爷管束,却比他自由多了。她说想要当舞蹈家,言爷爷立刻送她去学芭蕾。她说想学画画,言爷爷马上请知名画家到府教学,最后虽然没有一样学超过三个月,但言爷爷完全没有骂她,还告诉她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她。仔细想想,言爷爷真的非常宠她,比宠自己的亲孙子还宠,宠到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不好意思……

    “怎么了?”注意到她犹豫的眼神,他问她。

    申小爱摇摇头,好想问他言爷爷对她这么好,他会不会嫉妒?后来想想自己这个问题很可笑,她想他也不会回答。

    “不知道今天餐厅会不会客满?”她随便找话题,怎么聊都是吃。

    “也许会,也许不(9)会。”他的回答模棱两可,申小爱觉得他的个性似乎比三年前更加难以捉摸,也更令她不安。

    而除了个性以外,他今晚的穿著打扮也充满了压迫感。以前她就觉得他系领巾要比打领带好看上一千倍,可惜他几乎都是打领带,系领巾的机会不多,他今天系的这条银灰底黑色几何图案,衬得他有如王子一般出色……

    申小爱突然觉得脸颊燥热,她相信一定是因为车内空气不足的关系,才导致她胡思乱想。

    跑车持续向市区奔去,申小爱巴不得能赶快到达餐厅,想藉由人潮分散注意力,避免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他身上。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二十五分,他们终于到达餐厅。

    申小爱不等言品夏就径自推门下车,迫不及待呼吸新鲜空气。言品夏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底,觉得她的表现相当有趣,完全不像是一个想要分手的女人会有的举动。

    “我们进去吧!”他照例把手伸向她,申小爱有一瞬间想逃,不想跟他进餐厅。

    但她终究还是把手放进他的手掌里面,告诉自己,只要度过今晚,一切就海阔天空,她就能和阿宏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言先生、言太太,结婚纪念日快乐!”

    他们甫到达门口,服务生就列队欢迎,双手献上鲜花大声祝福,大大吓了申小爱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

    “言太太,这是言先生送给你(10)的,请你收下。”餐厅经理把一束大到不象话的红玫瑰交到申小爱手里,申小爱不知所措的看着言品夏,只见他点点头要她收下。

    “呃,谢谢。”她接过玫瑰,沉重的花束让她细瘦的双臂有些不堪负荷,言品夏见状赶紧点头要一旁的服务生把花拿走,免得累坏他可爱的娇妻。

    “喜欢吗?”他问申小爱,申小爱迟疑了一会儿,点头。

    “喜欢。”她怀疑地看着他,搞不懂他葫芦里面卖什么药,过去他也经常送花给她,但都是言爷爷硬要他送的,他自己才不会主动送花。

    “喜欢就好。”他温柔的眼神、宠溺的语气,完全是一副深爱妻子的大丈夫表现。

    申小爱迷惑之余,鸡皮疙瘩不免掉满地,总觉得他还会再使出什么花招来对付她。

    “一切都遵照您的吩咐,这边请。”餐厅经理来到言品夏的身侧,微微低头示意,言品夏随口说了声谢谢,再次握住申小爱的手,正式带她踏进餐厅。

    申小爱原本以为会看见满满的人潮,没想到里头没有半个客人,只有一堆服务生在可以容纳二十张餐桌的餐厅里走来走去。

    “欢迎光临!”

    “结婚纪念日快乐!”

    每一位服务生脸上都挂着笑容,人手一枝红色玫瑰送给申小爱,申小爱收玫瑰收到手软,心中的疑惑加深,如果这是他对付她的方式,她不得不说还真温馨,她已经被深深感(11)动。

    这还不够浪漫,言品夏不但包下餐厅,甚至还请来乐团为他们演奏。

    申小爱的脑筋简直快打结了,他今天所安排的一切,都是过去他最厌恶的,可他竟然为了她一一呈现,到底有何居心?“言少爷,还是老样子吗?”餐厅经理从小看着他们长大,还是改不了口,习惯称言品夏少爷。

    “还是老样子。”言品夏点头,餐厅经理立刻击掌,另一位服务生马上把准备好的点菜单送进厨房。

    言品夏并且为申小爱拉开椅子,请她先就座,自己再入座,风度翩翩宛如王子。

    他们才刚坐妥,站在一旁的服务生立刻为他们两个人倒酒,所有细节一气呵成,彷佛申小爱从来没有离开过,实际上她已经整整三年未曾踏进过这家餐厅。

    申小爱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滋润一下喉咙,免得自己太过紧张。

    言品夏优雅的拿起红酒浅尝了一口,发现酒的年份相当不错,很顺口。

    “咳咳!”申小爱明明没有喝酒还会被呛到,言品夏透过杯缘打量她发红的小脸,悄悄扬起嘴角,到目前为止,还算满意她的表现。

    “你一一干嘛这么做?”她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有些坐立难安,表情不甚自然。

    “我做了什么?”他假装不懂她的意思,逼得她只好进一步说明。

    “安排这一切。”她转头看看乐团,果然还是那一批老乐手,一个都没换。(12)

    “我以为你喜欢这个乐团。”他放下酒杯,不晓得她在不安什么,过去他们经常像这样一起用餐,那时候她可没这么紧张。

    “我是喜欢。”她承认。“但是我记得你很讨厌爷爷这个安排,说太刻意……”

    “人是会变的,小爱。”他打岔。“以前我无法体会爷爷的用心,现在我发觉我错了,就这么简单。”

    言品夏的回答让申小爱哑口无言,他居然肯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认错,简直不可思议。

    “更何况,今天是我们两个人的结婚纪念日,本来就应该做些浪漫的事。”他说得理所当然,申小爱如果再同他争辩就说不过去。

    “嗯。”她不确定的笑了笑,总觉得哪里不对,自己好像上当……

    这个时候,言品夏朝乐团挥了一下手,MoonRiver的乐声跟着响起,申小爱的眼睛随之一亮,爱死了这首歌。

    “用餐之前,先跳支舞吧!”言品夏推开椅子,走到她身边伸手邀舞,申小爱再次愣住,不敢相信他竟然主动邀她跳舞。

    “你不必一一”她本来想拒绝,告诉他言爷爷已经不在了,他不必勉强自己与她共舞。可是言品夏已经早一步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将她带进舞池。

    MoonRiver是电影“第凡内早餐”的主题曲,也是言爷爷生前最喜欢的歌曲,申小爱受言爷爷影响,也非常喜欢(13)这首歌,但言品夏不喜欢,总嘲笑她这是老古董歌曲。

    悠扬的小提琴声拉出属于那个年代的浪漫,他们在舞池里随着琴声轻轻摇晃身体,申小爱一直武装着的心,似乎也在这一刻卸下防备。

    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言品夏可以感觉到申小爱的身体逐渐放松,这是他想要的效果,他仅用一首歌就轻松达到。

    他慢慢收拢双手,让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心跳。申小爱的身体立刻又变得僵硬,言品夏却不以为意,这也是他想要收到的效果,这代表她对他有感觉,很好。

    申小爱慌乱的推开他,总觉得自己背叛了阿宏,她和他连手都没牵过,现在却窝在另一个男人怀中与他共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罪恶。

    言品夏懒得提醒她,他可不是普通男人,而是她的丈夫,不过她似乎不知不觉,这也不能怪她,过去是他太纵容她,不过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最好有心理准备。

    “我、我肚子饿了。”她手指向正在推车的服务生,装出一副打算抢劫餐车的馋样,言品夏微笑,随便她找借口,反正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爱装就去装。

    “那我们坐下来用餐吧!”他们坐回原位,餐点已经摆在桌上,申小爱发现他仍然记得她的喜好,帮她点了她最爱的明虾,让她好感动。

    言品夏拿起刀叉,优雅的用餐,申小爱虽然(14)已经三年没吃过明虾大餐,却也没忘记怎么剥虾壳。

    “把你的刀叉给我,我来帮你剥。”言品夏仍然像过去一样,习惯性地帮她做好所有事,申小爱摇头。

    “我可以自己剥……”她还没有说完,下一秒钟她手上的刀叉已经换到言品夏手上,只见他干净利落的把虾壳剥下,再把刀叉还给她。

    “剥好了,吃吧!”他依然霸道,却是温柔的霸道,而且过程没有半句怨言,完全是自动自发。

    申小爱拿起刀叉默默叉起一块虾肉放进嘴里,感觉今天晚上的明虾特别好吃。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带你到外海钓鱼,你掉进海里的事?”他边说边在她的酒杯里倒香槟,也为自己倒了一杯。

    “记得。”她拿起香槟喝了一口,点头。“那个时候你吓死了,我也被骂死了,爷爷为了这件事大发雷霆,你还因此被禁足了一个月。”

    “没错。”他微笑。“当时我恨死你了,叫你学游泳你不肯学,硬要跟我出海钓鱼,出事了才来怪我。”

    “对不起嘛!”她道歉。“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怕水,但是又很好奇大海长什么样子,才坚持要跟你去。”

    “你就是这么麻烦。”从小就是跟屁虫兼爱哭鬼,偏偏爷爷又非常宠她,他根本甩不掉她。

    申小爱顽皮地吐舌,承认自己是个大麻烦,所以他才会这么讨厌她。

    然而这只是申小爱个人的想法(15),言品夏其实一点都不讨厌她,只是她不知道,一味的误会言品夏,从某方面来说,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他们接下来又聊了许多小时候的趣事,这些往事伴随着小提琴悠扬的乐声,引领他们回到从前。申小爱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言品夏聆听的同时,不停往她的酒杯倒酒。申小爱很自然地拿起酒杯,将金黄色的液体一口一口往肚子里送,丝毫没有发觉她已经喝下了几乎一整瓶香槟。

    一般来说,言品夏不会允许她这么毫无节制地喝酒,但今天不同,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对她另有计划。

    因为言品夏选的香槟太好喝了,申小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喝下高浓度的酒,等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喝得太多,却已经天旋地转,说话语无伦次。

    奇怪,头好晕,她是不是喝醉了?申小爱感觉到天花板和地板全部搅成一团,小提琴的琴声变得尖锐难听,原本悦耳的乐曲突然变得好刺耳。

    “小爱,你身体不舒服吗?”言品夏注意到她的两颊发红,眼神不是那么灵活,一副快支撑不住的模样。

    “我一一确实感觉不太舒服。”她用手捂住嘴巴,免得自己吐出来。“我想回家……”

    “我马上带你回家。”言品夏拿起餐巾抹了一下嘴,轻轻丢在桌上,拉开椅子走过去将申小爱从椅子扶起来。

    “好。”她像只小鸟似地倚在言(16)品夏的胸膛,任由他将她带到门口,泊车小弟已经把车子开过来等他们。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她自己醉得一塌糊涂,倒没忘记提醒他酒后不开车,言品夏不禁微笑。

    “你放心,我不会自己开车。”他向她保证,绝不会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申小爱这才露出安心笑容。

    “我好像喝醉了。”她几乎是把整个人都交给他,言品夏光用左手就足以支撑她的重量,她轻得跟小鸟一样。

    “没错,你喝醉了。”他打开车后门让她坐进去,自己再跟着进去坐在她身边,跟临时充当司机的泊车小弟交代了一下路怎么走,车子随后发动往言家的别墅开去。

    “你最讨厌女孩子喝醉酒。”她记得有一次她喝醉,他气到差点杀人,她因此再也不敢喝酒。

    “今天晚上例外。”他摸她的头,保证不会骂她,事实上他那天发怒的对象也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真的吗?”听他这么说,她放心了,笑容也变得更加灿烂。

    “真的。”他用指背轻抚她的粉颊,他之所以讨厌她喝酒,是因为她只要一喝酒,双颊就会绽放出自然的红晕,美得令人心悸,他不想被外人看见。

    “那我就放心了。”她好怕他讨厌她,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试图讨好他,但好像都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沉重的睡意,让她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地合上,和(17)周公短暂相会。

    言品夏就这么搂着申小爱,等到们回到别墅,他的手臂都麻了,却依然坚持抱她进屋。

    泊车小弟送他们回别墅以后,又原车开回市区,等明天再将车开到言品夏的公司还给他。

    言品夏将申小爱直接抱回自己的卧室,将她放在床上,这个举动吵醒了申小爱,她揉揉眼睛,看见是言品夏,安心的笑了。

    “我们回家了吗?”她迷迷糊糊地问。

    “回家了。”他点点头,笑容跟阳光一样温暖,她的心也跟着变得暖洋洋的。

    “你今天好温柔哦!”她大胆伸手摸他的脸,怀疑自己在作梦。“如果你一直都是这么温柔,我就不会逃走了。”

    她一会儿吵着回家,一会儿又说逃走,言品夏怀疑她根本是记忆错乱,现实和过去都分不清楚。

    他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吻,申小爱格格笑,确定自己在作梦,他才不可能这么温柔……

    申小爱因为不胜酒力,颓然睡去,言品夏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阵强烈的爱意,自他的身体深处涌上胸口,几乎使他无法呼吸,他垂眼打量她可爱的睡脸,回想自己从什么时候发觉她如此重要,应该就是从她逃家的那一个晚上开始吧!

    言品夏永远记得,三年前当他发现申小爱离开他时,自己有多惊慌失措。他花了一整个晚上,开车在阳明山区徘徊,言品夏原本以(18)为他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申小爱,毕竟打从她成为言家的一份子开始,她就没有离开过他。

    好几次她和他吵架负气离家,也是走不到一百公尺,就因为种种因素乖乖回家。三年前的新婚之夜,言品夏以为申小爱只是如法泡制,不会真的走远,然而当他到天亮还找不到她的时候,他才愿意承认她是玩真的,她真的离开他,而且下定决心不再回来。

    接受这个事实之后,他开始觉得愤怒,发誓绝不会找她回来。他不明白她有什么资格离家出走?这桩婚姻真正的受害者是他,他都没吭半声了,她凭什么抗议?说出去都成了笑话!也因为如此,他故意不去找她,也没报警。反正她都不要这桩婚姻、不要他了,他还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做什么?这种新娘不要也罢,摆脱她还乐得轻松。

    然而愤怒过去,如海水般涌上来的却是无尽的寂寞,几乎把他吞没。每次下班回家,他仍会习惯性地察看她的房间,喊她一声“童养媳一一”,响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再也看不见她紧张的将衣服抱在胸口,转身问他怎么可以擅闯淑女的房间?他再也不能毫不在乎的调侃她,没看见淑女,只看见小鬼,之后她一定气得朝他扑过来,用尽全身力气赶人。

    我讨厌你,你给我出去!

    这些过往的记忆,像鬼魅一样在他眼前飘来荡去,甚至在(19)半夜的时候扰乱他的清梦,让他不得不醒来,度过难熬的一夜。

    由于这类情况是发生得如此频繁,让言品夏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爱上申小爱而不自知。为了确认自己只是因为一时不习惯或是有其它原因,他找上征信社调查申小爱的下落。

    一个星期后,征信社把所有有关她的资料送到他的手里,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数据袋,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无法压抑兴奋。

    征信社调查得非常仔细,离家后她先去和大学女同学住一阵子,最近才开始找房子。

    他考虑马上将她拎回家,但基于某种说不出来的原因,他没有这么做,但他还是忍不住到了她打工的餐厅,隔着一段距离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他看见她不停打翻水杯、不停跟客人道歉,有一瞬间想冲进餐厅,抓住她的手告诉她不需要如此委屈自己,她是言家少奶奶,本来就不该端盘子,更毋须对任何人道歉。

    但他最后终究忍住冲动,一来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二来她确实需要历练,他总不能保护她一辈子,况且她也不屑让他保护。

    但也由于他亲眼目睹了她笨拙的努力,他才能确定自己是爱她的,只是过去他并不知道。思念总在分手后,过去他们靠得太近,近到模糊了彼此的视线,也模糊了亲情与爱情的界线。

    他爱她,他们一起共同生活了十二年,他却在她离开之后,才知道(20)自己有多爱她。

    但她呢?言品夏无法得知申小爱的心意,因为她连沟通的机会都不给他。她对他的不信任让他感到愤怒,所以明知她住在哪里、在哪里工作也不愿现身,只让征信社每隔三天做一次简报,充分掌握她的行踪……

    “唔。”申小爱痛苦的呢喃,打断他的回忆。

    言品夏回神低头看她的表情,虽然她已经醉到不醒人事,仍下意识地抗拒将她束得喘不过气来的小礼服,手忙脚乱地想把它脱掉。

    他立刻抓住她的双手,省得她乱抓弄伤了自己。

    怎么办?看起来目前只有他能帮她解决这个恼人的问题。

    言品夏稍稍犹豫了一下子,随即动起手帮她脱衣服。有何不可呢?她是他老婆,如果三年前她没有逃婚,他早就和她上床。

    话虽如此,言品夏在为她除去礼服时,双手仍是忍不住微微发抖,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将礼服脱下来。

    未料,申小爱礼服之下,什么都没有穿,言品夏看得眼珠子快掉下来,赶快拉高棉被把她赤裸的身子覆上。

    “呼呼!”他调整心跳和呼吸,感觉这一辈子从没这么紧张过。他用手指拨了一下掉落在额前的头发,越想越荒谬。

    他干嘛紧张啊?笨蛋!她本来就是他的老婆,老公看老婆的裸体是天经地义的事,况且她还穿着一件小裤,没有完全脱光。

    情况变得如此暧昧,申小爱却全然不知,(21)仍旧安心睡她的大头觉,悠闲得让言品夏好羡慕。

    他注视她的小脸,俯身吻了她的脸颊,起身就要到另一个房间去睡一一等等,万一她夜半惊醒,找不到人作伴,那该怎么办?言品夏终究还是放不下申小爱,回头躺在她身边,伸出手臂将她拥紧,默默保护她。

    “唔!”感觉到他坚实的胸膛,她发出一声嘤咛,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钻。

    言品夏见状轻轻一笑,被申小爱无意识的动作逗弄得十分开心。

    安心地睡在我的怀里吧,我的小逃妻。

    轻轻吻她的额头,言品夏也入睡了。

    拉远镜头看,申小爱靠在言品夏的胸口呼呼大睡,言品夏左手圈住她的腰,平稳地呼吸,两人彷佛回到最初。

    那最初的最初,小女孩刚来到少年的家,哭着要爸妈,少年自己也失去父母,但还是勇敢的搂着她、保护她,叫她不要害怕。共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