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现实并不残酷

玄同散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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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省南部山区的西江镇是西江电站两万参建者的生产生活基地,镇上电影院、学校、医院等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参建者的子弟均就读于工程局子弟学校。

    一九八七年八月,在这个丰收的季节里,西江工程局第一工程处的一栋家属楼里,李兰英破天荒召开了家庭会议,她欣慰的望着两个儿子,露出多年不见的笑脸。

    “这一次你们俩兄弟都很争气,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做为你们的母亲,我非常高兴!也为你们感到骄傲!”

    见到大儿子孙斌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一刻,李兰英的心情无比激动,她那被生活压弯的腰杆瞬间挺直不少,多年艰辛付出终于有所回报,这样的日子才有个活头!

    “你们俩个都已经长大了,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们自己拿主意。”转而她的语气变得严肃而又无奈,谁叫丈夫英年早逝,谁让自己是个没有工作的家属工呢?

    她望着不知所云的小儿子孙正非说:“组织上考虑到我们家庭的实际困难,破例为我家争取到一个顶职名额。”

    “现在的政策变了,从明年开始,所有职工子弟一律不能够顶职,这是最后一批!”

    李兰英想要保留住这个名额,待小儿子高中毕业之后再视情况而定。可惜,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她拿不定主意,只得与两个儿子商量着办。

    真是太好了!终于盼望到这一天啦!孙正非当即兴冲冲的向母亲大声说:“妈!我去顶职!”

    他的父亲于八二年七月突发脑出血造成半身瘫痪,直至八六年十一月去世,在此期间,母亲的操劳程度超乎想象,孙正非早就萌生了辍学养家的念头。

    “小非,你自己要考虑好哦!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情。”小儿子的举动不出李兰英所料,她心思复杂的好声提醒。

    “你若是想继续读书的话,我们就不要这个名额,妈妈一个人照样能够供你们都上大学!”

    “妈!我早就不想读书啦!读那么的多书又当不得饭吃!”

    “妈,要不我去顶职?小非继续读高中,以后我可以参加自考。”

    见哥哥也要争,孙正非急了,他义无反顾的站起来朝母亲大声说道:“不要!就我去顶职!”

    “我这次考取的大学不理想,读不读都无所谓。”

    大儿子比自己想得更加周全,李兰英心中一动,可她怎敢赌未来如期?

    “好啦!你们不要再争了,小非去顶职!我还得去托人帮他把出生年龄改大一点才行。如果改不了的话,小非继续高中,孙斌上大学!”

    李兰英哪里知道大学的好与坏?她倒觉得学医是个非常理想的职业。于是,她对大儿子说:“斌斌,你也知道妈妈没什么文化见识,若是你对自己不满意,听说读完本科以后,还可以继续读硕士、读博士。”

    “你尽管读书,妈妈和弟弟一定支持你!”

    接着,她又告诫眉开眼笑的小儿子,“小非呀,顶职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只要你上一天学,就照样要认真学习,听到没有!”

    “听到了!”

    “小非,你参加工作之后照样要认真学习,以后你可以参加自学考试,也可以参加成人高考去上函授大学,单位上都承认这些文凭。”

    “小非!你看你哥哥想得多周到!你一定要给我记清楚,听到没有!”听大儿子这么一说,李兰英来了精神,大声叮嘱小儿子。

    孙正非为读书而读书,他既不厌学也不好学,反而对课外书籍的兴趣更大。对于哥哥的话他不以为然,那些事情至少得等到哥哥参加工作以后再说。

    李兰英最恨小儿子没得野心,她不由数落起来:“唉...你呀!你要是有你哥哥一半懂事的话,我就心满意足,我也就再也不用为你们操心了!”

    “你看你咯,每次都好像是为老娘读书一样......”

    “妈!您就放心吧!您到时候看我的学习成绩嘛!”母亲的紧箍咒又来了,孙正非赶紧大声做出保证。

    ......

    忧伤淡过,未来在握。入学后的孙正非恍若回到枫滩的小学时光。为知求识,他的学习更加扎实;即将失去,从而格外珍惜。

    放学之后,叶庶兴冲冲的一把搂住孙正非,将一个本子塞到他的怀里。

    孙正非天性活泼合群,但自从他的父亲病重,就变得沉默寡言,爱上独处。叶庶是孙正非的发小,两个人重新分到一个班之后,这个鸟人就成天粘着他,孙正非还有些不适应。

    “你干什么呀!鬼鬼祟祟的。”

    “赶紧收好!莫要让别人发现了。”

    “什么东西嘛?!”

    叶庶以手掩口,压低嗓音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手抄本!”

    “哎哟!你给我做什么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孙正非顿时紧张起来,生怕被人发现。

    “哎呀呀!这么好的东西,我俩兄弟当然要分享咯!”瞧着他那副傻样儿,叶庶贼兮兮的笑道:“你到公园里面去欣赏欣赏,我在榕树下等你。”

    凡是社会所禁止的,都是对人有诱惑力的。公园最深处的隐蔽角落里,听得见心跳的孙正非傻乎乎地打开了一个本能世界。

    故事讲述曼娜和表哥少华、同学林涛之间的三角恋情,不长,万把字,内容粗糙,字意直白,情节原始。

    一个字符呆板,一个词语一幅画,一个段落一番意境,一个心动的故事,会让读者身临其境,浮想联翩。

    随着一串串字符进入眼睑,孙正非的脑海里自动形成影像,随着故事的展开,影像越来越生动,越来越形像。

    慢慢的,他口干舌燥,面红耳赤。接着就手脚发麻,脑海逐渐空白,他机械的翻阅着篇章,经过心海的不断幻化,故事情境变得生动理想。

    孙正非热血沸腾,身体仿佛就要爆炸似的!他不禁举拳向天嚎叫!!!

    他尝试着盘腿打坐来清心去邪,可这等情况下怎能如意?武侠小说里有走火入魔一说,若是一个不小心变成了癫子,那可怎么得了!

    于是,孙正非打起了王八拳,“嚯哈嘿嗨...”没招谁没惹谁的草木被他折腾得一片狼藉,总算精疲力尽,赶紧走人!

    “叶子,你给老子出来!”休闲地围栏之外,孙正非恨自己没有果断拒绝,却忍不住把怒气全部吼了出来。

    “来啦来啦!”叶庶如一溜烟儿般窜了出来,他神情诡异的调侃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呀!”

    一把将烫手的山芋甩给他,孙正非没好气的问道:“这是哪个的?”

    “好看吧?过瘾吧?”

    “你个鸟人!这种东西是我们能看的吗?你受得了吗?”有些东西粘不得,粘上了就甩不掉,孙正非为不再纯洁而懊恼。

    当然,他不会傻到说出来,否则,叶庶一定会说:你若是纯洁少年,那老子就是金刚葫芦娃!

    “嘿嘿,管他的呢!”叶庶心生尴尬,好在孙猴子没有注意到他。

    “到底是谁给你的?”那笔字工整至极,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叶庶之手。

    “小松。”

    传说憨态可掬的小松偷看女人洗澡,当时孙正非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是名不虚传。

    他哑然失笑道:“这个鸟人平时写字像是鬼画符,抄这种东西却是一笔一画,老子真的服了他!”

    “好看吧?”叶庶总想知道兄弟伙的心理感受是否雷同。

    “马勒个巴子,刺激!”

    “嘿嘿嘿嘿...”

    “这种东西要是被大人发现了,那你就惨啦!”

    “我明天就还给他。”

    “这鸟东西害人得很,我们干脆一把火把它烧掉算逑!”万一东窗事发而殃及池鱼就糟了,孙正想来个斩草除根。

    “那可不行!这可是小松的心肝宝贝。”叶庶赶紧收好,生怕他抢走。

    “对了,你的安雅有消息啦!”

    “哇!她现在怎么样了?”

    叶父是工程处人事科长,与枫滩电建方面有联系,孙正非托叶庶帮忙打听枫滩同学的情况,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安雅的父亲早就调到京城去了,她也跟着转学了!”

    叶庶望着可怜的多情种子,好心劝道:“算了吧!那个时候你们都还是小屁孩,你总是想着她干嘛?不晓得人家还记不记得你哟!”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那是纯洁的友谊,安雅是我和肖波最好的朋友。”孙正非急忙解释:“不信你去问肖波!还有一个枫滩人田开明。”

    “是嘀!你就是一个重色轻友的纯洁少年,这下子你满意了吧?”

    刚才会见曼娜,现在谈论安雅,仿佛这是对她的一种莫大亵渎。孙正非不耐烦的嚷嚷道:“走走走!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