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甘愿中计

般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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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他是在煽情,不过区区囚禁,我自然不会怕,但是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胸口处分明有种感动。

    抬眸,在这大半夜里,树上的丑鸟居然阴阳怪气的冲我哼了一声。我瞪它一眼关上了窗子。眼睛在纸上来回的扫视,琢磨着,这种纸质的证据该是立即销毁才对,奈何我却有些舍不得。

    在屋子里左右的翻腾了一遍,终是很不舍的将它压在了床铺底下。我见过杨世遗的字迹,不是他。只是却如论如何想不明白会有谁能大半夜的给我送这个。

    之后每隔几日便会有新的纸条送来,每次皆是半夜。有时候是好几行字,有时候只有几个字,更有时候字迹潦草的需要我看半天才能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不过,我依然看的很开心。

    院子里进日光的时候少,将将的我都觉得自己被捂白了的时候,小院子里终于来了一个人。是我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人。

    我以为是王郎,或者杨世遗随便的哪个手下。

    只是,全不是。

    天气越发的热,空气都带着湿气。我连着十几天对着那送饭的人说话,他瞅都没瞅过我一眼。同样的时间,我坐在石桌边,预备着今日有些骨气不搭理他。

    门推开,却没有脚步声进来。我装作望天的脖子终于有些酸疼,收回眼神,却在看到门口处那个人的时候有瞬间的眩晕。

    我没来得及开口。

    门外另外一个人先出了声,声调惯常的平静无波,“我说过,她好的很。”

    天气有些阴,似乎要下雨。我死死的控制住自己才忍住没有扑向前,面前的人是淇睿。只是淇睿看我的眼神很平静。

    面具男人接着陈述事实,“她不仅好的很,还有空想着如何折磨我们。所以说,你的担心很多余。”

    我眼睛依旧盯着淇睿看,他似乎更高了些,皮肤也黑了些,就连娃娃脸此刻都没了往日里的温和可亲。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起身的脚步收住,眼前的淇睿明明还是那个我的淇睿,却不知为何变得如此冷淡。

    良久,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薄凉的带着丝嘲讽,“我怎么知道真的是‘她’?”

    这话,我听的很是疑惑。是以,抬脚往前了两步,很是迟疑的开口,“淇睿?柳淇睿?”

    话音落,我才知自己已经哽咽。原来,不是不会怕,只是不许自己软弱。

    淇睿的身子分明是怔了一下,眼神在我的脸上一扫而过,再开口依旧带着嘲讽之意,“呵,不错,这个学的很像。”

    我的步子便再也迈不出去了,只觉得浑身发寒,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来接我走的么?

    他的神色有些恹恹的,似乎转身立马就要走。

    我顾不得别的,又往前两步,嗓子都发了颤,“柳淇睿!”

    面具男人似乎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稍稍一顿便开了口,“先前的事情只是误会。不过暂借黄河通道一用乃是大事,我们不得不谨慎。”

    淇睿的身子侧了过去,神色疲倦的厉害,“请恕柳某看不到贵主人的诚心。”

    他真的很累,脸上满是疲倦,瞬时,鼻子酸的厉害,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吗?

    我想往前走告诉他我就是秦漾,却忽然的没了勇气。

    再没有多看我一眼,他转身就走。

    大门没有关,面具男人见他走却也没动,只在后面提高了声音继续陈述事实,“他失踪第二日你便得知消息,当时你正在黄河上游与官兵周旋,稍不注意便会葬身鱼腹,但你还是抛下与你生死与共的兄弟马不停蹄的跑去了麒麟山。他失踪第十日,你用自己黄河霸主之位发动朝堂绿林寻人,只求他一线平安。”

    我有些发呆。

    耳边却继续传来面具男人平静的声音,“他失踪第十五日,有人放出传言要你一根胳膊,不然就要他的命,若不是有人拦着,说不定你还没见到他真人就已然成了残废。”

    淇睿的步子已经停了下来,而我的脸色也已经有些发白了。

    柳淇睿,你当真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那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却是冷的让人发抖,“你为了一个长相和他相似的人便敢只身犯险,被那人狠狠的给了一刀,想必现在刀口还在疼吧,如今怎么在真人面前却胆怯了。”

    我的嘴巴有些发抖,只觉得眼里他的背影都有些模糊。

    “你在怕什么?”那个人在问。

    淇睿,你到底在怕什么。

    隔了一道门,我觉得胸口有些喘不上气,情绪太过于激动容易病发,我深深的吸气,努力的控制自己。明知道他看不见,还是努力的扯了一个笑脸,“淇睿,柳淇睿,回头看看我。我是……我是秦漾,秦漾。”

    他的身子动了,却没有回头,只偏了一下冲着面具男人轻声开口道,“世人皆知,南国的宿将最擅易容之术……宿将,你带我来,我不信。”

    原来那个面具人便是南国的宿将。

    宿将……宿将……

    默念几遍,我自认和他没有任何交集,只除了上次花魁大赛他去做评审,我远远的见过一次……花魁大赛!

    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快的让我抓不住。

    门外的宿将却是又开了口,继续陈述事实的语气,“你明知道是我,明明不信,却还是来了。柳淇睿,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就赌他便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他的语气明明平淡的很,我却分明能感觉到里面潜藏着的算计。

    我看着淇睿不动的背影,一时之间便有些怒火攻心,“南国的劳什子宿将!我与你毫无干系,你凭什么拿我来打赌!我今日就要走出这道门,你信是不信!”

    这般说着我便往出迈步子,那个门槛不是很高,我往出迈的时候竟感觉怎么都抬不起腿,额上流出了些汗,再接着膝盖处明显的一痛,如此生生的我的双腿便磕在了门槛之上。顿时,一阵钝痛。

    淇睿回了头,我抬眸,他的神色有些淡,脸色却是比我的还白,只是声音有些微的疏离,“这是在用苦肉计么?”

    太过于狼狈,我从门槛上爬起来坐在地上,不看他也不言语。

    他的身子彻底的转了过来,声音轻飘飘的便传了过来,“宿将,你赢了,我甘愿中计了。”

    他说他甘愿中计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说,我却觉得重重的被直击心脏。

    完全的怔愣在原地,就连疼痛都忘记。宿将伸手轻轻的将我一提,再接着便将我扔回了院子里,语气淡漠,“和你说过,你出不来的。”

    没有一刻,是如此的厌恶眼前的这个人。

    我站直了身子,努力的看着淇睿笑,“想救我的人很多,柳淇睿,不差你这一个。”

    其实,说这种绝情的话,该是配上一副冷冷的表情,只是对面的人是我的淇睿,是用命护我的淇睿,我做不出。

    他听着我的话却没有别的表情,依旧是满满的疲倦,眼神停在我的脸上,语气平静,“想救你的人,他们在哪?”

    顿时,我语塞。

    须臾,眼见着他要走,我急急的便开了口,“他们在路上,在路上而已,柳淇睿,他们只是比你晚到一步,可是,我等的从来不是你!”

    他的身子晃了晃,手下意识的抚在了胸口上,那里隐隐的透出红色的印迹。

    我想哭,却努力的瞪大了眼睛,几乎有些奔溃的喊,“柳淇睿!你是傻子么!听不懂我的话吗!从小到大,我等的人从来都不是你!我的事情你能不能少管一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人很烦!很烦很烦!”

    淇睿,淇睿,请原谅我如此的伤害你。

    你会明白我的意思,但我希望不是现在。

    以前有一次我和他闹别扭,发了誓要一辈子都不再理他,可是自己却闷闷不乐。那会百草子师傅让我和哥哥去采一味三年才开花的药,我没有知会他便自己跑进了山林。

    走啊走,可是怎么找都找不着那药草,直到天黑了我才发现自己又迷了路,我哭的惊慌失措,满树林里喊秦佑和娘亲。

    可是一回头,我便看见了淇睿,他看着我的神情,终我一生都不会忘记,想上前又不敢,想开口又怕被拒绝,看到我哭比自己难过还难过。

    他的模样很委屈,那个时候我便决定收回自己刚刚发过的誓言,并且决定永生不再与他闹别扭。因为我知道他会很难过,而他难过了,我也会难过。

    后来,他牵着我的手回了家。

    他的娘亲看着我哭花了的脸,以为他欺负了我,脸臭臭的骂了他一通,可是他却只傻傻的盯着我看,时不时的傻笑两声。

    于是,我便也看着他,冲他傻笑。

    他此刻也看着我,如同那年我说气话,说一辈子都不再理他的时候一样,他就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看的我心里难受,我胸口憋了一口气,弯了腰狠狠的咳了几声,咳得全身血气上涌,他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最后只低低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声音真的很低,低到了尘埃里。

    我蹲在地上,仰着头看他,很认真的眼神,“柳淇睿,这次我是认真的,别让我厌恶你。”

    他转了身走,背影很是平静。我看着眼前的门在我的面前缓缓的关上,再接着忽而便听到有人惊呼,“柳淇睿!”

    又有瞬间眩晕的状态,我整个人趴在门上,轻声的喊,“淇睿,淇睿……你不要怪我……”

    外面又有声音在低声的喊,“柳淇睿!”

    他晕了过去,因为失血过多,终于体力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