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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说来也颇不好意思,我因为好奇,就曾偷偷地看过一两眼,每一幅都是一个少女,我猜想那便是他的夫人了。那里面的每一笔,都显真意。可见,他对他娘子用情至深。我们无人敢问,怕提起他的伤心事。只是从忆儿口里偶尔听的一两句,估计是他的夫人早已不在人世了。哎,因此,我与子扬,也就是那个当差的,从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你以后若与他相见,可千万不要提起,免得……”
我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本能的颔首表示知道。
他娶亲了?那个叫我不要把脚丫子给别的男孩子看对我脸红的他,竟已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良久,我漠然转身,淡淡的说了句,“秦漾谨记,今日就告退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他却在我背后又说道,“实际上,画册中的人与你极其相似。若是你换做女装,便一摸一样了。所以,我刚才才贸然相问。”
我的步子僵住。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住在漠北产业下的清风阁,刚一进城就那样的高调,自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走回去的时候,就发现有不少人在跟着我。我也不甚在意。清风阁却非一般人可以进入的,不仅布置雅致,也带着些贵族格调在里面。
离儿几人早已在一旁等候,一看见我就奔过来,嘴里埋怨道:“公子真真是个不叫人省心的主。一大早的却也不知往哪里跑。害得我们白白的担心一场。”
我只得赔了笑,说道,“只是出去散散心,看你们都在这等着,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离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只憋红了脸。官惜月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公子生的好相貌,又生性风流,怪不得惹得一身的桃花债。”
我扫视了四女一眼,除了官惜月外都不敢看我。我又不愿问她。只好点名叫到,“红袖,你且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红袖张了张嘴,终是说道,“公子,你刚刚出去的时候。来了一着鹅黄色衣衫的骄横女子,手拿皮鞭,直言要找你,掌柜的实在抵挡不住,就引了她去咱们住的细雨楼,我们与她说你不在。她便脸色一变,叫咱们都离公子你远一点。说什么,你是她的,将来娶她进门,定是不许咱们这些狐媚子还留在你身边的。我们无人搭理她,她一生气就拿起皮鞭要抽我们。我们听从公子你的吩咐,扮作一般商人的宠姬,只得左右躲闪,不敢反抗。后来,又来了一个穿着金色衣服的男子,斥责了那女子一番,向我们赔了礼才领着那不情愿的女子离去。”
我开始听着还觉得好笑,待最后竟听到那女子拿鞭行凶。担心的直盯着离儿她们看。看她们好像无事,才放下心来。
只说道:“你们没有受伤就好,这次便罢了。应是昨日在街上看见我容貌的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姐。想是也不会出点什么事。”
说着就往细雨楼走去。红袖在后面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官惜月说道,“公子,惜月她为我挡了一下被抽伤了。”
我诧异,回头以怀疑的眼神上下的扫视了官惜月一遍,她只是不自在的别过脸,微启红唇,说道,“没有的事,公子不要听红袖胡言。”
如此,不用和别人求证。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我淡然的吩咐了离儿一声去买些药,只叮嘱她们切不要惹事,便不再看她们,独自回了细雨楼。
因心里还是有些惆怅,所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本不是河霭的人,若让鬼王知道了,他会不会放过我、还有我以前的故人,这在我都是未知的的。
直到这一刻,我对未来的路还有些迷茫。我的路,到底在何方。是真的忠于鬼王,助他争天下,还是想办法脱身,回隐逸村。
良久,我叹了一口气。我是逃不掉的,鬼园的势力范围恐怕不仅仅只有鬼王告诉我的这些。
或许,只有等鬼王成功或者失败以后,再做回我的秦小漾吧。
坐于镜前,自看妆容,告诉自己我不再是女子秦漾,而是大漠商人秦漾。在这之前,就谁也不认了吧,免得徒增烦恼。
我轻移脚步,想要回床上休息一会儿。房里静静的,只听得我脚下的铃铛声响。这是我除了记忆外唯一与过去的连接,现下看了,只觉心疼。
弯腰取下,脚脖上有着一道不轻不重的印痕。竹草的香气犹在,过去的种种便浮现在眼前。我握紧了铃铛,走出屋外,正巧看到楼上走廊软椅上的官惜月,她正望着楼下一地的落叶黯然神伤。
我站在她背后,轻声念道:“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绿池落尽红蕖却,落叶犹开最小钱。”
她未回头,声音却也不像平时那般骄横。带了几丝少有的离愁思绪,软着声音说道,“你也不用安慰我,秋自是让人感伤的。我也不过是应景罢了。想来,你也并不待见我,我这就回房。”
说着,站起身就走,她的身子到底是瘦弱的,走着的单薄背影竟叫我莫名的感到心一疼。或是现下我的心境使然,就连平时最讨厌的她也觉得不那么惹人恨了。
实际上,我与她却也没有多大的冤仇。左右不过,只是园子里置气争位的那些事,或者,我是更欠着她的,冤枉了她背负九条人命。我嘴一张,终是唤住了她。
“你的伤在哪里?不要紧吧。我让离儿给你买药了,你有服过吗?”
“买药?还是谢谢公子你的好意了。让离儿姑娘买药更是担当不起了。”
我听她的话,便知道了几分原委,离儿那丫头,平时就不太喜欢她,又因着她一向和我作对,故而当面应了我给她去买药,暗里却也是不管的。而跟我出来的人,都是只听命与我,四女也使唤不动。她这伤便也耽搁了。
我叹息,说道,“你也不懂得自己去买吗?你也是个懂医的,便这样不理,两三日的光景,伤口就会感染了。到时又如何是好?”
我说着上前去,自然地拉过她的手,“你和我回房,我那里还有些伤药,我先给你抹上。”
她只盯着我拉着她的手,愣了一下。
我问伤到哪里,她默然不语,只默默的解开外衣,退掉左半面袖子。外衣显然是受伤以后换了的,里面的衣服却没换。白色的里衣上盈盈血迹,煞是触目惊心。只简单的用手绢裹了裹。
我不禁有些气急败坏,骂道,“你是存心不要这手臂了是吧!”
我只是说的气话,她却淡淡的回我,“是不想要了。”
我听着她的话,也开始沉默。随手放下铃铛,仔细的给她清理好伤口,然后拿出药尽量轻的给她上。
看她紧咬嘴唇脸色苍白,显然很疼还强忍着的脸,不禁有些来气,手下便重了一些。她瞪了我一眼,说道,“你是想要人命么,疼的慌。”
我手上放轻了些,嘴里却说道,“怎么,不是手臂都不要了么。作甚还怕这点疼?”
她哼了一声,不再理我。
包好伤口,一时相对无言。她忽而拿起我刚放下的铃铛,带着几丝女儿家特有的好奇,凑到鼻下闻闻,“果然是这东西,刚才就闻着有香味。”
她随手晃了几下,铃铛清脆的响声,似欢愉了她。“小时候,我也时常带着铃铛的。因为娘亲怕我走丢。”
她的眼里有着对往事的追忆,那一定是很温馨的一个故事。
我也出神了片刻,看她握着铃铛不愿松手,我下了决心,便说道,“你若喜欢,便送与你了。”
她望着我,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谢谢。”。
近日有些懒,不想出去,只应景的看些秋叶。
不几日,杨世遗便遣了小厮送来请帖,说是九月十四日在上陵第一大酒家“再无声”,有一场斗酒会,请我去参加,我应下。
到了晚上,华灯初上,我穿一身月白手持玉扇,只领了同样一身白的官惜月与我一同赴约。
行至再无声,已有酒香阵阵飘出。果然有第一酒家的气势。第一眼看去,就有一种被震慑到的感觉。这条街似乎也因为沾这家酒店的光,异常的热闹,各种的灯火,各样的小贩,各色的吆喝声。
我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这样平凡的生活,多幸福。正发着呆,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背后响起,“秦,怎么不进去?莫不是有什么不妥?”
我闻言转身,脸上亦是满满的灿烂地笑,“杨大哥,说笑了……哪会有什么不妥。”
转身的那一刻,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十分的僵硬。
笑就那样凝固,本就应该想到的,他是杨世遗的朋友啊。不知怎的,忽而就想到那句诗,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听得我的声音,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立马聚在我的身上。我的心一下紧了起来。
杨世遗很合适宜的说话,“淇睿,这就是你那天无礼的人。大漠商人,秦漾。”
他的眼神怔了片刻,嘴里呢喃道,“秦漾?大漠商人……秦漾……”
忽而一步上前捉住我的肩,很用力的晃动的叫我,“小漾,是你对不对?对不对?”
我的肩被他抓得生疼,但是却痛不过心。
我强忍下泪意,漠然道,“想必你是认错人了。我是秦漾,并不是什么小漾。”
杨世遗眼见如此,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上前用力拉他,劝道,“淇睿,你弄错了,他并不是忆儿的娘亲,我已求证过了。他是大漠来的男子,只是与你娘子长得相像罢了。”
淇睿听此才松手,只盯着我瞧,不消片刻便恢复了平时冷漠。微敛下眼眸。
我回头看官惜月,她双眼低垂,做一副恭顺模样,我皱了皱眉,今天的她真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