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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云连成黑压压一片,将还未来临的黑夜强制提前,随着一道亮光划破天际,孟钰幽深的瞳仁一紧,轻轻道:“天助我等!”
山脚下,李塘面容苍白地坐在马车里,而马车停在密林里藏匿着,周围稀稀落落的士兵、奴隶只有百十来个,除了一部分死伤士兵,其余人等都折返回了黑石山;
“将军,来,喝点水!”阿雪端着一碗清水小心翼翼地走进马车,满脸担忧地看了看他,但其实心中更加担心的是她的小姐,可她自己也只能干着急,毫无作为;
自阿雪一进来,李塘的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停留,接过清水喝下,他才问道,“你瘦了许多,在玉戈吃了不少苦吧?”
一幕幕恶心的画面侵袭脑海,阿雪忍不住滑下泪光,强压着心底的痛苦接过空碗,咬了咬唇,“还好,都过去了!将军还记得阿雪之前的样子,阿雪也就知足了!”
“嗯,那时候的阿雪可是很快乐的,你要好好振作起来啊!”李塘伸出手抹去她眼角的泪花,他们自小也算是一起长大了,那时候南慕歌与孟钰,她与李塘,四人很小便认识,而李塘也从未嫌弃她下人的身份,一直是把她当作妹妹一样对待的,“喊我将军未免生分了许多。”
“你既已是护国大将军,我自然要同大家一样;”她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嗯!”李瑭轻轻应声,随即转过头去;
阿雪起身,却并不打算下车,而是坐到他身旁,二人久久沉默,纠结许久,她还是问出了那句话,“听说——将军成婚了?”
“是啊!”李瑭悠然应声。
“听说是顾家二小姐?”
“嗯!”他面不改色,语气轻松畅快;
阿雪不由心中失落,垂下眼眸,“倒是一个贵家大户呢!”
“这跟家户没什么关系,你以后就会懂了;”他转过目光看向阿雪,“等回城一切安定下来,也让南夫人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我不嫁!”阿雪几乎夺口而出,略带激动的语气使李瑭也有些疑惑;
“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李瑭不经意地笑笑,而阿雪的心顿时跌落深渊,这样的自己,怎么再配得上他,想着,她立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马车;
一出来,满脸的难过就都落入了玉竹的眼里,她悄悄尾随着阿雪来到林子深处,就见阿雪双手环抱蹲下身子抽泣起来;
“哟!主子被抓,你不担心,这么快就想攀高枝儿了!”玉竹凑近她,毫不客气地讥讽,“也不看看自己是多么个肮脏!这下被拒了吧!”
阿雪迅速站起身,顾不得抹眼泪就凶狠地对着玉竹大喝:“你说什么!”
见阿雪气急败坏的样子,玉竹得意地笑笑:“你难道不知道吗?跟你通行的奴隶早就将你在玉戈军营里的那点破事儿传遍了!”
这个消息对于阿雪来讲,简直如雷贯耳,莫非,他也知道了?难怪他看我的眼神有一丝异样,说话也不像以前一样随意调笑,反而小心翼翼充满怜惜。
见阿雪愣在原地如鲠在喉的模样,玉竹就像得了天大的便宜一般,越发猖狂起来,“要是我啊!早就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阿雪眼底尽数是悲伤,她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就在这时,她们身后传来李瑭狠戾的声音;
“是吗?我倒想看看,你会不会去死!”
二人转头,就见李瑭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几个士兵扶着他;
意识到他刚刚将她们的对白都听到了,阿雪连忙垂下头躲避着李瑭的目光,倒是玉竹满眼恐惧地跪在地下,“李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的话还未完,就被李瑭身边的几个士兵上前拖了下去,她被拖着走时,满眼恐惧,且不断求饶,最终无济于事;
阿雪纵然觉得解气,可在李瑭面前终究羞愧难当;
“阿雪!要下雨了,过来扶我进马车吧!”李瑭看出她的心事,笑着转移了话题;
“诺!”阿雪含着泪走向他,天空惊雷轰然炸裂,而远处丛林里正传来玉竹撕心裂肺的哭叫声,阿雪不由嘴角上扬;
黑石崖,南慕歌被迫绑在巫丹寒的尸首旁,但她不觉得可怕,只觉得恶心,目光呆滞地盯着腐烂的肉体,喃喃自语道:“真是可惜!”
青扬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纵然容貌无双,但却很可怕;
这时,石洞外传来打斗声,林羽扶着虚弱的巫丹风走了进来,指了指青扬,“把她带上!”
“那哥哥呢!我要带哥哥走!”巫丹风惊慌地盯了盯巫丹寒的尸体,倾身向前,几乎要扑过去;
“昏君不守承诺!丹寒的尸体带不走了,南慕歌就留下来给他陪葬吧!让他得一把骨灰!这就是失约的下场。”对于孟钰的失约,林羽俨然怒不可遏,他们刚刚放松警惕,没想到孟钰选择了最凶险的办法上山,许多弟兄都牺牲,巫丹风的身体也没办法再驾驭那么多野兽,黑石崖已然是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南慕歌眉头一拧,神色慌张起来。
“我说你的陛下不守承诺,偷偷从后山峭壁上山!黑石崖已经失守!”林羽一边扶着巫丹风,一边怒视着南慕歌;
他竟然?他为什么?难道说——他一开始就没想过退步,而故意要选我是为了拖延时间?为了不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南慕歌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短短时间,她的脸上浮现了惊讶、疑惑、豁然明了、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被放弃的人又是我?
“哈哈哈哈!”思绪豁然开朗的南慕歌垂下头,苦笑出声后又抬头死盯住被林羽手下拉出去的青扬,渐渐地,整个石洞只剩下一人一尸;
人一走完,洞口便起了浓烟,南慕歌开始挣扎着手上死绳索,奈何这死结打得太紧,纵使手上皮肤已经磨破,也没办法挣开一点点;
这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还没看清楚来者何人,南慕歌便连忙抬头呼救,“快救我!我不想死!”
“南慕歌?”对方慢慢走近,高挑的身姿,熟悉的一张冷脸让南慕歌愣在原地,随即她再次呼救,“夏子桑!快救救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夏子桑是担心青扬的安危才深入虎穴,看清是南慕歌后,她放下担心,“我想要的,就是你的命!”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可恶!”想当初她们也算是合作过的人!南慕歌心中暗骂,但马上就被不断涌入的浓烟侵袭,不住地咳嗽起来。
难道我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她低头看了看巫丹寒,心底最后一丝善意也荡然无存,苦笑起来:“巫大人,你也算是真心待我的人了!可我不愿意跟你死在这荒山,你若是真的爱我,你的在天之灵就帮我,帮我活下去!帮我报仇!”
说完,她又朝门口呼喊起来,“有人吗?救我!咳咳咳!救救我!”
浓烟弥漫整个石洞,南慕歌几乎都看不见脚边的巫丹寒,吸入浓烟的她慢慢有些晕厥;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迅速冲进来,南慕歌隐约的意识突然兴奋起来,看来自己命不该绝啊!紧接着,来人着急地大喊,“青扬别怕!我来了!”
南慕歌瞬间清醒,这声音不是孟钰,为什么她有那么多甘愿为她赴死的人?而自己却还要被爱的人,一个一个背叛!
那人一剑挑开绑着她的绳子,将她抱出了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