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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顿,她却是又开了口,“然则我知,我不能杀你,我是北国十三公主,德硕和公主,我愿意为我的国家出嫁。www.pinwenba.com可是,皇后,从今日起,十三会日日夜夜的诅咒你,让你死生不得安宁!”
除了我,没有人再听到她的话,我本紧绷的身子却渐渐的放了轻松,举杯喝酒,酒香弥漫,嘴角不禁便扬起一抹苦笑,王郎,竟还有人为了你想要杀了我,我是不是该开心?
公主选夫,自然不能随便,接连几日,诸国来使不论是在诗词字画上经过了一番比拼,便是在骑射打猎场上也互相不让。
听闻各国甚至已经将聘礼运送至上陵,只等北帝和十三公主一个点头。
中秋月圆,十三公主上殿,当着四海五洲来使和百官的面亲自请旨,请求皇兄恩准嫁给夏国丞相甘罗,大殿哗然。
她着的是公主的彩凤官服,双手高举过头顶,脸上的表情慎重。我望着她,她忽而也抬起了头看向我,那目光里,冷意森森。
甘罗起身,嘴角依旧是带着一抹微笑,“娶妻如公主,甘罗求之不得!”
杨世遗浅酌杯中酒,转首却是望向了我,“皇后以为如何?”
我知这已是定局,便也是一笑,“如此,甚好。”
有礼官当即宣旨,“今中秋佳节,帝特赐北国德硕和公主与夏国丞相甘罗成婚,婚期定于八月十八。特赐德硕和公主珍珠百颗,五彩锦鸡九只,四凰凤冠一顶,华服百件,玉佩一副……”
赏赐多达百余种,我观着底下跪坐着听旨的众人,一时间心思有些飘远,杨世遗坐在离我三尺远,见到我这般模样,忽而就当着大殿中数百人的面挪坐到了我的身边,礼官还在高念赏赐,我却听得底下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不发一言的,他在案几之下牵起了我的手,紧紧的用力。
更甚至,礼官还在一旁宣旨,他偏过头竟开始为我整理衣裳,一时间离他这么近,我下意识的便靠了后。
心中有了隔阂,如何都不能再亲近。
十三公主嫁的那天,甘罗骑马到宁化门,换了北国的官服,又到了东华门,以大雁和梅花烙为聘礼,亲自到了宫羽殿迎娶她。
梅花烙是他身份的象征,他如今竟以此为聘。
宫中许久未办喜事,此刻俱都是大红大红的一片,两国联姻,普天同庆。夜夜宫中都是笙歌起舞,各国使臣也俱都送上贺礼,这般热闹之中,我却越发觉得孤凉。
甘罗娶亲前一天曾求见我,他隔着纱帐望着我开口,“世事皆有定数,今时已不同往昔。甘罗此来是向皇后赔罪,昔年多有得罪。”
他指的是与南国勾结,让官惜月将我掳走。皆因此,每逢冬季寒冷之时,我手上冻伤之处便会疼痒难耐。
我没开口,他便是轻声一笑,“君臣之礼已行过,如今可否请娘娘走出纱帐与我暖酒一壶?”
瞬时,我弯了弯唇角。
八月二十二,甘罗带着十三公主离开上陵,上陵城百官送行。与此同时,再无声终于传回了消息,君轩清和官惜月已回上陵,且此时正在殿外等候传召。
麻姑正教着我做女红,听到通传,手下的针一时间便扎到了手指。不大不小的血珠凝在指尖,麻姑小心的为我擦拭,我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便是一挑眉,“让他们跪着。”
通传的宫人出去,我却发觉自己的手都有点抖,麻姑自然发现了我的异样,只低声的唤,“娘娘?”
一时间,我想笑,却又想哭,抬头看麻姑间便开了口,“听闻麻姑做的桃花酥十分可口,麻姑可否为我下厨?”
她没有再多问,只行了礼应道,“诺。”
麻姑制作的桃花酥需得整整三个时辰不离火炉,小喜第六次为我奉茶的时候,我揉了揉眉心便问道,“他们跪了多久了?”
“回娘娘话,近两个时辰。”
稍一顿,我抬了眸,“如此,宣他们进来吧。”
小喜应声退下,我低头,手边放着刚刚还在看的医书,《本草野史》。
大殿门启,门关。
君轩清和官惜月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因为跪着太久,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晃。他们在离我丈远的地方停下,面无表情的下跪。
“见过皇后娘娘!”声音冷硬。
我握了握拳,终是没忍住,冷声一笑,“抬起头来!”
君轩清身上的毒药已经开始发作,面容明显老态,而官惜月一如往常。我从高台而下,走到她的面前,须臾,毫无预兆的挥手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她没有防备,整个身子摔倒了地上,抬头的时候嘴角有血。
君轩清立刻将之扶起,一边将她嘴角的血迹抹去,一边却是冲着我沉声开口,“秦氏,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便一扯嘴角,眼神落在他头上出现的几缕白发上,“哈哈,君轩清,将死之人!你想杀本后?你有那个能力吗?”
上次见面他将我直接掳到了梁九的房间,说到底,我与他们之间的账,真应该好好的算一算。
官惜月撑起身子,抬头望我,眉目清冷,“皇后,当初从夏国将你带到南国,惜月不过也是奉命行事,如今您这是要秋后算账?不要忘了,之后我送与你一节木管,也算尽了我与你的一场主仆之情。”
心中的怒气忽而上涨,不禁的便想挑眉,“你以为我是说那个?”
她望着我,一副无愧于天地的模样,我冷冷的笑,《本草野史》啪的一声便摔在了她的脸上。
书掉地,她低头,整个身子忽而僵硬。君轩清何尝受过这种气,起身便是向前逼近了一步,“秦氏,你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之事,我从做不来,每每都是被别人欺,如今他竟说我欺人太甚。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便看向依旧呆呆跪坐在地上的官惜月,字字咬牙的开口,“官惜月!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曾以为,她不过是面冷,不过是因为与我有小小的矛盾。后来她为了我中的失魂引,翻看古书,遍寻古药,殚尽竭虑,我真以为她是真心为我着想。
我问她为何忽而对我这么好。
她说什么了来着,她说,以报赠铃铛之恩。
于是,当她说她从《本草野史》上看到了古老的秘方,只要饮下奏笛之人的心头血便可以让我活下来时,我深信不疑,从此夜夜为此煎熬。
直至最后,我亲手杀了王郎,尝尽最痛,到头来才发现这是一场骗局!无尽的悲痛,转化为滔天的恨。
《本草野史》之上,关于失魂引的记载只有短短几字,中此引者,无解。百草子师傅说,那个药方他闻所未闻,原来,这个世间真的没有那种药方。
官惜月的脸上一片灰败。
“为什么骗我?”我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她没有开口,君轩清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一声一声的唤她的名字。
官惜月的身上隐隐有竹草香,我抬头,无意间便发现她脚腕上的铃铛,是我送给她的那串,不禁的嘴角便扯起一抹冷笑,她像是发现我在看那串铃铛,迅速的往回缩了缩脚,脸色惨白。
我一挑眉便冲着门口高声吩咐道,“传唤大都司!”
扶摇而上的九河军政大都司,秦思归,上陵城中唯一一个能带兵刃进宫的官员。
但凡朝堂之上有反对我的声音,他俱能一一摆平,若我能够高枕无忧,他便是最大的功臣。
秦思归来见我,穿的是官服,我坐在凤凰之椅上,手遥遥的一指便指向了官惜月,“忤逆犯上,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少见我这般失控的模样,秦思归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只淡淡挑眉,“诺,思归遵命。”
君轩清的脸色已经铁青,我冷哼一声,转而便是笑道,“至于他,关进司法寺!我倒要看看,他是如何要杀本后的!”
秦思归的脸色终是变了一变,“他要行刺?”
再无言语,秦思归忽而便从腰间拨出软剑,手起剑落,君轩清的脸上立时出现一道血痕,秦思归的声音清冷许多,“这是给你的教训,皇后仁慈,我可不是。”
秦思归护着我,不分对错,不论黑白,若有人伤我毫厘,他必还之千倍。
有侍卫进殿将两人带走。秦思归亦要离开,我从凤椅上起身,不偏不倚的便拽住了他的衣袖,软软的唤,“思归,与我吃一顿饭吧。”
天下人皆知秦思归是我的弟弟,但很少人知道眼前这个大权在握的少年,当年不过是被姨娘们在街头欺辱的流浪小儿,他望了我一眼,终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官惜月的求见,比我预想的来的还早一些。
夜正浓,杨世遗在我的寝殿刚刚处理完政事,正要就寝,有人便小声的通传,“娘娘,暴室罪女官氏求见。”
杨世遗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抓了官惜月和君轩清?”这皇宫中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对着他行了礼,“请无奇先安寝,阿漾去去便回。”
自古以来敢让皇帝等的皇后妃子怕是只有我一个,等不到他的回答,我抬头便见他望着我神色不明,须臾,手一伸将我揽进他的怀中,“皇后,朕最近是不是对你太过于纵容了?”
他对我用朕,威胁的意味深厚。
我只当听不懂他的意思,眨眼间冲着他笑,睁眼说瞎话,“怎么能说是抓呢?臣妾是请他二人入宫,约见故人而已,陛下不会不同意吧。”
他嘴角轻轻一弯,打横便将我抱了起来,“皇后没有看到吗?天色已晚,该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