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爱情与死亡

X布同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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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几乎是毫不犹豫,我选择了拖着行李离开这不能承受之地。母亲在后面叮嘱着,“千万要用心读书,不要弄些邪门歪道,落得和淑静一样。”而我头也没回,径直走向了公交车站。

    回到学校,放下行李,被死亡的恐惧感压制着的我没有选择倒头大睡,而是选择去了学校附近的恒升网吧。在这烟雾缭绕,呼喊声四起的网吧,我发呆了很久,只有在这人声鼎沸、充满生命气息的地方我才不至于陷入无尽的深渊。我第一次发现死亡竟然离我如此之近,人竟然是如此的脆弱,人生有时很长、很复杂,有时候也会那么的简单,一切的世俗纷争在生命的面前都显得渺小不堪,而更可怕的是死亡的宣判完全无法预期,它随时随地存在,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宣判人生旅途的终点。

    要是我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会怎么样呢?第一时间父母的影像便浮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发现人似乎永远不能独立的存在,我需要为我的家庭活着,需要为我喜欢的人活着,需要为着一切关心我的人活着,当我不负责任的消逝后对他们的人生会是一种怎样的打击呢?父母的哭天抢地,凡康的低头不语以及词蓝的梨花带雨浮现在我眼前,这些画面告诉我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突然间我明白,淑静也是为了自己的责任而离开的。人是一种的孤独的动物,但同时也有一份生而就应承担的责任,有人花费着自己的人生去开启你的人生,你的人生永远不可能是一种孤单的存在,这也许就是人生的意义。那一刻,我明白了活着是这生命中不得不承受之重——要好好的活着,要精彩的活着。

    想完这一切,我登上了QQ,在新买的MP3上疯狂下载了各种音乐,王力宏、周杰伦、五月天是我疯狂补歌的对象,还有艾薇儿、西域男孩以及之前大家一起看的《歌舞青春》里面的各种歌曲,英语周报上面推荐的歌曲积攒了许久,也被我一一下载。搞定后我玩起了许久未玩的游戏—CS,将自己还未理顺的心情全部发泄在其中。许久,在我自认为能正常面对这结果后,我才向词蓝发了条QQ消息:“你收到我的纸条了吗?”对于那时还未拥有手机的我来说,通过QQ是联系到词蓝的唯一途径了。

    “收到了,希望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进步呀。”突然,窗口跳出了这样一行字,那么突然,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我站了起来,走向这网吧的窗台。梧桐的残叶随着灯光缓缓落下,是那么的美丽,每个人的人生也应该是那么的美丽。我内心的花朵此刻绽放得灿烂无比,如果你仔细听,一定能听到花朵“嘭”“嘭”想要睁开的脆响,那种悸动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顺着窗台远处望去,夜静的深邃,仿佛未听到我的呐喊。随着内心被这黑暗拉入平静本该手无足措的我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承担了又一个重任,如果我只图自己快乐而将他人的人生改变了已有的路线是不是显得十分自私呢?

    “唯有爱情能让人相互促进,而我的愿望是和你一起相互促进。”我许了这个愿望,却害怕只有“一起”,没有“促进”。

    回到宿舍后,老肖第一个发现了我的不正常,靠了过来。

    “老肖,你怕死吗?”听到我第一次主动的提出话题,肥仔和文兄好奇的围了上来。

    “这个,容我先整理整理思路。”面对我这么严肃的提问,老肖收起了平时那副满脸桃花的面容。

    “这个,你问我害不害怕死亡……我觉得,你不妨想想两千年前的你是什么感觉呢,同理两千年后的你呢?都一样的,我们都是无,所以不存在害怕与否。”

    “可是现在的我毕竟是有血有肉的人,此刻的害怕让我太困惑了。”

    “我更加详细的说一下。你出生的时候其实是不存在的,那时候的你是一个存粹的无。‘你’的物质是存在的,但这个物质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你之所以成为你是因为各种社会关系,社会关系让你学会说话,学会思考,学会生产。当你老去,你的各种社会关系在一一消逝,包括父母、朋友或者说各种感情包括爱情、友情都已消逝,你又变成存粹的无了,‘你’的物质会一直存在下去,但那个存粹‘无’”的肉体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觉得老肖说的对,”文兄叹息着说道,“其实每个人的每个阶段的社会关系都有很大的不同,每个阶段的你也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在不停的重生与死亡。终归,那一刻人不再重生,人的社会关系也都一一消逝。其实每个人也都不用面对死亡的。我们担心死亡,大多数是在担心死亡会有怎样的滋味,例如‘害怕突然之间失去一些感觉,事物思考问题的能力’。但当你死时,却并无知觉意识,你并不用去面对‘失去一些感觉,失去思考问题的能力’,因为这样的你,并不存在。因此,我们每个人并不用面对自己的死亡。死亡的那一刻你的社会关系也就消失了,这个宇宙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所以长生不老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我再提一个可能让你感觉到安慰的观念,”肥仔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到,“物理学中有一个东西,叫‘庞加莱复现’。它告诉我们假以足够长的时间,宇宙总会不可避免地无限接近它的每一个已发生的状态,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这一刻,总有那么一天会重新发生。如果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么无论经历多长时间到达的这种庞加莱复现,对于‘已死’的我们而言都知识一瞬间。就像是打了一个瞌睡那样简单。也就是说,根本不必担心死后如何如何。”

    “是吗,这个挺有意思的。”我低声说到。

    “所以,‘我’只存在于此刻,明天的‘我’就是另外一个人啦,”老肖双手拍了拍我的肩大声说到,“珍惜当下,过好属于自己的每一刻,太遥远的事情就留给遥远的未来去解决吧!”

    “对啊,像我一样,每天吃好喝好,为着心中‘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传遍全世界’这个梦想而努力奋斗着,多么美好。”肥仔开心的笑到。

    “生命的意义并不能教导,一个人必须把自己完全沉浸在生活的河流中,这样的问题就不复存在了。所以,加油吧,骚年!”文兄也拍了拍我的肩。

    “也许你们说的都对吧,我得上床好好想想。”躺在床上,我脑海里充满着“社会关系”、“活在当下”这些词。我的社会关系有父母、有词蓝还有这些好朋友,而我目前的奋斗目标呢就是高考,未来的生活也还有更多的未知等着我去探索。我戴上耳机,听着新买的MP3里下载的歌曲,一首一首认真听下来,我才发现我委实是错过太多好听的歌了。

    当三十岁的我在整理这段过去的文字时,我惊讶地发现那时候的我们对于生命就有如此清晰的认识。而现在的我仿佛就想是瞎子、聋子一般,我的社会关系早已被不喜欢的工作压迫得见不到一丁点样子。我没有恋人,我的父母、我的朋友也大都好久没有见过。我对未来的期许以及曾经的理想早已消失,驱动着我前行的只是生存的本能。现在的社会不易交心,或者成年人的内心本就比较封闭,再加上我交友的洁癖,一旦觉着观念不符,便会拉黑得果决不已,这使我过得太过于孤僻。可是这样的我不就成了无吗?和死亡又有什么差别!想法再多,不与人交流,生命也等同于无吧。

    我无比憎恨起我三十岁的生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