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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旧衬衣,父亲的旧军裤,心爱的白球鞋,这是孙正非最喜爱的行头,他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马头岭16栋三单元202房,开着窗亮着灯。随着一阵两慢三快的巴掌声响起,房间里倩影闪现,灯熄。
进入绕镇公路,星空璀璨,路人稀少,孙正非放松了心情,这才发现姜兰提着个布袋子,难道她还带了吃的不成?
“你袋子里装的什么呀?”
“装的书,我骗我妈说到梅子家去搞学习!”
借口居然如出一辙,孙正非不禁哑然失笑,袋子有点沉,估计装有四五本书,而他却只用一本书做做样子,下楼就塞到楼梯间的杂物里。他顺口问了一句:“你的成绩怎么样?”
“比你要好!”姜兰得意一笑,看样子她没少了解他。
这话出乎孙正非的意料,转而他又自责自怨,若是误了姜兰的学业,那可就害了人家一辈子!
善解人意的姜兰莞尔一笑,“你就放心吧!我只会更加用功。”
她真是奇怪!大白天挨得我近近的,黑夜里却离得我远远的。难道我会把你吃了不成!
身后传来轰鸣,一辆大卡车呼啸而来,车灯将道路照得通亮。孙正非乘机牵住她快步到前方小路上避让,想到灯光刺眼,又将她拉近,帮她挡住光亮。
轰鸣呼啸而过,天地渐归宁静,黑暗笼罩四野。她的手柔若无骨,秀发清香顺滑,爱的感觉真好!孙正非陶醉其中。
再次回到梦寐以求的怀抱,嗅到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姜兰不再逃避,直到惊现路人。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
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
春风不解风情
吹动少年的心
......
姜兰恍惚回到童年,她踩着精灵古怪的步伐,哼着歌谣,任由那宽厚温暖的大手牵着。
“好听吗?”
“好听!”
态度令人满意,她狡黠一笑,说:“你唱支歌给我听!”
“我五音不全,唱得不好。”
“我想听!”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
伤心的曲欢乐的歌,唱着唱着,唱出落寞,吼出委屈!
前方,轰鸣转弯而来,两道雪白光剑刺让人睁不开眼。孙正非帮姜兰挡住光芒,默默屹立。温柔如水的姜兰轻轻将他环抱,含情脉脉。
一路向西到了三岔路口,向右离开西江镇进入村庄,孙正非下意识选择向左的荒原,一轮圆月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将旷野镀上一层银色,如梦如幻。
坡顶传来动静,一排身影嘻嘻哈哈而来,孙正非内心不由一紧,暗暗后悔带姜兰来这荒郊野岭。
他曾在大街上目睹一帮无赖子故意占据整条马路并排行走,有一位骑车人的单车铃声响个不停,却依旧被逼停,不识时务的骑车人气不过,大声呵责,无赖子就围住他故意起哄,骑车人忍不住破口大骂,喔豁!无赖子一拥而上,一顿拳脚伺候。
在这种地方无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转身回去?晚了点。让到马路旁边避让?不行,人家会觉得是好欺。姜兰若无其事的欣赏着良宵美景,心念百转的孙正非难道是我多心了!
孙正非随意拉近姜兰,他神情一变,彰显出一副混世魔王的霸气,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护姜兰周全。
身影近了,嘻笑声没了,气氛变得怪异。
无视注目礼,孙正非牵着略显紧张的姜兰大步迎向人墙。狭路相逢勇者胜!他漠视这帮子宵小,准备用身体撞开一条路,正可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非哥?”一触即发之际,一个声音响起。
奶奶的,是他!害得老子虚惊一场,孙正非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幺儿,这么巧!有行动?”
张幺儿,新晋待业青年,他与孙正非相识多年,曾见识过孙正非的凶猛,幺儿赶紧说:“没有没有!我们就是闲着没事瞎逛。”
这会,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公园一战之后,曾建新笑话孙正非的名声大振,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容易让人迷失自我,孙正非倒是看得开。
一阵寒暄之后,识趣的张幺儿催促伙伴们离开。沿坡而上,孙正非借着月光打量着两条公路之间夹角地带,不远处,耸立着一个巨大的高压线塔,高原上散落着零星灌木丛,有路可上!
皎月如玉,星光点点,暖风拂面,姜兰享受着虫鸣乐曲,眺望灯火阑珊,夜美,心情更美!
孙正非停住脚步,两个人默默凝视,他眼中的光渐渐遮星蔽月,他的气息如火,将她的脑海燃烧成一片空白。长长的睫毛不停扑闪,任由他在心上烙印。
“姜兰..”
“嗯..”
“冷吗?”
“不冷!”
“放轻松些..”
“嗯..”
见到202房间亮起灯光,孙正非悠悠离开,干巴的嘴唇有些发麻,没有想象中的浪漫甜蜜,却回味无穷。
来之路漫长得出奇,回到家却是一眨眼的功夫,都是心在作怪。爱情是心灵交融,而自己却一味追求感观享受而忘了真谛,孙正非的内心矛盾重重。
......
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水电建设逐步由计划经济模式向市场经济过渡。说白了就是各大电建单位断绝“皇粮”,都需要根据招投标制度满世界找饭碗,工程项目中标多的单位有肉吃,任务少的单位只得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
工程局有幸中标承建一座特大型水电站的主体工程,该电站总装机容量一百五十万千瓦,是西江电站的三倍。
工程局委任姜啬担任一把手,年底,姜啬又挂上工程局副局长的高职,真可谓官运亨通。为此,期末考试一结束,姜兰家即搬迁至省城总部新居。
相见难别亦难,西风啸啸兮夜色寒!凄雨满襟空惆怅,三尺青丝寄绵缠。长发飘飘与君会,携手此生共白头!
深夜,孙正非睁大眼睛望着黑,不停摩挲着一条柔软细腻的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