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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意微微错愕后,很快回过神来,唇角轻勾,举着红酒杯轻轻地与江小蝶碰杯,缓缓地呷了一小口,就放下了,嘴角含笑地静静凝视着江小蝶。
江小蝶愣愣地饮了一口,也放下了高脚杯,小心脏突然狂奔乱跳。这是啥意思?他这么笑,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是在笑话她的鲁莽吗?还是……
“喂,你你你,别这么看着人家啦。我,我知道我这样说是冒犯了一点,你要是觉得,觉得没办法接受我,那,那就算了啦,当,当我没说过。可不要一言不发,这样,人家心里七上八下的,很难受耶。”江小蝶又开始小结巴了,越说头越低。
她这头一低,露出晳白修长的粉颈,令君无意心泛波澜。
好奇怪!同样是说“人家”二字,为何宋珍妮说起来那么令他倒胃口,而江小蝶说起来却令他感觉特别可爱。
“作死。”宋喜的心里都在犯嘀咕,睁大眼睛盯着君无意的反应。
君无意依然保持着温煦的笑容,体贴又平静地回应:“不,一点都不冒犯。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呢?如果你知道了我的生日,想必也知道我出生于农门。一个从农村来的大学毕业生,虽然看起来还算体面,有房有车有稳定的职业,可是我的肩上,依然担着在老家整个大家庭的重担。而你呢,你是前总裁的千金,现总裁的妹妹。我,恐怕高攀不上,要惹来闲言碎语的。你对我来说,无论长相,人品或者家世,都过于优秀,过于出色。你是那么高不可攀,在你面前,我会自惭形秽。所以,叫我如何回答呢?”
好厉害的男人!欲迎还拒,惺惺作态!宋喜暗自腹诽。
靠,最见不得男人耍心机了。而眼前这个男人,明显就是在耍心机嘛!
江小蝶却十分的单纯,他这么说,她的觉得是了。
“不,你别这么说。”她急急辩解着,不仅辩解,还辩解得那么诚恳,“其实,我的出身比你好不到哪里去。我不过就是个私生女嘛。咱们不论出身可以吗?只论感情。你,喜欢我吗?”
这丫头,要坦率,还真是坦率到底了。
君无意微怔,正考虑如何回答时,侍应生及时上来了。
七打牛柳、法国鹅肝、黑松露……道道法国美食焕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看得宋喜肚子饿得咕咕叫。他一下课就马不停蹄地来搞跟踪,根本就还没顾上吃晚餐。
刚发出至关重要问题的江小蝶,见到曾经朝思暮想的美食竟也转移了注意力,目光有点发直,微怔了一秒,好似还悄悄咽了下唾液。
君无意见了,忍不住心中一乐,微微咬唇,保持绅士风度,避免自己大笑出来。这丫头,的确活得很真实。
侍应生有礼貌地退下。君无意含笑的眼眸充满温柔和体贴:“不如,我们先用餐吧。我看你也饿了。尝尝鹅肝,很不错的。”
君无意体贴地先拿起刀叉示范。
江小蝶跟着拿起刀叉,突然想起刚才问出的问题还没收获答案,天真地追问:“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不回答,我哪有心情吃呢?”
君无意又是一愣,这丫头,还真容易出人意表。在他所见识过的女孩里,直率表达需求的通常玩世不恭,而婉转迂回的通常又过于含蓄淑女。可是像江小蝶这样,直率却又含蓄守礼的,倒是不多见。
君无意沉默了片刻,抬眸正视着忐忑不安的江小蝶,极为真挚地说道:“小蝶,我也喜欢你。但是,究竟只是有好感的喜欢,还是其他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让我考虑考虑,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我们之间究竟合不合适?我们若在一起,会不会惹来闲言碎语?你是不是能够承受得了?你还年轻,或许你对我只是一时的迷失……”
“不,才不是一时的迷失呢。我都喜欢你五年了,自从……”
“嘿嘿,好巧啊——”宋喜再也忍不住了,从银柱后面跑出来。
“我路过,刚巧看见你们在。哈哈,我还没吃晚餐呢。你们谁请客啊,不如一起。”宋喜搓着手,挑挑眉,嘻皮笑脸地入了座。
江小蝶咬唇瞪眼,拿眼色拼命使,可这个捣蛋鬼还真像是存了心的,杵坐下去,就没起来的意思,还朝她眨眼弄眉的,搞得江小蝶真是满肚子郁闷。
奶奶的,刚说到关键时刻,怎么就杀出这个讨人厌的程咬金呢?
“自然是我请客。你想吃什么,尽管点吧。”君无意倒是有风度,微微点头示意了侍应。侍应递过菜单,宋喜忙摆手说道:“不用了,就他们这样的,再来一份就行。”
大晚上的,一个男人没事会出来逛街吗?还那么巧就望进这家西餐厅?又会那么巧就瞅见了他们俩个?要知道江小蝶为了方便跟君无意告白,选的可是角落位置,若不趴在玻璃墙上刻意寻找一番,哪能一瞅就见?
君无意心中明白,却只是微微笑着,什么话都不说。
原来,江小蝶是这么受欢迎的女孩。无声无息的,他居然也有了个对手,这更有意思了。
君无意委婉一笑:“小喜子,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小蝶的发小。在小蝶母亲的丧礼上,你是从头帮到尾的,我对你印象特别深刻。你很讲义气,也很能干。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宋喜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嘿嘿,君总,你这就不知道了。我那样做是应该的。我和小蝶从小学到大学,那都是快二十年的朋友了,那不叫帮,那小蝶的妈妈就像我自个的妈妈一样,那就像是我家里的事,明白不?”
说着,为表亲热,还特别伸出一只胳膊揽过江小蝶的肩,江小蝶气呼呼地甩掉他的胳膊,嘟着小嘴,对他不理不睬。
君无意不由自主感到好笑,却是强忍住。而江小蝶则开始转移注意力,专心进攻眼前的美食。渐渐的,美妙的味蕾驱散了她的怒气,她开始吃得眉飞色舞,津津有味,完全忘记刚才是因为什么事生气了。
君无意注视着江小蝶的表情变化,略微迷惑了。他开始发现,看见这个女孩开心,他自己竟然也会莫名其妙觉得开心。这令他非常恐惧。
他埋下头,不愿细想,也开始马力全开,用起晚餐。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下来。宋喜的餐,虽然晚上了十多分钟。不过宋喜紧赶慢赶,却是和君无意、江小蝶同时吃完。
宋喜先张口为强,连忙笑着对君无意说道:“对了,沈总,谢谢你请客。你堂堂一个总经理,日理万机,也不好意思叫你等了。不如这样,你买完单后,不妨先走。我和小蝶同住柳园,由我充当护花使者,送小蝶回家就行了。这样安排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