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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斯声沉闷而富有节奏,听着很是带感,祈雨听了一小段就马上明白了这是the Rain must Fall现场版的贝斯solo。
演奏者的水平显然算得上优秀,打板富有节奏,充当了原曲中的架子鼓,祈雨只感叹一句对方的手还挺快。
大雨将至的这段贝斯solo对演奏者的要求很高,虽然对方的泛音处理地并不是太好,但对节奏的精确把控还是让祈雨频频点头。
“打扰一下,请问三楼是贝斯区吗?”他开口道。
“是,三楼是我们的贝斯区,有一位客人正在试弹哦。”店员微笑着回答。
“是五弦贝斯吗?”祈雨盯着楼上喃喃自语。
“这您都听出来了,真是不可思议。”店员啪叽啪叽地鼓掌,祈雨却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是他瞎猜的,毕竟Yanni在现场演奏的时候,贝斯手拿的就是五弦贝斯。
要复刻这段贝斯solo的话,还是五弦贝斯合适一点吧。
他拉住因为待在店内浑身不自在,准备溜走却又不敢的一里,往楼上走去。
“你好像很害怕?”祈雨一边拉着对方被袖子包裹着的手腕,一边问道。
“咕咚。”后面传出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而此刻,后藤一里的内心却是在天人交战,她死死地盯着拉着她手腕的这只手。
的确,即使是在电视上,一里都没见过这么完美的手,简直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不弹钢琴都可惜了。
可隐隐之间,她又觉得对方似乎是在排斥钢琴,这让一里百思不得其解。
朋友的话,想……想听朋友弹钢琴的话,是很正常的吧。
“啊……那个,祈雨同学,你会弹钢琴吗?”她说的很小声。
“什么?”祈雨一时没听清,在楼梯上停下脚步。
一里的心脏顿时飞快地跳动起来。
他,他是生气了吗?
语气听上去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为什么停下来了?
我,我就不该问!
此刻,两人刚走到二楼。
“你再说一遍,我真的没有听清,不好意思。”祈雨想到对方似乎有些胆小敏感,不由解释了一下。
“我说……那个,祈雨同学会弹钢琴吗?”听到对方没生气,一里这次的胆子出奇地大,居然再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祈雨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二楼最中央的那台三角钢琴看了看,将左手又塞进口袋里。
“不会,从来没学过,不知道。”
“好……好吧。”一里看上去有些沮丧。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吗?”祈雨好奇道。
“因为……”一里只觉得浑身燥热,头皮就快要烧起来了一样,仿佛一碗滚烫的拉面浇在头上,把她烫得狼狈不堪。
“因为……祈雨同学的手很好看……不弹钢琴的话,总觉得很可惜呢。”
她越说越小声,但这次祈雨却凑得近了些,定然听得见。
他沉默了一会,抬头看了看三楼,贝斯solo已经接近尾声。
“好吧,我弹给你看。”
最终,祈雨还是叹了口气。
就当是报答她递伞的恩情吧。
像这样的人,能为他递上一把伞,已经很难得了,祈雨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想帮对方走出社恐的想法。
“啊……祈雨同学不是说不会吗?”一里一愣,呆呆傻傻的样子有些可爱。
“骗你的。”
“怎么能这样……”他的直白让一里无所适从,只能在心里咆哮。
“呼,打扰一下,这台施坦威,可以试弹一下吗?”
祈雨指了指架在中间的这台黑色钢琴。
“当然可以,请自便!”
店员的声音从底下传出。
祈雨便也不客气,随意地坐在钢琴上,双手交叠。
悠扬的琴声带着微微的紧张感和愉悦,从指缝中泄出,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几段乐句,一里的心情居然莫名其妙也跟着琴声变得欢快起来。
店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上来,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钢琴前的长发少年。
“是《狩猎》,真是好久没有人弹过这首曲子了。”
但唯一令人可惜的是,狩猎的曲调本应该愉悦紧张而激动,少年却只弹出了严肃和紧张。
不像是要狩猎,反而是要出征。
整首曲子从简单到复杂,从薄到厚,随着祈雨加入了踏板,钢琴声逐渐从一开始的轻灵欢快变得厚重起来,店员微微张大了嘴巴,显然对对方的演奏技巧感到诧异。
“技巧十分娴熟,可感情却……”她喃喃自语,一里却沉浸在了琴声之中。
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即将要出发去狩猎的贵族王侯,骑着高大的骏马,手里握着长弓,自由地驰骋在猎园间,和同为贵族的朋友共同分享打到猎物时的喜悦心情。
“咚!”
诡异的错音响起,钢琴声戛然而止,一里从想象中回过神来,祈雨的侧脸有微微的汗珠,他依旧是先前那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样子,左手在微微发抖。
“抱歉,弹错了。”祈雨想将左手塞回外套的口袋里,试了好几次才放进去。
“很棒了哦!”店员鼓着掌,脸上的笑容不像是作伪。
“很厉害。”
一道清冷陌生的声音出现,祈雨不由循声望去,留着一头蓝色短发的女孩子穿着黑色的阔腿裤和白衬衫,脚上踩着一双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圆头德比鞋。
可女孩也仅仅只是称赞了这么一句,就转过头,看着店员,手里还有一把祈雨叫不出名字的五弦贝斯。
“我要这个,请帮我包起来。”
“好的!”
祈雨站起身,瞅了一眼呆愣愣的后藤一里,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弹完了,这里似乎不需要店员。”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店员是个行家,乐器店平时也不会有多少人来,一个人完全够用,根本没必要多招他一个来打临时工。
所以,可以走了。
祈雨心中不由有些失望,但没有多说什么。
“啊……啊,好的!”一里连忙跟着祈雨逃也似的冲出了乐器店。
“果然还是有点勉强了啊。”祈雨强行忍着左手微微的疼痛,叹息道。
“祈雨同学……弹得很好哦……”
可一只手却拉上了祈雨的袖子,祈雨不由低下头,女孩就这样红着脸,湛蓝色的瞳孔中印着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