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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这是一瓶醉卧兰陵,可是好酒,醉卧兰陵取自李白,当年李白醉卧兰陵写下了‘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的著名诗句,这酒香气浓郁,入口绵甜,是不可多得的好酒,堪称兰陵酒的精华,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见不到当年的二曲和大曲了,农村想喝好酒不容易,一般情况下,兰陵陈香就是我们见到最好的酒了。
有酒有菜好不自在,我看到这里就答应和狗蛋一起去地里,看地瓜抓偷地瓜的贼,要说我没有结婚前的胆子大,看地瓜这件事,我是不怕的,心里想着抓住偷地瓜的贼,怎么对付他们,是游街还是怎么办。
其实看地瓜这样的事情,不是一回两回了,小时候,村子里有些人家穷,老光棍、二半料子啥的,穷的没有什么吃的,晚上就出去顺点,当然那个时候的小偷都讲良心,偷地瓜一般不会绝户,都是偷够吃几顿的,顶多半化肥布袋子地瓜,他们知道种田不容易。不过即使是这一点,对老农民来说,也是不可忍受的,他们爱惜自己的劳动成果,当年我家有山地,自然也会受小贼的光顾。
我爹这时就会拉着我到地瓜地里看地瓜,小时候也不知道害怕,因为我们包的山是我们家的祖坟所在地,那里周围晚上都是荒坟,觉得有人在周围不断的走动,后来我跟我爹一说,我爹以后再也不去看地瓜了,即使是地瓜少很多,也不为所动。我在家里准备了一下,到了晚上拿起我家的三爪猎叉,然后又在家里,用背包弄了点花生,这样可以没事的时候吃。
弄好了这一切,天已经黑了,我们就朝着地里走去,那里在我们的庄西边,以前就是遇棺材魔不远的地方,在早些年都是无主的荒坟,后来来了个平坟运动,直接那些荒坟就成了土地,也没有了那么多稀奇事了,不过我们遇见棺材魔和尸妖除外,因为那块地没有谁敢平,所以那一块还是原来的样子。不过我们这次去的地方和那里隔好远,不用到那个地方去。
夜晚整个的田野并不安静,蟋蟀在草木间鸣叫,有时会有鸟在田野里叫唤两声。农村就是这样,在出村不远的地方就是土堆。这些土堆不用说,都是坟子,坟子在乡村并不少见,甚至村子里的房前屋后都有,对于练胆的人来说,荒坟是练胆的最佳去处。我们拿着手电,照着路朝前走着,这时晚风吹来,有点凉意,这时手电里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土堆,在土堆上好像有发光的东西,不用说我也知道这些东西是花圈上的,就在这时我们的身后也啪啦啦的响,像是风吹那种塑料门帘的声音,又像是脚步声,我的头皮有点发炸,这个时候狗蛋说:“哥、哥,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我知道狗蛋肯定也是听到了我们身后的那种声音,这个时候,我不能露出胆怯,装作无所谓的说:“瞧瞧你的那个胆,比鸡胆都小,那个声音能是什么声音,不就是风吹草的声音吗?对了,狗蛋、我看见前面好像有新坟子,这个新坟子埋的是谁?”
狗蛋叹了一口气说:“是小四。”
我当时就石化了,愣了一会说:“小四,是我们一起玩的那个小四吗?”
狗蛋说:“是呀,就是那个小四。”
狗蛋一说完,我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小四的模样,这个小四和我们从小光屁股长大,不算是太好,也不算是太差,不过我们仨不待见跟他玩,他小时候爱赚小便宜,那个时候,邻里之间关系融洽,我们的父母长辈,弄点东西啥的,都舍得给一起玩的孩子们吃,那时只要吃了小四家的东西,稍一有矛盾,小四就会提出来让我们赔,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提,于是那个时候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几个小孩在一起,不是打架,而是互相说谁在谁家吃了什么东西,到最后说着说着,就成了一本糊涂账,谁也算不清楚了。
我愣了一会说:“小四是怎么死的?”
狗蛋说:“干建筑到铁架子上掉下来摔死的,听说死的挺惨。小四真是可怜,本来打算年底结婚的,没想到人就没有了。”
我当时心就揪了起来,由于都出去打工,我家又到了村南盖了房子,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但这个时候,小四的样子,却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了,我的脑海里先是小四光屁股时候的样子,接着就是一起玩耍的场景,我这时想小四的好,拼命的想,然后就是想有没有对不起小四,记得小时候和小四一起摸鱼,他抢我们的鱼,被我、狗蛋和二牛联合起来,按在水里揍了一顿,可那时候小,这些都不是个事,我想小四应该不会记恨吧。
小四的坟子埋在路边上,这个在我们这里是有讲究的,小四没有结婚,也没有后代,这个属于农村的少亡,这个少亡不入祖坟,这在风水有讲究的,家中男性小儿没超过十二岁而死亡者,埋在祖坟是向前十余米处,其家多出绝枝之人。超过的能好点,但是也是出不顺和一些意想不到的灾难,坟墓周围如果埋别人家少亡之人,特别是被杀死,枪毙之人,堂中会出现短命之人,还会出现车祸连续,损人伤财,这叫血光扑坟。
诗曰:血光扑坟,堂中伤人。祖坟左右埋葬死亡的女孩坟墓,其家中多出有婚姻不顺之人,男性在当地婚姻难成,姑娘嫁后多主贫穷,还会出现愚呆之人。诗曰:祖坟旁边女儿坟,祖祖辈辈不如人。婚姻破裂经常有,还有妻子嫁别人。还有一种就是自家的坟子建在别人的坟墓上,也会出现家居不安,经常闹鬼多病的现象,这叫阴鬼欺人,家宅难宁。如果坟墓靠近别人家未出嫁而亡的大姑娘坟墓,其嫁女儿会出现神经病,或精神分裂症,这叫地府不容。
风水之事玄之又玄,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的清,但这些是明的灾害,能看到的还是注意一点好,小四不能入祖坟,只能埋在路边,让千人踩踏,把身上的怨气弄干净,这样配了阴婚,才能迁到祖坟。我们继续往前走,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开始像风吹塑料的声音,现在却像脚步声,似有似无,飘渺不定,我停下脚步,仔细的听背后的声音,那脚步声也停了,我和狗蛋往前走,脚步声也跟着响起来,我的头皮发炸,这时狗蛋张口大骂起来,狗蛋骂道:“哪个艾骡子跟着我们?老子是来看地瓜的,可不是送钱的,想要钱找你们家里人要,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你们惹急了老子,老子一口唾沫喷死你们。”
艾骡子是我们这里对这些孤魂野鬼的称呼,由于农村都对鬼字有忌讳,所以一般晚上不提鬼字,只是说艾骡子。遇到他们不能说好话,而是破口大骂,这样他们就不会继续跟着我们。遇到鬼一般就破口大骂,同时千万不要回头,人有三把火,回一次头,鬼吹灭一支,回三次头,你就危险了,鬼不会在你正面出来,人的五脏六腑排列成一个胸前的五行八卦。只要人的阳气重,不会有什么问题,大家不知道看过鬼片没有,鬼总是在人的背后出现,也是这个道理。
狗蛋一骂,还真管用,我们背后的声音没有了。这时我们路过一个小树林,小树林不大,在路的另一边的石头砬子里,都是那种长着怪枝的小乔木,不算很高的那种,这时狗蛋对我说:“哥,我去撒泡尿,你等一下我。”
我说:“懒驴上磨屎尿多,你不能蹲路边上解决?”
狗蛋说:“在路边上尿不出来。”
我说:“好吧,你去尿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狗蛋说:“哥、你等一下,我一会就出来。”
说着话把红缨枪和吃的东西,递到我的手里,自己去小树林解手,我就在那里等着,忽然我的背后起了一股小旋风,那个小旋风刮着冰凉的小风,就跟着狗蛋钻了树林,我看见小旋风的时候,就想吐口唾沫,把小旋风给弄走,可是晚了一步,小旋风直接钻进了树林。
我看到这里,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了,就朝着里面说:“狗蛋,你完事了没有?完事了快点出来,我们到你的地里喝酒去。”
狗蛋在树林里说:“哥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可以好的。”
我一听就说:“不就是撒泡尿吗?赶紧的解决。”
我说完话,就朝着田野的周围照去,这里的玉米和高粱已经收了,剩下的地瓜在地里长着,这个时候也不多了。玉米秸秆在地里放着,还没有耕地。小时候就是踏着玉米秸秆逮蚂蚱的。想着那美丽的童年,想着当年拿着洗衣服布袋,在这田野里疯跑,然后摇摇头苦笑着,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回不到童年了。
我正想着,忽然一声尖叫,是狗蛋发出来的声音,狗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