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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踩着单车,来到后藤家的门前的时候,他犹豫了一瞬,还是给对方发了信息。
【R】:“我在你家楼下。”
这句话一出,在二楼的后藤一里还沉浸在睡梦中,她翻了个身,手指摸到手机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幽幽睁开了眼睛。
“唔……早上好。”她自言自语道,拿起手机,睡眼惺忪地念着上面的消息:
“我在你家楼……什么?!”
她瞬间就被吓醒了,好看的湛蓝色瞳孔晶莹地像是蓝天,还带着哈欠连天的泪珠,她搓了搓眼睛,悄悄地趴在窗口,朝下面张望着,少年披着一头长发,就站在她家楼下。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祈雨突然抬头,那双幽静的黑色眸子一下就瞥到了窗口处摇摆的粉色呆毛,眼中逐渐多了几分笑意,他又打开手机:
【青蛙】:“你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R】:“我来送报纸啊,现在的天气还很冷,你不要趴在窗户上了。”
看到消息,后藤一里的脸色又是一红。
这不就说明,祈雨同学看到她了吗?
自己还没洗漱呢,刚醒来一副狼狈的样子,祈雨同学不会嫌弃吧。
她透过漆黑的手机屏幕,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一脸阴沉,长长的刘海将眼睛遮住,驼背的让她更显得阴郁了。
这样的我……真的可以做他的朋友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里心里越来越容易胡思乱想了,她就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边想着要更多,一边又担心蛀牙。
【R】:“行了,我就来送个报纸,顺便看你一下。”
【R】:“你刚起床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可以睡个回笼觉。”
【青蛙】:“哦……”
【青蛙】:“那个,祈雨同学,你会觉得,刚刚的我很难看吗?”
【R】:“?”
【R】:“有点没看清楚,要不你再出来给我看一眼?”
单纯的一里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某人的奸计,她又老老实实地探出头来,这一次祈雨仔细地看见了少女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样子,由于是低着头,她的刘海垂下,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带着一丝迷茫和羞涩。
这是祈雨第三次完完整整地看到对方的眼睛,那纯净的蓝色像是宝石,他急忙移开视线,窗台的一里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耳根子顿时染上一层红色。
她急急忙忙地缩回了小脑袋,心里像是被毛笔拨弄着,发着痒。
对了,手机!
她这才反应过来从刚刚开始手机就一直在振动,她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和祈雨的聊天界面,刚刚嫣红的耳朵更红了,甚至脸上都晕染上了不少。
【R】:“这不是挺好看的吗,如果你多笑笑,我会很喜欢。”
这一句话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了,少女的小心思如同放在背包里的耳机线一般胡乱缠在一起,于是她干脆当起了鸵鸟,将手机丢在一旁,重新钻进了温暖舒适的被窝中。
祈雨送完了今天的早报,再加上熊本大叔特许的放假权利,他现在又闲下来了。
后藤一里迟迟没有回复,他猜测对方应该是又重新睡着了,便骑着单车优哉游哉地往家里赶,还顺手从便利店买了一小份便当。
看到手里那份小巧的便当,祈雨莫名地一愣,母亲苍白的睡颜又映入他的脑海中。
“带上便当,照顾好你妹妹秋玲,知道了吗?”雪乃一边坐在桌前喝着咖啡,一边翻着文件,还要一边嘱咐祈雨。
“哥哥一定会照顾好我的!”秋玲胖嘟嘟的脸上还洋溢着健康的粉红色,她棕色的发丝上夹着小巧可爱的蝴蝶发夹,紧紧地牵着祈雨的手,好像永远都不想放开似的。
“秋玲,哥哥是要去和同学春游的。”祈雨抱着便当,有些为难。
他不想让朋友见到秋玲,不懂事的小孩子总是会说很多他那时觉得有点难堪的话,说不定就会将自己练琴练得哭鼻子的事告诉同学。
“不嘛不嘛……秋玲要跟哥哥去~”秋玲睁着大眼睛,伸出手就想要抱祈雨,他慌忙后退躲开了女孩的怀抱:
“秋玲,不要闹了……哥哥带你去。”
“好耶!”秋玲虽然没抱到祈雨有些失落,但这句话很快就让她重新高兴起来:
“最喜欢哥哥了!”
最喜欢哥哥了。
这句话几乎成了祈雨的梦魇,他的心脏突然像是钻心窝子一样疼,几万只蚂蚁在同时啃食他的心房,在里面植入了名为“愧疚”的情绪。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包裹着便当的塑料袋上莫名有些鲜艳的红色,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
自己的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深深插进了肉里,还有一点血污夹在指尖。
他若无其事地深吸了一口气,跨上单车往家里赶去。
……
等到后藤一里重新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的时候,饭菜的香味就像是仙女细嫩的指尖在她的鼻尖勾引着,她缓缓起身,忙不迭地三步并作两步去洗漱了。
看着镜子里邋里邋遢的自己,她平生第一次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看一些,她试探性地将刘海撩起一点,让自己的眼睛能够露出来一点点。
“算了算了,刘海是我最后的底线,绝对不能碰!”
她嘴里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道,又重新让刘海盖了下来,任由视线里充斥着杂乱的发丝。
刘海将眼睛遮住,她就不需要和别人对视,也不可能会和别人对视了。
心里的不安似乎也会被刘海盖住不少,掩藏在最深层的心底。
“一里,吃饭啦!”
楼下的美智代依旧不厌其烦地催促道,一里将嘴里的泡沫吐干净,又仔仔细细地洗了一把脸,用毛巾将被打湿不少的刘海擦干,蹭蹭蹭地下了楼。
“来了。”
她顺着扶手滑似的跳下楼梯,直树翘着脚在客厅看报,那张报纸正是早上祈雨送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了这个小秘密之后,一里偷偷在心中笑了一瞬,莫名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