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两年前,你救了我

般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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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进了再无声时,斗酒会已经开席。只见各家公子哥穿行于酒香间,间或端起一杯品饮一番,偶有几位已红了娇颜的小姐掩嘴低笑。

    杨世遗爽朗的笑了几声,看着我说道,“咱们迟到了。”

    我只回以微笑,默然不语。

    再无声,一共三层,全都是摆上长桌,铺上黑色的锦,摆满各色的酒杯,楼上楼下人影攒动,未品酒已被酒气先醉倒。

    我走进,随手拿起一杯,先左右晃动,然后闻了闻味,最后轻抿一口,随即满脸诧异的向杨世遗道,“竟是香言酒,这酒已经失传良久,今天居然在区区一家酒店尝到,真是让秦大开眼界!”

    杨世遗自谦的笑笑,回道,“不过尔尔,倒是秦你如此年纪竟能品出香言酒,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我轻摇玉扇,笑着答道,“杨大哥不必夸秦,只记得《道生八陆》中曾记载过这种酒,我也不知道刚才是否说的对。”

    杨世遗眼里闪过一丝释然,接着点头对我说道,“秦兄弟品的没错,是香言。”

    我但笑不语,他接着说,“今日这斗酒会,比的就是谁品出的酒多。”

    他望着我,说出的话掷地有声,“赢者可以要求再无声一件事,除‘争天下’外的任何一件事。”

    我呼吸一窒,是说除了不颠倒乾坤的任何一件事?

    再无声,究竟是什么地方?

    看来。我要上心了,只为了将来啊。

    想着就问,“那如何知晓胜负?”

    杨世遗笑笑,颇为自负的回道,“这就更不用担心了,自会有人记下,不会出错。”

    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知道了。而淇睿一直盯着我,我只做不见。他愁眉不展,拿起一夜光杯,一口气咽下,眼带诉说不清的思绪看着我,随口的念道:“红颜一笑千里醉,追问梦中有几回?莫道情谊日夜念,痴癫疯狂心为谁。”

    我心一酸,眼泪就要落下,他认出我了,莫道情谊日夜念,痴癫疯狂心为谁,他的情意如此的沉重,我要怎么承担?

    杨世遗并没有发现什么,只笑,对着淇睿说道,“贤弟这杯是千里醉?咱们三还真是好口福,来晚了,竟还能品到如此好酒,快快品下一杯去,莫叫别人抢了先。”

    说着兴匆匆的拉着我们往前走了几步,停下然后说道,“既然二位都各品出来一样,那现下这杯。大哥就献丑了。”

    竹做的杯子,别有一番风味。他只看了颜色,闻了味,就说道:“是竹叶青啊!”

    我问道:“大哥何以这么肯定?”

    “色泽金黄带绿,纯净透明。”他微饮了一口,“香甜适中,柔和爽口,有淡淡的苦味而无强烈的刺激性。”他放下竹杯,看着我,“其余味中有汾酒和药材浸液形成的特殊感觉。”

    我回望他,接着他道,“适当饮用有调和腑脏、疏气养血等良好功效。”

    自是有一股相知相惜在里面。各自走开,又品了些许时候。不觉都醉的差不多了,只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堆,说些平时笑事。听的一阵击掌声,众人都看过去。

    “各位公子小姐肯来赏脸,真是再无声的荣幸。今日既然是斗酒会,就定要分出个胜负。”

    掌柜的是个精明的男子,长得一脸的喜气。随侍的小二恭敬地递上一个纸条,他展开,笑道:“不知秦漾公子,是哪位?”

    我出声,说道,“是在下。”

    他抱拳做了个揖,望着我说道,“恭喜了,您胜出。”

    此言一出,有人不平,问道,“有什么证据?”

    掌柜的也不急,拿了纸条悠悠然的念,“秦公子,品出,香言酒、桃源酒、碧香酒、脑酒、建昌红酒、五香烧酒、山芋酒、葡萄酒、黄精酒、白术酒、地黄酒、羊羔酒、天门冬酒、松花酒、菊花酒、五加皮、三骰酒。秦公子,不知你有什么要求?只要你吩咐了,再无声一定办到。”

    声音里一定的自负,我微一思虑,说道,“可否将这愿望先留下来,在下暂时还没有想到。”

    掌柜的笑笑,对我抱拳说道,“自是可以。再无声,童叟无欺!”

    刻意避开淇睿走出来时,天还未亮。不想这么快回去,呼吸了下空气,伸展着手臂。

    忽然的听到身后传来男子特有的低沉嗓音,“姑娘,请留步。”我自然的停步,转身,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官惜月。

    那人着一身金色衣服,皮肤很白,鼻子很挺,那双眼更是完美的镶在脸上。

    他跑上前,双眼满是欣喜的看着官惜月,说道,“姑娘,是你吗?这香味,清今生断不敢忘。”

    有片刻的愣怔,我竟一时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官惜月也是一脸的迷茫。

    那男子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声音里带了一丝的恍然,接着说道,“原来竟是你,那日舍妹无礼,抽伤了姑娘,本想先送上药物,再择日携礼登门致歉。怎奈何家中忽有急事。没有来得及吩咐下去就走了。近日有些忙,也忘记了。还请姑娘不要介怀。”

    官惜月看了那人一眼,点点头,淡淡说道,“无妨,已经好多了。既然公子无事,那小女子先告退了。”

    说着就要走,男子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官惜月的手,“姑娘你不记得我了吗?两年前,你救了我。”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官惜月早就一脸冷笑,“公子真是好记性,不过,我并不记得我两年前曾救过人。想必你是认错人了!”

    见她这副神情,男子也不做纠缠,只深深的看一眼她,说道,“姑娘忘记了,并不代表清忘记了,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说着极负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只当是他认错人,没放在心上。

    静静地,街道早就没了人。官惜月跟在我身后,我的铃铛如今在她的脚上,铃铃作响,竹草的香气在无杂味时越发的清楚。

    月亮把两个身影拉得长长地,一时间看的有些模糊,竟分不清哪个是她的,哪个是我的。

    回到细雨楼,满身的疲惫,推开门,转身正要关上,一个身影一闪,已紧紧的抱住我,我一惊,正要使出毒针,熟悉的声音已传来,“别动,让我抱会儿,小漾……”

    他温温的气息拂过我的耳边,这样的场景竟是这么熟悉,他当年离开时,就是这样附在我的耳边说话。一颗一颗的眼泪温温的掉下来。

    他用着极轻的声音对我说,“我以为,你不在了。幸好,幸好你还活着。”

    他勒的我紧到似乎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我亦不想动,离开他的两年里,哪一天,我过的不是胆战心惊,如今他就在这里,我怕这是一场梦,一动便醒。

    他在我背后低低的说,说他当时引开漠北的人,被打伤,昏了过去,让路过的杨世遗和许子扬救了去,不知多长时间才醒过来。

    他说,他一醒来就回了河霭,可是那里已经是一座空城。

    他说,他怕我受伤躲了起来,一家一家的找,找了好长时间,可是,只找到一个几乎要饿死的婴儿,他给他取名叫忆儿。他说,他不相信我已经不在了,只愿意相信我在某一个地方躲了起来,或者是被漠北军团抓了。

    他说,他去沙漠里一次次的找我,可是只看到漫漫黄沙,有好几次水喝完了,还不愿出来,就这样倒在沙子里,被路过的好心人救起来。

    他说,他每想我一次,就画一张我的像,写下他想对我说的话,或是他的生活中的每一件事。

    他说,他从不曾放弃。

    我闭上眼,眼前却全是他一间一间房找我,找不到我时的绝望表情;他躺在黄沙里那一刻,依旧相信我活着的傻傻的脸;还有,他一笔一笔的描勒出我时的专注,写下对我说的话时的真情。也许,我等得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轻轻的念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激动地把我转过来,“你说什么?”

    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我忽而破涕为笑,“娃娃脸淇睿,我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的脸一定红的像苹果,虽然黑暗里,我看不到,可是我却感觉得到他的温度。他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

    “听到了吗?它在为你跳动。”

    隔着衣服,传来的砰砰声,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我的耳膜,我听到了啊,淇睿,你的心,在为我跳动。我们一直相拥到天亮,他什么都没问我,好像只要我回来了便一切都好。

    我也直口不提,我们之间便如同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一样。可是,天却亮了。

    他看着我,很认真的对我说,“你和我一起走吧。”

    我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不过马上恢复正常。“小漾,无论你在做什么,无论对错,只要是你,我都会相信。我会等着,等你能够和我一起离开。”

    朝阳升起,我刚坐到床上,离儿就推门进来服侍我。一进来就闻着满屋子的酒气,拿袖子捂了鼻子,说道,“公子,昨日的斗酒会,您是喝了多少啊,怎么搞的全是酒味。”

    我没回答她,一夜未睡,方才淇睿在还不觉得,现下只觉得困死了,往床上一扑,只回答道,“你们先去吃饭,今天不必等我了。”

    离儿走过来帮我脱鞋,边念叨着,“昨晚没睡么?现在要睡也得脱了衣服啊,不然怎么能休息好。”

    听她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像只小麻雀,我不得不打断她,好笑的说道,“离儿,你若再这般啰嗦,我便随便寻个人把你嫁了,省得你天天的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她这才住口,默默地帮我脱了衣服,我已睡得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听到她说了句,若是能普普通通的嫁个人倒也好了。

    醒过来时已经又是到晚上了,身上的味道实在是难闻的很,唤来随侍的人给我抬了洗澡水进来,离儿撒了花瓣,吩咐了她去门口守着不许人来打扰后,我解发脱衣浸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