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大雨中帮扶劳工

天策上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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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蜂卫的挑选原本就来自全国各地折冲府,内中自有熟悉水性会操舟的,在其他人清洗甲板时已经开始运转艨艟斗舰重新起航了。

    黑漆漆的山岭下,潼关如同荒古巨兽仅仅沉默的矗立,或许船上肃杀的气息把它都震慑了,在身后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黑夜中也没有反抗。

    顺流而下,天亮时距离河阳仓已经不远了,船却剧烈的颠簸起来!一阵狂风吹开舱门,哐啷一声大片的水点儿泼进来,瞬间浸透了名贵的波斯地毯。轰隆隆大响中太阳刚升起就又沉回去了,天黑下来,李璲扶着门框往外看,竟是瓢泼大雨倾盆!狠狠的抹一把脸,才看到宽阔的河道上水流突然湍急起来,上游三门峡也不知积攒了多少黄汤都赶着此刻倾泻,一个又一个大浪好似跟波斯地毯过不去似的,排着队拍进来。

    李璲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就有一个人形黑影像搏击的海燕在暴风雨滑向到船上,正是暗中的南霁云凭借飞爪牵引钢丝,以超绝的轻功踏上船来,简明的禀报道:“殿下,两件事,三门峡的都水监开闸泄洪,尚不知是真心为保堤坝还是另有目的。而前方水漫堤坝灌了河阳仓,洛州的司仓参军正在组织救灾,往来船只都暂靠河岸静等雨停风住了。”

    禀告完,南霁云就重新裹好了黑色面巾,不等李璲答话就再次顺着钢索滑入雨中而去。他的职责只是告诉仪王事实,绝对不提供建议或自己的判断,至于做什么决定,那是殿下和参谋的事儿。

    李璲喊来吴广,吩咐往河阳仓近些就靠岸,吴广风雨浇灌中扯着嗓子道:“诺!殿下英明,还是走陆路安全啊,属下这就传令弃舟登岸!”

    “胡说!陆路哪有水路快?”李璲一把薅住吴广的领子拖回来,被他兴奋的样子气乐了,看那煞白的脸色想必是有些晕船吧,难怪了,马上的将军再怎么颠簸也是脚踩土地心里踏实啊。李璲抗击着风雨的呼啸嘶喊道:“不是告诉过你吗,父皇在暗处默默的看着本王,期待着本王一路走一路为大唐能做些什么呢,河阳仓内涝这么重大的事儿能袖手旁观?”

    “哦,属下明白了!”吴广不好意思的出去传令,一刻钟后风雨变小,这十艘大船也靠了岸。一半儿黄蜂卫留在船上,李璲亲自带着另一半人赶往河阳仓口的堤坝。

    黄河边的雨受到黄河水的感染,把衣服浸贴在肌肤上都有淤泥的味道,李璲华丽的王袍上都看不清那炫紫色了,油纸伞早就收起来,因为除了让人暗下寻找塑料的决心外,实在起不了啥作用,风吹裂了一半折挂在一边,雨打漏了另一半让雨水潮氲在眼睑更难受,还不如迎风淋浴来得痛快呢。

    一千黄蜂卫感到河阳仓口时都已经看不出那紧身袍的鹅黄色了,但队列跑动中的整齐仍然是任何一只军队都难以企及的。当这绵延的队伍如同蛟龙出海般在迷蒙雨雾中出现,河阳仓工地上忙碌的人们都惊呆了。

    司仓参军正站在高处一边不断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声嘶力竭的叫喊:“都加把劲啊,想想仓里的粮食,多泡烂一斗就可能到灾年多饿死一个人啊!”可他的叫喊效果一般,风雨交加中听不清楚,听清楚了民夫们也没那么高的觉悟,这两年都是丰年谁管将来会不会灾年?即便灾年也未必饿死的是自己!你不能指望老百姓都是圣人。

    何况这处黄河决了堤,河阳县就是自己的家园,还不知房子塌没塌、老婆孩子是否砸在屋里呢?即便是家住县城内的劳工,此刻也是心不在焉的搬运着粮袋或堆垒着土方,心里只想着自家的菜地恐怕是颗粒无收了。

    仓曹主簿是个老者,拄着拐棍站在高阶上,浑浊的老眼早就看透了世情,心知所有民夫出工不出力,此时还没一哄而散跑掉照顾自家,完全是惧怕大唐的铁律!除非有胆子就此谋反,否则服劳役期间擅离是要命的。春天才修葺的堤坝不该这么脆弱啊,老主簿亲自查看过的,只能怪这场突然的风雨来得太大,必是黄河水位大涨生生漫过来了。

    但想这些已经没用,河阳仓恐怕三分之一的存粮要废掉!老主簿艰难的转身回衙内,心想还是抓紧写请罪的公文吧!刚到门口就觉得地面在颤抖,老主簿心中大惊,这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黄河真的决堤了,要么自己要寿终正寝了,无论哪种可能都是一个死!老主簿扶着门框,也不知道自己在雨水中是否有冷汗流下来,只能感觉到腿确实有些软了。

    但那千人整齐喊着“一二一”的口号声却放佛给他的腿注入了力气!老主簿扭回头,迷蒙中花眼还看不清来者何人,附近的民夫已经都痴呆的停下了动作,有人在惊恐的大叫:“官军!这么整齐肯定是官军!天啊,不会是来监工的吧?用这么多人盯着咱们?”

    “哪支官军这么齐整啊?就是洛州卫俺也见过都是些混子啊!”又一个民夫停驻脚步放下手里的沙袋,指指点点的。高台上看得司仓参军眼都红了,大声叫骂道:“都观望什么?还不赶紧干活要紧!难道想延长劳役期限不成!”

    他的喊叫照例效果一般,老主簿有些见识,却在喃喃嘀咕:“不是洛州卫,甚至不是东都卫……神策军?不不不,怎么会从天而降的!”但他知道就冲那种纪律就绝对有高官大将带队,无论是来干啥的,自己小小的正九品只有跪迎的份儿!

    老主簿再不管自己的腿脚和房檐外的风雨,跑过去拉住司仓参军就往泥水地里迎,口中高喊“迎接上差”却叫不出迎接的是那个部门的上差。

    “两位大人勤勉,不必多礼了!”李璲当先来到跟前就把两人扶起来,看着他们还一脸的懵懂状,也不急着解释,先朝身后命令道:“各队队正分散开,捆沙袋、垒土墙、淘积水、搬存粮,都去找活儿干!”

    二十个队正发一声喊就各带五十人散开了,不管那些纷乱的民夫还在诧异,就纷纷接过去了他们肩上的重担。这是一股生力军,这是上千名虬健大汉,顿时给偌大的仓院带来活力,原本沉寂的压抑感瞬间没了,民夫们此刻反应过来,反倒不用官员催促,各个高喊着“快干活啊”就跑动起来。

    那么精锐的军卒竟然不是来挥鞭子的?竟然是来帮忙的?天,他们真的在干活计啊!劳工们被刺激了血性,司仓参军更是汗颜,刚要问一句“敢问上官是……”就被手按刀柄的吴广打断了:“什么上官啊,这是皇十二子仪王璲殿下!镇藩淮南路过此地,听说了河阳仓受涝特地赶来帮忙!”

    “参见殿下!多谢殿下!”两个芝麻官再次跪倒,看清那银龙精绣的紫袍玉带,简直要哭出来了,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这还真是从天而降啊……李璲再次把两人扶起来,紫袍锦袖抹着自己的脸也给二人擦擦,和煦的说道:“本王也不懂该如何抗灾,不给二位添乱就是好的,这一千侍卫听凭两位大人的调遣!”

    “不敢不敢,这如何使得啊?”司仓参军刚面露惊喜,仓曹主簿就拽住他急切的告罪起来,又是拱手又是躬身。李璲只好沉声斥责起来:“事不宜迟!紧要关头莫要再拘泥虚礼了!”

    看李璲毫不娇柔做作,参军激动的点点头,转身跑进泥中指挥起来。老主簿更是嘴唇都发颤了,惶恐道:“请殿下进衙内监督,这里有我们安排就好,殿下金贵之躯若受湿邪我们实在担罪不起啊!”

    “本王没那么娇弱,呵呵,老大人放心吧,您岁数大了就随本王就在这檐下监督好了。”李璲的平易近人让老主簿踏实不少,在廊檐下挺立而不坐,更是让往来的民夫每经过一次就在心里充电一次,堂堂皇子在此啊!陪着我们这些劳役干活儿,只是为了保住朝廷给我们预备的救灾粮!那一句“本王要谢你们,你们为朝廷舍小家保大家不辞辛劳,保的是我李唐江山本王有什么不应该的呢”听在大家耳朵里,令人充满了力量。

    李璲一直站在廊檐下挺立着,站的腿都麻木了,才见天边一丝明亮,这雨,终于要过去了。

    李璲长出一口气,看着院内还在忙碌的人群道:“雨要停了,老大人,本王没经验,还请您直说还有什么问题须待解决,千万别客气才好。”

    老主簿恭谨的在一旁侍立,犹豫了一下狠狠心,才干脆道:“下官看得出殿下忧国忧民,是真的宅心仁厚啊,那下官斗胆就腆着老脸说了,唉,” 深呼吸后老主簿再次给自己勇气,拱手道:“堤坝是下官亲自验看过的应该没有决口,这雨一停,河水就该退了。但正因为没有决口才麻烦!上游冲下的淤泥不能排出,水流一旦放缓就会堵塞河道,河床再次抬高后下回大雨恐怕就真的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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