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灵异(二)

玄同散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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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蜷缩的小土狗“黑虎”突然立直身子,竖直两耳,朝着门口“呜呜”低吟,孙斌也觉察到了动静,当即报信:“有人在敲门!”

    孙林芝赶紧起身去开门,屋外的毛毛雨大了些,浸湿台阶,扑面冷风中,油伞下,一个长袍瘦子战战兢兢,弱不禁风。

    “你好,我是凤鸣山的道士,望福主行个方便,给杯热水解解渴。”嗓音嘶哑生涩。

    “道士?”孙林芝眉头一皱,正待说话,他母亲的声音响起:“道长快请进来!外头冷,屋里暖和。”

    道士会法术,能驱魔辟邪,孙奶奶生怕儿子招呼不周,遭受无妄之灾。她见道长状况不佳,当即吩咐儿子赶紧去整碗姜丝黄豆芝麻茶来。

    不速之客年过五旬,凌乱的青黑长发盘成髻,木发簪子摇摇欲坠,他两眼发红,嘴皮子干巴起皮,潮湿的山羊胡子结成一股,显得格外滑稽,那战战兢兢的青袍子,被火烤得热气直冒。

    哟!这个老倌子莫是得了重感冒。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李兰英费力起身,牵着新奇不已的孙斌进里屋休息。

    道长姓张,乘坐客运班车至鄂省访友,不料,车距红水塘六里处抛锚,司机亲自折腾两三个小时之后,说车子是个大毛病,还不知道要等几天时间才能修好。

    无奈之下,道长只得弃车徒步,经此折腾,轻感冒成了重度感冒,饥寒交迫之中,他这才厚着老脸敲门。

    得知道长整天粒米未进,孙奶奶又让儿子去下碗肉丝面条,要不是感冒的人吃不得鸡蛋,怕莫碗里还会有两个香喷喷的土鸡蛋。

    “张道长,我们这里离县城还有十五里路,这天寒路滑,黑灯瞎火的,你就在我家里住上一宿。明天一早,我让林芝借辆单车,驮着你到客车站,误不了事。”

    唉!正合吾意,贫道讨茶水是假,借宿乃真。老太善良,家人大方,真是个好人家。只可惜这媳妇有孕在身,若是被传染上感冒,那还了得!

    罢了罢了!要走就趁早!没想到贫道生平无病无灾,今日却要遭此一劫。

    “无量天尊!谢谢老夫人好意,贫道有十万火急之事,恕不能久留,就此告辞,他日有缘,定当答谢今日之恩。”

    孙奶奶见道长去意已决,就要让儿子去借辆单车,驮着他上县城。

    道士不想麻烦人家,受了强行塞给他的手电筒就走,门一开,寒风冷雨扑面而来,道士不禁打了个冷摆子,他强提精神,出门而去。

    外寒内热交织,让道士异常难受,出了晒谷坪,阵阵冷风无孔不入,它们裹着燥热直冲脑海,形成翻江倒海,天旋地转之势。

    唉...人算不如天算!张道士眼前一黑,一个踉跄,不省人事。

    凑热闹的黑虎在关门那一瞬间,“汪汪”着跑了去,孙林芝追出去一瞧,一道光柱一动不动,道士卧在泥泞之中。

    孙林芝见多识广,遇事不慌。他一把将道士抱到偏房,一番急救,道士悠悠回魂,两眼无神。他喝退凑热闹的儿子,叮咛妻子不得靠近偏房之后,匆匆请来赤脚医生。

    常见病,好症不好治,经过一番轻车熟路地检查,王医生说:“不得了!已经高烧到了42度,你赶快喂他几粒丸子,你若是耐得烦,就帮他刮刮痧。”

    “要得!”

    “每隔两个小时,就给他量次体温,若是体温再升高,你马上去喊我。”

    “好!”

    “奶奶,您就去搞点糖水喂他,少喝多次。”

    “要放点姜片不咯?”

    “要得,要得。”

    “我屋里还有个病人,明天我再过来复诊。”

    一夜无眠,好在体温不再升高。第二天夜里,兰英被一阵腹痛痛醒,呻吟起来,顿时惊醒丈夫。

    “英子,怎么了?!”

    “肚子疼,疼得厉害。”

    “莫不是要生了?”

    “哎哟哎哟!”回答的是忍不住的疼痛。

    哟嗬!林芝见状,火急火燎喊来母亲,经过一番紧张查询,孙奶奶松一口气,安慰不知所措的儿子:“莫慌!还没有那么快,你去把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这里有我,没事!”

    一番忙碌,万事俱备。

    见儿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孙奶奶就说:“现在这个时间不好麻烦人家,等到上工,你再去把喻婆请过来。”

    “哎哟,哎哟!”现在就去接来呀!听婆婆这么一说,媳妇心里少了安全感,忍不住发泄不满。

    孙奶奶见媳妇骄气,笑着提醒:“兰英呀!你有经验,你要多留些精力哟!省得生的时候吃亏。”

    “啊哟,啊哟!”这回,媳妇可是真疼。

    或许,胎儿感受到了外面世界的肮脏与黑暗;或许,他不想人生有太多的辛酸与无奈,任凭母亲怎么催促叫唤,他就是不肯出去。

    熬过黑夜,太阳公公刺破重重乌云,笑看了几眼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便不见了踪影,夜里,被骨肉不断折磨的母亲,依然坚强!

    深夜,孙家灯火通明,里屋,母亲被胎儿折磨得精疲力竭,痛得麻木,两个接生经验丰富的老奶奶面容憔悴,心慌意乱,她们强作镇定,一个不停安慰儿媳,一个不时查探状况。

    门外,林芝愁眉紧锁,低着头来回踱步,侧耳细听,唉...当时自己拿主意就好了,直接送媳妇到县医院待产,至少英子的性命有所保障。

    拖拉机已经准备妥当,只待母亲一声招呼,直奔医院。亲朋好友们齐盯林芝,他们没了先前的欢笑,愁满心头。

    偏房,打坐的道士缓缓睁开眼睛,长吐一口浊气,起身到屋外檐下驻足静听。人命关天!道士不再犹豫,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走进堂屋,交给孙林芝。

    听明道士的好意,林芝不敢自作主张,敲开房门禀报母亲。难道张道长还会害你不成!母亲瞪了一眼犹豫不决的儿子,一把夺过瓷瓶,赶快将黑不溜秋的蜜丸喂儿媳妇服下。

    不知是蜜丸的作用,还是李兰英的意志坚强,片刻之后,她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孙林芝!你是个王八蛋!”

    “孙林芝!你这个大臭东瓜,你害死我啦!”

    ......

    叫骂声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恨,这孙林芝真是个贱骨头,堂客越骂他越舒服!亲朋好友听出别样意味,忍不住笑了起来,结果,哄堂大笑。

    拂晓,云开见月,星月交辉。

    “你给老娘出来!!!”母亲大喝一声,她一咬牙,竭尽全力用劲。

    “出来啦!”喻婆一声喜喝,强行将麻大烦拽出,新生命“哇哇”抗议几声,便陶醉于舔手指头。

    这个折磨人的小崽儿长得个啥样?亲朋好友好奇得翘首以盼,待喜笑颜开的奶奶抱着孙儿出来,他们争先恐后,先睹为快。

    “呃!怎么像个冬毛老鼠,皱巴巴的。”儿子的相貌大大出乎父亲意料,林芝一脸嫌弃地捏了捏小脸蛋,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也收获母亲一记白眼。

    “我看更像猴子,孙猴子!”赤脚大仙止住哈哈大笑:“干脆就给这小子起名叫做孙悟空,孙猴子!哈哈哈...”

    “哎呀喂!这一忙呼,把这个事给撂下了,快快快!请大家帮忙想想,给我家小孙子起个好名字。”

    “孙得胜!”

    “孙美侯。”

    ......

    大家积极响应,绞尽脑汁为新生儿起名,结果,只有林芝取的“冬玉”靠谱点,孙奶奶见张道长在旁边捋须微笑,她福至心灵。

    “张道长,今天幸亏您赠予仙丹,得以母子平安,您与我家孙儿缘分不浅,就请您帮他起个名字,也好让他沾沾道家的福气!”

    这小红皮猴子真是奇怪,以贫道的法力,居然看不出他的五行属性,莫非...玄机道长掐指一算,沉思片刻,开口说道:“无量天尊!贫道夜观星象,今日天际之启明星格外耀眼,此乃吉兆!”

    “这世间之是是非非,孰能言清,是即正,不若此麒麟子以正非当字,可好?”

    孙正非!别别扭扭。孙林芝赶紧说:“孙启明好听!”

    可惜,孙家奶奶一言九鼎,她抱着爱孙深深作了个揖,认真道:“谢谢道长赐名,我这小孙子的名字就叫孙正非!”

    乡间添丁,琐喜雷同,不尽细表。

    是夜,贺客散尽,道士有请孙家母子,他拿出一本手抄册子,说道:“无量天尊!今贵府喜得贵子,仓促之间,贫道别无他物贺喜,就将这本随身手册相赠,待两贵子成人后,亦可从中识得些为人处事之道。”

    封面“道德真经”四个大字古朴苍劲,入木三分。孙林芝非常满意这份贺礼,连声道谢。

    “林芝,贫道有一吐纳炼气之术,若是长期修炼,耳目聪明,百病难浸。”

    想到此番遭遇,似乎自相矛盾,内心不免尴尬,道长不再咬文嚼字,有话直说:“等到孩子六岁,你就可以教给他们,正非与我缘分不浅,待他长大成人,可上淦省凤鸣山一会,贫道道号玄机。”

    “林芝!还不快磕谢张道长。”这又是送经典,又是传功法,孙奶奶大喜过望。

    “不过是寻常吐纳功法而已,不必客气。”几日相处,玄机对行武出身的孙林芝有所了解,怎会让人为难?他拍拍林芝的胳膊说道:“你坐到床上,我来教你。”

    凡是对小孩有益之事,大人就会百倍上心。一声雄鸡报晓,在玄机不厌其烦地指导示范之下,孙林芝终于牢牢掌握功法心得。

    “林芝,酒这东西,小酌怡情,大饮伤身。切记,切记!”

    出门回房之际,听得道长语重心长的忠告,孙林芝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回道:“我会尽量少喝。”

    清早,孙奶奶下了一碗肉丝面给道长送去,这次,她特地煎了两个荷包蛋,煎蛋之上,葱花点缀,色香味俱全。

    久叩,无应,轻推,房空如旧。缘来缘去,如梦如幻!

    老者很快将第一章修改完成,一个个字符进入孙正非心海化成影像,生动无比,他思绪万千,期待着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