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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嘈杂处跑出来一个小侍女,被叶梓桐拉住:“出了什么事?”
“张侍妾正在教训一个女工,把那女工打得皮开肉绽快要死了。”
“什么?!”叶梓桐怒吼了一声就冲进人群中去。
外头围了一圈的人墙,叶梓桐费乐好大功夫才挤进去,就看见云朵正跪在张莺面前,而她身后的那个女工已经被皮鞭抽得像肉酱一样。
“你发什么疯?”叶梓桐走到张莺面前,用力地甩了她一巴掌,“想死尽管告诉我!”
张莺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一巴掌,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气不过,就抬起自己的皮鞭用力地朝叶梓桐抽了过去,谁知她的手腕却被楚离天悬空握住:“你为什么要打这个女工?”
“她撞了妾身,差点把妾身的孩子给撞掉了!”张莺恶狠狠地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工,目光如毒蝎一样狠毒。
“她怎么敢撞你?”楚离天朝叶梓桐看去,她正蹲在地上给女工做着紧急治疗,脸色严峻的她无比吓人。
“反正她就是撞了我!”张莺缠在楚离天身上不悦道,“王爷,不要让这些人呆在这里嘛,你看我和婉婷妹妹两个人都有身孕,王府里这么多人走来走去,要是撞到腹中胎儿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问题,皇家的子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可这些女工是叶梓桐的命根子,又没有地方可以安置他们,叶梓桐肯定不会让她们挪地方的。
还没等楚离天说话,叶梓桐就抬起头恶狠狠地威胁张莺道:“要是这个人救不活,我要你的命!”
张莺被她冰冷似利剑一般的眼神吓到,躲进了楚离天的怀里:“王爷,姐姐好凶啊,妾身真的是太想给王爷您生个孩子了,所以才这样尽心尽力地保护这个孩子,今天孩子被这个女工撞到时妾身腹痛如刀割,经艾草灸治才好了一些,所以妾身才对这个女工有如此的恨意,请王爷一定要谅解妾身。”
“孩子怎么样?”
张莺吸了吸鼻子:“孩子暂时保住了,可大夫说如果再这样激烈碰撞的话,说不定孩子……孩子就有可能保不住……”
“快给我止血的布条!”忽然叶梓桐的一声大吼把他们惊了一下,铃铛连忙慌慌张张地递上棉布。
叶梓桐将吸血棉布压在女工失血最多的伤口上,但女工突然发生的大失血让她觉得很是不详,她掏出自己钻研的续命药丸给女工服下,可女工已经无法下咽,眼看着即将不行了,也不能把自己的血给女工喝,毕竟自己的血只能救中毒之人,看来已是回天乏术了。
但她仍旧不放弃,用自己往日里学过的方法给女工做着心脏复苏,一边按压着她的心脏,一边念叨着:“醒来啊,醒来啊!”
众人都很不解叶梓桐的行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楚离天已经看到那女工的瞳孔有了微微放大的痕迹,知道已经救不活了,只能蹲下身去安慰她:“梓桐,她已经死了,你已经很努力了,只是一个女工而已,你已经尽力了。”
“只是一个女工而已?”叶梓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冷笑了两声,“你真的觉得她只是个女工而已吗?比你们低一等,所以无所谓她的生死是不是?”
“人已经死了,难道还要在这里白费功夫吗?比起在这里做无用功,不如好好劝慰她的家人。”
“你的侍妾杀了人,难道不用家法吗?”叶梓桐缓缓地站起来,从他的手中夺过皮鞭,恶狠狠地看着张莺,“今天在皇宫里我学到一个道理,叫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人无完人,谁都会做错事,女工又怎么样?女工就不是人了吗?别说没有把你撞小产,就算把你撞小产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这样鞭打她?你这样嚣张纨绔,本王妃今日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莺,跪下!”
叶梓桐的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迫于她威严,张莺竟然下意识地跪了下去,可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求助般地看向楚离天,希望他将自己解救出来。
想着张莺还有身孕,自己不能不管不顾,楚离天便站出来解围道:“莺儿尚且怀着孩子,现在胎儿又不稳定,有什么事还是等日后再说吧。”
叶梓桐本已对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失望之极,没想到楚离天竟然说出这种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所以杀人不用偿命是吗?”
楚离天实在不知如何接下这句话,他觉得,既然这名女工已经不幸身亡,那就应该想着处理后事,而不是在这里追究什么责任,更何况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女工,难道要他怀着身孕的侍妾去偿命不成?这显然是不划算的。
“梓桐,你不能这么想,莺儿也只是失手杀人,她只是想教训教训这女工而已。”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叶梓桐的脸越发地阴沉,她挑挑眉,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所以你是袒护她到底了是吗?”
“如果这算袒护的话,那就是吧,莺儿怀着身孕,你就不能先暂且将此事放一放?”
有了楚离天的庇佑,张莺的表情越发地得意起来,她昂了昂头,冲叶梓桐笑道:“就是啊姐姐,您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被张莺这么一说,叶梓桐更是愤怒了,扬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朝她抽去,却被楚离天给拽了下来:“不要胡闹了,赶快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说完他便带着张莺扬长而去。
叶梓桐咬了咬牙,看向围观的人:“你们还要呆在这里看着是吗?还不快把她抬到云居里!铃铛,你去找遗容师,留香,你去通知这个女工的家人。”
“是。”答应后纷纷各自行动。
将尸体搬回叶梓桐的云居后,她愣愣地看着尸体出神,心里想着接下来的事情该有多么地复杂麻烦,而这时,却看见一个小侍女匆匆跑来,对叶梓桐说:“不好了,王妃,女工们罢工不做了!”
这便是叶梓桐最害怕的事情了,她轰地一声站起来:“怎么回事?”
“是云朵姑娘带头的,王妃请马上跟奴婢过去看看吧!”
来到闹事的地方,正是张莺的住所院内,云朵带着四十多名女工全部跪在地上,一脸的毅然决绝。
叶梓桐走到她们面前,欲将云朵拉起:“怎么回事?”
“王妃,请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女工也是人,怎么能容忍她们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先起来再说。”
“不,王妃不处理这件事我们就不起来,也不干活儿!”
“方才的情形你们也看见了,要我如何处理?王爷要袒护张莺,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现在正是当紧,货若是再赶不出来我们都得完蛋,你们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自知女工身份卑微低贱,但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至此,再说张莺也不过是个侍妾,若是王妃对这件事不管不问,日后侍妾侧妃们若是再胡乱殴打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本王妃保证,这样的事必定不会再出现,我会警告她们安分守己,绝不扰乱你们的劳作。”
云朵等众人一言不发。
叶梓桐揉了揉头痛的太阳穴:“若是平常,你们受了这样的委屈,我是绝不会不管的,但是现在正处于特殊时期,院子里你们近乎大半个月来的成果都被火烧得无影无踪,今日我去见皇后娘娘,她已经震怒,货若是再赶不出来,后果不是你与我能够承担的,我向你们保证,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但是你们应该也知道张侍妾她有身孕,惩罚不宜太重,我会扣掉她一年的月钱,让她连日抄写经文超度女工,怎么样?”
云朵等人显然很不满。
“就这样吧,你们回去工作吧,今天一定要把该做的货赶出来。”
云朵她们互相看了一眼,她带头闷闷不乐地点点头道:“我们并不想为难王妃,但是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这件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一劝再劝之后,云朵她们总算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回去继续工作了。
回到云居,那名女工的父母已经到了,此时正抱着尸体哭得肝肠寸断,叶梓桐叹了口气,一脸歉意地走了过去。
“你们……就是王氏的父母吧?”叶梓桐低声问道。
两位老人哭得说不出话,铃铛在一旁悄悄点头:“他们两个就是,王妃,怎么办啊?看这两位老人不好劝说的样子……这件事要是闹大了就不好了。”
“我知道。”叶梓桐在他们身边蹲了下来,“老人家,你们先进来坐吧,我让人备了茶,请进来坐吧。”
他们总算听见了叶梓桐的话,可老爷爷仍旧不说话,而老婆婆则尖锐地喊了起来:“当初我们把女儿送进你们工厂,就是希望就算我们家底不好,也能让她不受别人欺负,可你们这……这算什么啊?为什么你们还会这样对待我们的女儿?还把她打成这个样子……你们……你们简直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