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身在无间

肤白如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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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小时前的她刚下飞机,而几个小时后的她却被装到麻袋里。

    任谁也会感慨着命运无常吧。

    程皙皙只感觉车开了得有五六个小时,路上很颠簸。她如一麻袋的土豆,一会儿撞到东,一会儿撞到西。

    而左右两个男人,一旦要是被她撞到,必定狠狠一巴掌拍到她的身上。不一会儿,她的嘴角就渗出丝丝血迹。

    可这不算痛,下身传来的疼痛感才叫令她窒息。

    就在一个小时前,车停在了一个简陋至极的加油站前。程皙皙以为有机会了,她拼命地钻出麻袋,也不顾左边那个男人还在身旁。还没骨折的左手用力去拍窗户,“唔唔唔…”

    可事实是,为这辆车加油的伙计却是见怪不怪地瞥了她一眼。

    反而是左边的男人观察她可笑的举动,越来越兴奋。脸也离她越来越近,铁钳一般的手牢牢的把她禁锢在身下,开始了野兽般行径。

    像是把她当做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具,尽情地发泄。

    “莫不是八字儿该载着一世愁?谁似我无尽头。须知人心不似水长流。莫不是前世里烧香不到头,今也波生招祸尤?”

    被发泄完的男人重新套进麻袋里,程皙皙的泪水还没流干,就又听到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对话。

    “今天日子真nm不错,尼哥那里说心脏还缺一个备用。”

    “可以,就用她的吧。”

    就用她的?车上除了她,没有别人。

    “别说,这个女的运气不错。死了后,心脏和皮子都能卖个好价钱哦。咱哥几个也够过几天好日子了。”

    男人们都传来野蛮的笑声,甚至有人鼓掌附和。

    程皙皙指甲深深嵌进皮肉里。

    ———————————————————

    最先清醒的反而是嗅觉。

    空气中浓浓的都是血腥味。

    就在她旁边床位上,大块大块的浓稠血迹像有生命般地流动,“啪嗒啪嗒”地掉到地上。

    “呕…”见到如此重口味的场景。

    第一眼的视觉冲击,足以让每个来到现场的人做出生理反应。

    男人戴上血红手套,身上穿着工作服,低头望向床上的程皙皙。

    他见得多了所以并不十分怜惜眼前一条鲜活的人命。唯一一次动心,是编号为23的那个女生。她美的如明珠般发亮,全裸的躯体光洁无暇,秀发如海藻般稠密,连掏出来血淋淋的器官都很诱惑。

    “开始吧。”

    用冰冷的手术刀延着胶布边缘,在她胸骨正中处切口。接着用机器加深创口,流出一道道浓稠如果酱的红色血液。

    再拉大口子,夹子固定住。看着活跃的血红心脏露了出来,充满力量感地伸缩着。

    “真美啊,活体解剖就是好。”

    男人和助手不住地感叹着。

    而程皙皙这个时候却醒了,她觉得此刻冷,冷,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还能感觉到一股股液体从身体里流出。紧接着,剧痛像一条毒蛇席卷她全身,源头就是从心脏传来的。她无法阻止自己的眼睛去看眼前这一切,身前的两人竟在她的心脏处忙碌着。

    “啊啊…!!”又一波剧痛袭来。

    再次泪眼模糊,大脑像是受到刺激更加灵敏了一样,清楚地能感受到心脏此刻的剧痛。

    尖细的凄厉的声音,回荡在手术室以及整个空荡荡的楼道内。

    “醒了,该断主动脉了。”

    ——————————————————被取出心脏的供体,很快又被移到另一个手术台上,进行剥皮。

    被剥好的皮会运到国外,进行加工后,很快以高价卖出。

    程皙皙的生命是可以明码标价的,至少器官可以。

    她无法反抗,从机场下来的那刻起,就已经踏上了死亡的旅途。

    “喂,老张,随机应变能力挺强啊。这次给你多加两百。”

    老张与东莱他们合作了半年左右,此刻挂断电话后,心底除了喜悦更多的是不敢多想。昨夜的那个年轻女孩,大概已经在手术台上死去了,器官卖的钱足够人赚一笔。

    可这不是他的第一次,也从不是东莱的第一次对吗?

    “尼哥,东莱别出事就行。”

    “放心,里面有我们的人。”

    方知人命关天关地,如何看作壁上灰尘。但是在黑暗的角落,人的命是如草芥的,因为不易搜索。

    两天后,警方接到了不同人打的报警电话,但失踪对象都是18岁的准大学生程皙皙。

    想来就头疼,偏远机场附近的酒店,而东莱酒店的设备又极其不好,竟连摄像头都没有。

    从哪儿去搜索?

    虽然很快,尸体在一辆废弃的公交车上找到了。死状残忍,腹部被划开了大口子,几乎所有器官都残缺不全。面部和皮肤都溃烂不堪,有被动物啃咬的痕迹。

    常见。

    能辨认出是程皙皙,还是因为左手的那个银手镯。

    “连尸体都懒得处理,这是知道我们很难查出来啊。”

    办公桌旁,老福点了根烟,走向窗户望着热闹的街道。眉头皱的很深,可他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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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皙皙生前从来不知道,原来死亡没有这么可怕,

    眼前是熟悉的一片黑暗,虽然仍像之前梦中的那样可怖。但她却暗自庆幸,不用再忍受那看自己被生生解剖的痛苦。

    现在她是了。

    还像原先的梦一样。

    有着破碎的器官,走路是不可能的,只得像蜥蜴一样爬行着。身上感觉不到痛苦,但却很沉重。

    一下,两下,三下…

    手脚并做地向某个特定方向爬去。支撑她的是什么呢?怨气吧。

    一行血泪流下。

    “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踀,颜渊?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不是我罚下这等无头愿,委实的冤情不浅。若没些儿灵圣与世人传,也不见得湛湛青天。”

    “…”

    《窦娥冤》的片段突然涌上心头。她一哽咽,生前的那些美好瞬间仿佛就在眼前。

    真正该死的,分明应该是那些骗子和刽子手!

    还有这生与死的距离,与想见的人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如果她还可以活着,至少还可以看见阳光,还可以触到所爱。

    “光……”

    等等,光?!

    找到希望般疯狂地爬过去,再次印证了之前她做的那个梦。魂飞魄散,也总比留在无尽的黑暗中强得多,反正什么苦都已受过。

    离开这无间。

    她要。

    “隆隆…”雨苑小区的上空雷电交加,淅沥沥的雨落在了泥土上,冲刷着一道道暗红的血迹,包括一具半透明的身体上。

    嗅到了泥土芳香,半透明的身体抬起头来望向楼上。

    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