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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它听不听得懂,我紧紧的将纸条握在手中,小声的开口,“等我。”
很快的回屋,找到纸砚笔墨,临头却不知道要写什么,须臾,草草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我说,“不敢忘,《凤求凰》。”
将纸条塞进木管,推窗,丑鸟还在,我招了招手,它飞了过来。
终是坦诚了心意,我关窗,全身无力。
王郎比我预计的还要来的更快些。
似乎一切都很理所应当,七月十五,清晨,我推窗,耳边便响起他的声音,惯常的慵懒,“分别数月,小丫头千里传书,可是思念我过甚?”
下意识的,我便有些慌神,探出头四处的看,发现没有侍卫婢女才将将的松了一口气。
他任由我发慌,只直直的盯着我看,目光有些肆无忌惮,少顷,漫不经心般的开了口,“丫头瘦了。”
闻言,我怔了一下,抬眸冲着他僵硬的笑,“自然会瘦,他们日日虐待我,不给我吃饭。”本想调节一下气氛,话出口,却觉得莫名的酸涩。
他的身子僵了一僵。
我侧过身子,示意他进来再说,他却不动。我扯了扯嘴角,想开口,却发现嗓子有些发干,终是有些呆的开了口,“进来。”
他似乎也瘦了许多,却依旧绝世佳公子的模样,耳边听着不远处有侍卫整齐的脚步声正往这边来,我有些发了急,伸手便拽住了他的衣袖,“王郎,进来!”
声音有些低,又有些哀求。
他不再为难我,轻易的翻了窗,我将窗户合上,不放心的,顺手还挂上了钩。
身后忽而传来他的轻笑,“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偷情?”
我回身,偏着头看他,须臾也学着他的样子轻笑,“你说是便是吧。”
他一愣,我便将嘴角又弯了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宫妃发髻,一边慢悠悠的开口,“毕竟,现在秦漾也算是嫁作他人妇。”
王郎脸上的表情彻底的冷了下来,我往前走了两步坐到梳妆台前,镜子里的自己有些许的陌生,他站在我的背后,视线相遇,我便又是笑,“秦漾现在的夫婿,乃是三分天下中的南国国主,当世三翘楚之一,名唤孤独宏。”
他走到我的身后,表情静的让人看不出情绪,伸手放在我的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我没动,只觉得有些累,便蔫蔫的继续开口,“是不是很厉害?阿漾的夫君居然如此厉害。”
说到最后竟隐隐的有了自己都不能控制的自嘲之意。
他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极其缓慢而认真的开始从我的发髻上往出拔发簪。
为了彰显身份的高贵,婢女每日里都会在我的头上身上想尽各种办法。听说我头发上的簪珠便有九九八十一颗。
我从镜子里看身后的人。
如此,静静的直到他将我的头发全部放下,恢复成了姑娘的发髻。我才转了身望他,他拍了拍我的额头左右的看,“将将的才顺眼了一些。”
那笑容里带了丝疲倦,我伸手扣住他的脉搏,他刚要说话我便站起了身扑进了他的怀里,瞬时,他停止了动弹。
我踮着脚闭着眼在他的颈间蹭了蹭,良久才觉心安,估摸着至少还有一个时辰不会有人来,我便软软的开了口,“身子乏得很,抱我回榻上吧。”
话出口,多少还是有些羞赧之意,奈何王郎此番倒是很体贴人,乖乖的一言不发便打横抱起我将我送回了床榻。
他的脉搏跳动很是虚弱,我收回手,拽着他的衣袖问,“谁伤了你?”
王郎的身手,我不信随便哪个人都可以近了他的身有这个机会给他添个伤口。
他的眼神在我的脸上停顿,没有丝毫隐瞒的开口,“一个与你无关,以后也与我无关的人。”
话音落,门外忽而响起脚步声,接着是婢仆的声音,“回禀秦娘娘,国主从金銮殿出来向着朝露殿走来了,请及早准备。”
王郎的身子有瞬间的紧绷,低眸看我一眼,接着便是抓起了我的胳膊直接的将我拽了起来。
这是……不发一言的……要将我拐走?
我抓住了他的手,停住了脚步,他回眸看我,脸上笑意之下蕴藏着微怒,“怎么?真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娘娘?”
此番情景,怕是我稍微犹豫一下,他都会捏碎我的手骨,我摇头,“我们走不了。”
他的嘴角似笑非笑的一弯,“所以?”
外面噼里啪啦的跪倒一大片,眼前的人却似乎什么都没听到,我急的脸色有些发了白,往窗户边推他,“你先走!”
外殿的大门被推开,婢女的声音疑惑的响起,“娘娘?”
我回头看了一眼,深深的喘了一口气便瞪了王郎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便走了过去,将内寝的门推开出去,再紧闭。
婢女显然被我吓了一跳,低眸施礼,“奴婢以为娘娘不在。”
她抬眸,又有瞬间的迟疑,确实,早上的时候她们将我的头发梳的漂亮的不得了,如今却有些散乱的厉害。
更何况,我脚上还没有穿鞋袜。
“娘娘?”语气甚是疑惑。
我扯了扯嘴角,“无妨!”
孤独宏来的莫名其妙,我看着身前的婢女有些惊慌的向他施礼,他却只眯着眼盯着我,没有听到他说的‘免礼’,婢女不禁的身子都有些发抖,稍微抬了身子小声的唤我,“娘娘!”
我挑眉,这是让我施礼的意思?
伸手拂开粘在唇上的发丝,我偏了个头很是不规矩的冲着孤独宏笑,“国主金安!阿漾身子不适,先回寝殿了。”这般说完,我转了个身便推开内寝的门。
如此不恭敬,我以为,孤独宏会生气,惩罚我或者直接拂袖离去,结果都没有。他伸手挡住了我的要关上的门,望着我的时候,唇边是森森的笑意,“不欢迎孤进去坐坐!”
再接着,不顾我瞬间苍白的脸色,他将门推开,进殿。
我反应过来,亦步亦趋。
外面的婢仆守在殿外,他的步子有些快,我有些跟不上,气急了喊他,“孤独宏!”
他在珠帘前停住脚步,珠帘之后便是我的床榻,我从他身后望,松了一口气,没人。他回身挑眉看我,“你叫孤什么?”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迫人,我有些喘不过气,极其恭顺的垂眸,“国主许是听错了……阿漾刚刚并未开口。”
睁眼说瞎话,不外如是。
他自然不信,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声音阴沉,“秦妃,你的胆子太大了些!”
我适时的往后退了两步,“说起胆子大,国主的岂不是比阿漾的更大?娶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留在后宫。”
孤独宏,你就不怕哪日我亲手解决了你!
他弯弯嘴角,很是不在意的模样,“如果你有那个胆子!”
我不再言语,眼神在他的脸上打转,若他不是南国国主,恐怕定会有很多好男色的人打他注意,他真的是……秀色可餐。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于火热了些,他面色不善了起来,冷声冷气的警告,“你该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
刚刚太过于紧张,此刻放松下来忽而便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往前走了两步,偏着头望他,“我们以前见过么?”
他没承认却也没否认,只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忽而伸手揪起了我的一绺头发,“秦妃刚刚起榻不成?发未梳,袜未穿,如此衣衫不整便来见我……迫不及待吗?”
我嘴角一抽,将头发从他的手中抽回,“国主想多了。”
孤独宏当真是个奇怪的人,没有再说话,自顾的在我的寝殿里环视了一周,离开。
我倚在门边看着他走远了,关门,回屋,很是疑惑的四处翻找。
床下,屏风后,换衣的隔间,甚至小书房,通通都没有,走到放着扶桑花的窗户边,上面的挂钩掉落,瞬时有些莫名的感觉。
七月十五中元节,自古以来的鬼节。
传说中,在这日地府会放出全部的鬼魂,民间会进行祭祀鬼魂的活动。凡是有新丧的人家,例要上新坟,而一般在地方上都要祭奠孤魂野鬼,以防他们在人间捣乱。
婢女进来重新给我上妆的时候,不停的在我的耳边念叨,“晚上洛水上的**事,娘娘您可不要失了礼数……”
中元法事,不单只超度亡魂,更为无主孤魂和那些为国捐躯,战死沙场的死难者施与救济。
是以,在南国,上元节祭祀之事便成了举国参与的大事。
而今夜,孤独宏会携着皇城内眷去洛水边亲自主持,这内眷里面,包括了他最宠爱的新晋妃子秦氏。
洛阳城,我曾来过一次。上次,是和杨世遗。这次,我坐在华贵的马车里,衣着庄重而矜持。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到的时候,洛水上已然飘满了白色的河灯。
白色的蜡烛燃亮了整个河面,水上漂浮着将近百艘小船,而每艘小船上面端坐着一位僧人,宝相庄严,神圣不可侵犯。
孤独宏在遥遥的最前端,四周护卫将围观的人群隔开。我便与几位宫妃迈着小步跟在孤独宏十几步远之后。
祭礼开始,整个洛水一派安静,孤独宏上前点燃第一根香,四周忽而响起一阵凄凄惨惨的呜咽声。
超度亡魂的诵经声让人听着很是渗得慌,我便眼睁睁瞅着旁边站着的一个妃子给硬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再接着,剩下的几个女人皆以体力不支为由退回了马车。
瞬时,孤独宏身后除了百官,便只剩下了我一个女人。
不由得,我便往前靠了靠,再往前,直到紧挨着站到他的身后,我才稍稍的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