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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还真是!”宋喜以手加额,像看怪物似的瞪着江小燕,“这种弥天大谎你也敢撒?你没病吧你?你心肠这么歹毒啊你,存心拆散人家夫妻。哈,说你什么好呢?小心我告发你。这种伎俩,真是拙劣!居然还敢承认!太器张了吧?我现在就去告诉小蝶,你是存心骗她的,存心污赖君无意。”
说着宋喜就往公司方向走,神情特别正义凛然。
江小燕既不着急,也不追赶去。她抱着双臂,好整以睱地飘过去一句:“如果你有种承认这个娃是你的,你就去告诉江小蝶吧!”
宋喜蓦然停住了脚步,整个身子都僵了,好几分钟完全动弹不得。
江小燕冷笑着,慢慢慢慢地踱到宋喜面前,讥诮地盯着他:“考虑清楚了吗?宋喜,我这么做,既是为自己出一口气,也是为你制造机会,你还不领情?如果他们俩个闹掰,你是最大的受益人呀。你对他们在一起,不是一向最不看好的吗?如今,有这个机会,你还不旁观着去,乐见其成?你傻了吗?”
宋喜低下头,微微有点动摇。
江小燕直勾勾地盯着他,眸色沉厉下来:“再说,不把这孩子赖给他,难道说是你的吗?你要负责吗?你负责得起吗?宋喜,出了这幺蛾子,我不找你算帐你就该偷笑了,还敢来多管闲事?要是让江小蝶知道你和我有了孩子,你猜她会怎么看你?你和她还会有机会吗?”
“哎——”宋喜长叹,他像斗败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
“不,不能拿掉吗?”他终于结结巴巴提出了这个建议。
江小燕脸色沉了下来,冷笑:“我早知道你是个没有肩膀的男人。我严重鄙视你,宋喜!放心,这孩子生下来,我养!”
“你何苦?”宋喜急了,“你还那么年轻,何苦揽个拖油瓶?”
“我就偏要,怎样?我偏把这孩子生下来,让你和君无意不得安生。你们俩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江小燕咬牙切齿。
“你看,你又不是真的要把孩子生下来,你只是在赌气。这样对孩子就好吗?你把他生下来,我能漠视吗?为了这么一个本来就不应该存在的孩子,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和我打交道,划算吗?”宋喜竭尽全力打消她留下这个宝宝的念头,想到这个宝宝的存在会带来一系列的麻烦事,他的心就揪成一团。
江小燕咬着唇瓣,炽烈地盯着宋喜:“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你越是这种苦瓜似的表情,我越是决定这么做。有本事你告诉江小蝶去。”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回昊天集团大厦去。
“靠!”宋喜烦躁地猛踢墙角,挠着头心乱如麻。
宋喜终于当了回孙子,没敢告诉江小蝶实情。他害怕江小蝶知道后,从此认定了他和江小燕的关系。又或者潜意识里,他也隐藏了一分邪恶,想要再次考验君无意和江小蝶之间的爱情。再或许潜意识里,他更萌生了一分自私的念头,想要逃避对他对死也不肯打掉孩子的江小燕的责任。
然而,面对江小蝶的追问,他那躲闪的目光,逃避的态度更加让江小蝶确信那孩子的确是君无意的。宋喜是绝对不会骗她的。于是她感觉她的世界轰然倒塌。
才入秋,君无意却感觉他的冬天已经来临。
下班后,他接不到江小蝶。苏染劈头就是一顿狠狠的说教。从她的斥责中他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然后隐隐预感了什么。他顾不得回应苏染,匆匆驾着宝马赶回芙蓉花苑,果然是人去楼空。他冷着脸再次驱车赶到柳园。
江小蝶坐在院子里陪着苏心择菜,趁着君无意上班搬回柳园,只是想避免和他起冲突,独自静一静,想想该如何面对和接受江小燕所带来的震撼。
她的神情失意,眼眸迷茫,一不小心就将手里择好的菜丢到烂菜叶堆中,而将烂菜梗丢到盛着择好的菜叶的盆子里。苏心苦笑着帮她把菜重新拣回来,正想问她怎么回事时,君无意来了。
她还没有告诉苏心搬回家的原因,所以苏心看到君无意,十分热情地招呼着。她端起菜盆,连忙让了座。
“呵呵,无意你来了。没想到你们今天会回来家里吃饭。你们先坐着泡个茶,我赶快去做晚饭,很快就好了,你们等着哈。”苏心笑眯眯地走去厨房忙碌了。
君无意坐在她对面,定定地注视着江小蝶。他阴沉着脸,不说话。
江小蝶也沉默着,不闪不避地回望着他。用一种无所畏惧的坦然回望着他。
他能看她,她为什么不敢看他?是他做错了事,又不是她。
“你这该死的小笨蛋,昨天说了那么多,你还是要相信她的鬼话连篇吗?你为什么宁愿相信她而不相信我?”君无意完全失去了昨晚哄她呵护她的温柔与耐心。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在看见江小蝶之后会那么生气。在来柳园的路上,他明明是打算好了,用无尽的甜言蜜语劝她跟他回家去的。
“哼!我笨,好过你坏!”
“我坏在哪儿了?”
“坏在哪儿,检验报告都有了,还不承认?那孩子要不是你的,江小燕敢这么说吗?”
“怎么不敢?你太单纯,小蝶。人心险恶,把死的说成活的,把黑的说成白的,这是常事!”
“嗬,是常事?对!对你来说当然是常事!因为你坏嘛!你当然觉得这是常事的喽!”
君无意气结,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整张俊庞乌云密布。
他沉默,江小蝶也就收起唇枪舌剑,默默泡起功夫茶。他越是着急,她越是气定神闲,反正在事情没查个水落石出之前,她心里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跟他回去。
她气定神闲地在他面前表演泡功夫茶:白鹤沐浴(洗杯)、乌龙入宫(落茶)、悬壶高冲(冲茶)、春风拂面(刮泡沫)、关公巡城(倒茶)、韩信点兵(点茶)……
她递了一杯到他面前,很礼貌很客气地说:“到了赏色闻香和品啜甘霖了,试试我泡的功夫茶,很好喝的。这可是雨前西湖特级龙井,一斤两千八,以前我可是绝对舍不得买的。你别不喝,白白糟蹋了。”
君无意低头一看,果然形如雀舌,色泽翠绿。他品了一口,但觉香气浓郁,味甘爽神,浮躁的情绪不免澄静了不少。他皱着眉将茶饮尽。
江小蝶笑道:“果然是不懂茶的人,品茶最讲究心情,你这样皱着眉头,倒像是喝苦瓜汤,至于嘛!”
君无意一被讥诮,倒不知不觉将眉头舒缓开来,连带着声音也不再那么冷凛了,恢复了一贯的磁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