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凤凰台上忆吹箫(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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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了家传的宝物,可当真不是小事。”

    “是啊。”

    整整一日倾城都只顾着疯玩了,想到此事,不觉间愁上心来。只这两日的经历,待回到东海,她也可在自己殿中支一方桌子,摆些个小食茶水,正经地说书了。她左手托腮,不知已神游去何处了。哪里还顾得此刻是女扮男装的身份。任谁人看此时的她,都是一番女儿姿态。

    “何时丢的?”

    “嗯?”倾城回过神来。她虽是很小的声音,一旁的阿落也从梦中醒了过来。

    “你可还记得是何时丢的,丢在何处了?”

    “不清楚啊。”

    “……”

    “也是,且得好好想一想。哎,照常理来讲,我是不可能丢东西的,丢了东西我又怎会毫无觉察呢?”

    倾城心想,那是生来便带着的宝物,多少有些灵性的,更何况她是个神仙。而且她好奇的是,怎会召不回来,果然她的修为便这般浅薄,到了凡间更是不行了?

    “你觉得自己是个很谨慎的人吗?”

    竹因轻笑了一声。虽说是认识不久,但怎么看她也不像是谨慎的。

    “我不像吗?”听到这般质疑,倾城抬头看着竹因问道。

    “像!”竹因笑着说,接着又问道,“那你总归是知道何时发现它不见的。”

    她是方才在那桥上的时候忽然间觉出来的。可是之前她休憩过的那一树海棠周围都找了,全无踪迹。期间也没有任何去过那处。这样推测起来,应是她出了那瑶山仙境,再次进入凡界的时候不见的。却也不能断定就是遗失在瑶山了。毕竟在那之前她已在凡间人来人往的闹市上玩了一阵子,许是在那时丢的也未可知。至今,她是因何缘故忽然落入昆仑虚的,也是个大大的谜团。如此想来,遗失玉衡和她落入昆仑虚这两件事情也未必没有关联。若果真有所关联呢?倾城思量着,她可别是当真闯下什么大祸了。若是茉儿在就好了,总算有个人可以商议,也许那鬼灵精能想出什么点子来。最不济也能让她回东海捎句话,随便找哪位哥哥来帮她便好了。

    从小到大她惹下的事端,没有哥哥们摆不平的。念及此处,倾城倒忽然有些想家了。

    见倾城陷入了沉思,一旁的阿落也学着她想事情的模样,虽然它也并没有在思考。

    “嗯?”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倾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竹因问道。

    “想你的问题啊,我也不记得是何时发现不见的。”

    “这就难办了。”竹因也替她着急,认真思量着,继续问道,“近日你都去过哪些地方?”

    听他这样问道,倾城想自然是不能告诉他自己去过昆仑,于是只好回答:

    “去过好些地方,都有些记不清了。”

    “嗯,我可否知道是丢了什么宝物?”

    “是家传的玉如意。”

    若是凡人见了她的璇玑玉衡,自然是会觉得像是玉如意的。

    “当真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吗?比如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奇怪的事情之类的。或者住了什么你觉得不大对劲的客栈,吃了什么你觉得不大对劲的馆子?”

    倾城只是摇头,他说的这些应当都没有。而真正特别的人和奇怪的事,她现在也无法说明啊。

    看她的神色,竹因便知,她是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难言之隐。或者说是不足为凡人道的难言之隐。竹因平日里也是不大出门的,今日更是巧合遇见她,此刻竟还与她好友相称。若非发现了她是从仙界而来,又被那一柄月曼清游扇所吸引,他定是不会与她多讲一句话的。

    “无碍的,我再想想。咱们今日都是来看这月令节的。别因为我的事情扫了兴致。”

    倾城越是这样言道,竹因越是觉得该帮帮她。见竹因略有担忧的神色,倾城便冲着堂内招手道:

    “小二,再上些你们这里最新的点心菓子。”

    店小二闻言,春风满面地朝她小跑了过来。

    倾城转头对竹因道:“不必忧虑,你还喜欢吃些什么?”

    “两位公子,咱们店里新进的杏花酿是一绝。”

    能在这繁华街市宾客如云的馆子里跑堂,小二自然也是比外面的更机灵活泛的。见另一位墨衣公子面相冷冷的,面前的菓子又未动几下,于是他继续说道:

    “这位公子若不喜甜食,牛肉脯您倒是可以试一试的。保管让公子您满意。”

    见那墨衣公子并无动容,店小二继续道:

    “咱们店里的牛肉脯可是为了这月令节的贵客们特意制的,只昨夜才开始单挂出来售卖,今早便已在贵客们之间有些名头了。择选的牛肉自不必说,都是上佳的。为了口感更好且不至太过肥腻,去了所有的筋肉、结缔、软骨和肥油肥肉,只留了最精瘦的部分。精心地绞碎了之后再用二十几种名贵药材和佐料腌制上,放置在后院最阴凉之处,需得过了三日方能起出来。然后装进最薄的肠衣里再用模子压成薄片,在蒸罐里隔水用蒸汽打上两个多时辰,然后送进咱们为此特砌的熏室里熏制一番,冷置之后才算是制就呢。您且瞧瞧这一番心思,且咱们用料皆是极为考究的。只说咱们这腌制牛肉用的酒,便是那远近闻名的叶家最顶级的女儿红。”

    他一提到牛肉脯倾城本就动心,听着小二这一套说辞更是连口水都要流下了。说到那女儿红时他还指了一下前面的店招,原来那“叶氏”是这里小有名气的酒庄啊。

    竹因并未曾搭言,倾城却在频频点头,再看看一旁的阿落,一下子明白了它的心思。

    “这个、这个,”她指着桌上已吃完的两个点心盘子,“还有这个,每样都再来一份。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个杏花酿和牛肉脯。”

    “得嘞,公子们稍候。”

    “竹因,当真无事的,不用为我费心了,等明日我再想想办法吧。”

    此时的感觉便算作是愧疚吗?这样的感觉让竹因觉得如此陌生。倾城越是这样讲,竹因越是觉得倒像是自己的不是了。若是寻物的话,他也是办法可想的,到底要不要提呢?看倾城的修为,应当也不至于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吧?

    午间他本是想喝完那盏茶就回去的,却无意间发现街市上争吵纠缠的一群人里有个女扮男装的女神仙。后来又因那一柄月曼清游扇引得了他在远处观望了一阵。后又见几个小混混跟在她身后,见她那样子便是要故意遛他们的,竟是生出一番好奇了。也许是在这凡间待久了太过无趣,原本于别人的事情他是从来不会多一丁点心思的。

    回去的路上竟又遇见那几个小混混在僻巷中欲行歹事,本想速速料理了他们便离开的。却未曾想,出手之后才发现,被他们拦住的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