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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寨帅帐内,一众文武还在为如何进军之事商议不下。
有人主张一鼓作气强攻平永郡城,有人建议稳步推进,徐徐图之。
两日来双方各执一词,扯皮了许久都没个定论。
曾元起作为人主,为此事也是颇为焦虑。
说实话,以他那暴虐性格,换做平时根本不会有这些问题,大手一挥便可专权独断。
可这次不同,他还想要乐林郡,强攻损兵折将不是明智之举,而且手下第一谋士也不赞同。
这可着实是为难死他了,真恨不得提刀出去先砍死几个败败火。
“报!”一名传令兵跑进来呈上一封情报:“淮州斥候百里加急。”
曾元起匆忙接过来看了一遍,脸色顿时更黑了。
“主公,欲图乐林便不可操之过急,暂缓与平永决战,毁其军心民心,重建三县之地,收拢流民溃兵便可从根本上削弱平永实力,稳固我军根基,此为上策啊。”赵文宫担心有变,急忙又提醒了一句。
“此利我又何尝不知,关键是时间呢?淮州战报,周刺史连战连捷,已经顺利攻占淮州大半城池,不日便可尽收淮州之地,我若是连平永都久攻不下,往后又该如何向乐林用兵?周刺史他日凯旋归来,我又如何自处?”曾元起一脸烦躁,甩手就把情报丢给赵文宫。
众文武见曾元起这副着急模样,一个个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主将韩生犹豫了片刻,深吸了口气站出来道:“主公,何不试着派人招降平永主将,乐景辉此人有勇有谋,手握四万兵马坚守平永,又是张广之手中最大依仗,若能将此人拿下,不仅平永可破,还能充我兵马,以助主公征讨乐林,一举两得啊。”
“招降!?”曾元起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下来:“阵前反叛本就为人所不齿,更需背负不忠骂名,他乐景辉又如何肯背主而去归降于我?”
“韩将军此心思为免过于异想天开,据我所知,乐景辉此人早年不过军中伍长,得张广之赏识方才平步青云,张广之对乐景辉可谓是有着知遇之恩,便是主公许以重利,此人也绝无归降可能。”赵文宫放下情报,颇为鄙夷的瞥了韩生一眼。
韩生轻蔑冷哼道:“军师此言为免太过武断,平永已是我主囊中之物,但凡是个明白人皆可看出,我主只需一声令下,平永必将生灵涂炭,此节你以为乐景辉知否?”
“哼!”赵文宫不以为然,也懒得跟匹夫争辩,干脆冷哼一声不去搭理。
曾元起见赵文宫如此做派,面上略有不喜,却也不好当面发作,只是示意韩生继续说下去。
韩生一脸得意道:“乐景辉他知道平永挡不住我军,可挡不住也得挡,为什么?正如军师所言,张广之于他有知遇之恩,他必然是宁可战死也绝不愿背负不忠骂名,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活啊。”
韩生装起逼来也是有模有样,尤其是当着一向在曾元起面前趾高气昂的赵文宫的面,这特么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韩将军有何策略降服乐景辉,速速道来!”曾元起见韩生这副信心在握姿态,心里也是大为意动。
韩生笑道:“乐景辉此人素以孝顺闻名,此人老家西阳,距此不足百里,家中仍有老母健在,主公何不派人请来?”
“请来乐景辉老母?”曾元起微眯着瞳孔,琢磨了片刻心头顿时大喜:“妙啊,自古忠孝难两全,若要乐景辉背负不忠之名,确实许以重利也未必能动其心,可若是请他老母出面,此来却可令其尽孝,世人便是无话可说,妙哉,妙哉!”
“文宫以为如何?”曾元起喜出望外,碍于赵文宫的颜面还专门询问了一声。
“此计确实独到,不过韩将军素以勇猛著称,如此智计怕是出自他人之手吧?”赵文宫脸色有些难看,想他堂堂军师,居然被一个匹夫比了下去,这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军中立足?“韩将军何不请出背后高人,也让我等见识见识?”
“哼。”韩生冷着脸,本来不想贪功的,被赵文宫这么一激,当即冷哼道:“军师多心了,在下虽是不才,行军前却也习惯派斥候探听些消息情报,乐景辉身为平永第一大将,打听些相关情报不难。”
“哦!?”赵文宫沉下脸道:“韩将军这话里有话,是讥我玩忽职守,连最基本的情报工作都不做吗?”
“在下并无此意,军师若要做此想我也没办法。”
“够了!”曾元起沉声喝止,眼神冷冷地扫了赵文宫和韩生一眼。
这两人一个恃才傲物,一个好大喜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传我军令,立即差人前去西阳,把乐景辉一家老少全部请到帐来。”曾元起拍板下令,直接把两人的针锋相对压盖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闲来无事的陈子谦则在军中四处游晃。
接下来的几天不是找白昌兴下棋,就是找其他县令畅谈古今。
看似悠闲实则背地里拉拢关系,为今后入驻永安做足准备。
毕竟这些都是永安各县的县令,对各自县内世家大族都是关系极深。
拉拢了他们,永安易主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便兴不起多大波澜,反而还能得到这些人的拥戴支持,快速帮他在永安站稳脚跟。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他们手上那些兵马,加起来可有两万之众。
现成的战斗力摆在眼前,岂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当然,和这些县令暂时也只是混熟而已,毕竟还在曾元起的眼皮子底下,意图太过明显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两日后,陈子谦在营帐里正研究着地图,最近忙着统领队伍的甘友持这时进来汇报道:“主公,楚偏将已经顺利接回乐景辉一家老小。”
“知道了,你继续去练兵吧。”陈子谦抬头回了一句,并没多说的意思。
甘友持不解道:“主公,我们真要坐视曾元起顺利招降乐景辉吗?”
“那依你之见,我们现在该当如何?”陈子谦放下地图,饶有兴致的看着甘友持。
甘友持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他刚投靠陈子谦不久,正是立功心切的时候,斟酌一番便开口道:“依属下之见,此时我们应该派人潜伏进平永,扣下乐景辉和曾元起暗通证据,并交给平永太守张广之。”
“借刀杀人?”陈子谦微眯着眼睛,对甘友持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甘友持点了点头道:“只要坐实乐景辉暗通曾元起的证据,张广之必杀乐景辉。阵前斩将,守军必然军心大乱,曾元起这时便可用兵攻打平永,如此一来我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此计虽然不错,但却过于歹毒。”陈子谦想了想道:“乐景辉一家老小还在曾元起手上,一旦事情败露,他们便会失去价值,以曾元起的性格,岂能留他们性命?”
“主公仁慈,但卑职以为,当此非常之时就该行非常之事。”甘友持一脸冷漠道:“只是牺牲他们一家老少便可为我们换来一大利好,若犹豫不决错失良机,主公的仁慈可就成妇人之仁了。”
“哼,你以为,就因为你以为就可以让别人全家几十口人去死?”陈子谦有点反感这种说法:“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且先下去吧。”
“主公,自古慈不掌兵,主公不可妇人之仁啊,曾元起一旦和乐景辉联手,夺下平永便如探囊取物,到时候曾元起不仅平添一大助力,手下兵马必然也会增加数万,于我军而言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啊!”甘友持一脸严肃道:“卑职以为……”
“行了行了,你以为你以为,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陈子谦板着脸打断道:“出发前老子定的规矩又忘了?非要挨顿打才长记性吗?”
“这……”甘友持想到出发前骆太白挨的那顿打,心里不由哆嗦起来。
“还不退下!?”陈子谦沉声呵斥,一个眼神就把甘友持吓退出去。
当然,不可否认,甘友持这借刀杀人之计确实也是上佳之选,但杀乐景辉能省去一大隐患,招之为己用又何尝不是一大助力呢?
此人有勇有谋,关键是手上还掌控着数万兵丁。
他又不傻,这么大一只肥羊岂有让给曾元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