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凤姣

心儿何处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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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小唐,这里有两张电影票要不要,我半价转给你?”

    新格唱片成立于1976年,在金韵奖之前,签有三位女歌手——李丽华、丁晓慧和刘蓝溪,金韵奖以后整个公司则人才济济。

    第一届以大学生、原创歌曲为对象的金韵奖,前三名是陈明韶、范广慧和包美圣,其中范广慧因为唱腔偏古典,找歌曲较困难,而被新格唱片的老板娘安排唱合音,陈明韶与包美圣都出了专辑。

    同时还有台湾第一个发专辑的女子二重唱组合——邰肇玫和施碧梧。

    不过以上几位唐梦华上辈子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今年七月份结束的第二届金韵奖获奖选手里有不少唐梦华熟悉的,比如齐豫、唱《雨中即景》的王梦麟、唱《龙的传人》的李建复、木吉他合唱团的李宗盛和陈秀男、旅行者三重唱的童安格。

    此时跟唐梦华说话的却是《龙的传人》的原版创作人——侯德健,让唐梦华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原来不是靠《龙的传人》出道,而是一首儿歌《捉泥鳅》。

    池塘里水满了

    雨也停了

    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天天我等着你

    等着你捉泥鳅

    大哥哥

    好不好

    咱们去捉泥鳅

    ……

    侯德健跟唐梦华一样,也不识谱,只会写词,一开始叫《小毛的哥哥》,送审没通过,就改为《小牛的哥哥》,这下子通过了。

    接着,侯德健自己到处瞎唱,却唱出了名声,和唐梦华一起被公司招揽至旗下,一起学乐理。

    由此可见,在台湾,你如果姓毛,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

    听到这首《捉泥鳅》,唐梦华立马抄出了《童年》。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

    此举惊艳了侯德健,两人就成为了好朋友,另外加一个包美圣。

    包美圣和侯德健是同一个村的,同上一个幼稚园,只是以前的社会男女有别,两人交情不深。

    这次公司打算把包美圣包装成“女版高凌风”,让她唱怪歌,就发掘了侯德健的《捉泥鳅》,让两人有机会再续前缘。

    另外,包美圣跟胡慧钟一样,都是台大历史系大一新生,不过包美圣是日间部。

    这世上的缘分,就是如此奇妙!

    “你又被那个姑娘拒绝了?”唐梦华笑道,在公司,侯德健比唐梦华要活跃得多,在公司里狂追女孩子,可惜投资了一大笔,回报遥遥无期。

    “呵呵,哪有的事。5元,亏本大甩卖,一句话,要不要?”侯德健羞于启齿,支支吾吾道。

    “我一个人只能消受一张,两张我可没办法。”唐梦华摇头。

    “别啊,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她晚上要上课,你难道买的是白天的票?”

    “当然不是,白天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谁有时间?算了,一张就一张,OK?”

    “好!”唐梦华想了想,晚上没事,去看看电影也行。

    “给!”

    “怎么是《汪洋中的一条船》,这是今年3月份的电影吧?擦,没钱学人家充大款,活该把不到妹。”

    唐梦华看着侯德健溜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无语凌噎。

    原来这片子他看过,这家伙竟然买的是二轮电影。

    一点诚意都没有,人家姑娘会答应才怪。

    ……

    夜晚的都市比白天更加迷人,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为城市披上了华丽的外衣,置身其中,心神恍惚。

    西门町,成.都.路,红楼戏院。

    红楼戏院落成于1908年12月,是一座以红砖所打造成的八角墙楼,共两层,八面都有一扇老虎窗。

    原是其后十字型西门市场的入口,后来陈惠文承租,把2楼改建成剧场,用来表演评书和越剧。

    其后,电影崛起,又改建为电影院,曾辉煌一时,但随着附近越来越多配置高端的大型电影院落成,空间座椅与声光设备都无法与新电影院比肩的红楼戏院日渐没落。

    1975年开始,红楼戏院成为了二轮电影院,后来为了吸引观众,也会播一些粉红小电影,算是年轻人心目当中的一个“圣地”。

    一楼是八间小店铺,买些食物、文具和药品。

    二楼就是电影院了。

    此时的台湾,电影院被官方视为“不正当场所”,依法征收“不当行为取缔税”,电影售票小姐则被视为“特种营业人员”,必须定期接受身体检查。

    另外,放映时间上也有规定,没有午夜场,而且一旦电影太过受欢迎,可能就面临被禁的命运,比如当年的布袋戏,就以“影响国民生产”之名被禁。

    后来的香港武侠电视剧也是如此。

    在这种种桎梏下,台湾电影要是能发展起来就见鬼了。

    《汪洋中的一条船》是根据郑丰喜的自传体小说改编,李行执导,秦汉、林凤姣、欧弟、郎雄等主演。

    郑丰喜虽然患有先天小儿麻痹,落得双腿残疾,但却积极向上。

    中学毕业后他以一篇《汪洋中的一条船》参加作文比赛,引起了社会很大的反响,许多人表示愿意资助他完成学业,但是他却不想过多依靠他人,只想凭借自身努力取得自己的美好未来。

    结果他不负众望,考上了中兴大学法律系,并继续撰写《汪洋中的一条船》。

    郑丰喜的坚强、毅力和顽强奋斗的精神感动了同校法律系女同学吴继钊,他们相爱了,最终吴继钊不顾父母的竭力反对而嫁给丰喜为妻,两人过上了幸福生活。

    后来,命运却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郑丰喜因为肝癌去世,年仅32岁。

    这部电影让唐梦华想起了2008年尼克·武伊契奇自导自演的励志电影《我和世界不一样》,那部电影就是三段演讲的录像,但也感人肺腑。

    郑丰喜和他患了同样的病,天生没有四肢,只有一双“小鸡腿”,但他们却取得了常人难以取得的成就,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热爱生命。

    就在唐梦华满腹感慨的时候,耳边却闻到一阵啜泣声,他转头,原本空着的后座上正坐着一个长发姑娘,在掉眼泪,而且……

    唐梦华的小手指前后往返,惊讶地无与伦比,“你是林凤姣?”

    姑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离开。

    唐梦华尾随。

    “你跟着我干嘛?”林凤姣转过身,质问。

    “我,我担心你!”唐梦华完全是下意识地行为。

    “谁要你担心我,我跟你认识吗?”林凤姣心情不好,一点不领情。

    “认识啊,刚刚我还看了你的电影,我很喜欢你的吴继钊,演的好棒,今年的金马奖女主角定非你莫属。”

    唐梦华搜肠刮肚,一通好话甩出来,林凤姣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

    “没有,是我唐突了,不应该为了多看你两眼,就跟着你,我应该再去买一张电影票的。”

    “噗,瞎说!”林凤姣忍不住大笑。

    “你看自己的电影怎么看哭了?”唐梦华也跟着笑道。

    林凤姣笑意全无,叹气道,“这是我第一次看。”

    “第一次?”

    “你不信?”

    “信,当然信,我只是惊讶,那你应该很忙碌吧?”

    “对啊,一年要拍十几部电影,从早到晚,记台词、赶片场,有时候真想逃跑!”

    “为什么要拍那么多啊?十几部,岂不是每个月都有你的一部新片上映?”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我看起来很蠢的样子吗?”唐梦华摸摸头,萌萌道。

    “没有啦,我是说,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卖命。”林凤姣忧郁道。

    “如果厌烦,就休息一会儿啊,钱是赚不完的。”

    “我看起来很贪财吗?”林凤姣回敬道。

    “没有,我说顺嘴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我的车就在那边?”

    “你不想再多看我两眼?”

    “这个,我当然是想,但你那么忙,最好早点回家休息,养足精神。另外,有句玩笑话你要不要听?”

    “说来听听。”

    “如果剧本不好,随便演演就好了,不用那么敬业,人有时候要稍稍放纵一下。”

    “你很懂大道理嘛?”

    “没有,都是书上学的。”

    “噢,你都看什么书?”

    “那个,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唐梦华能说是从网络段子里学来的吗?

    “小气,送我回家吧!”林凤姣不爱看书,也就没斤斤计较。

    “生气了,要不我告诉你吧?”

    “不用,我不喜欢看书。”

    ……

    “这就是你的车?”林凤姣看着面前的摩托车,啼笑皆非,与她所想的差之千里。

    “你别看它只有两个轮子,但是驾驶它的人技术顶呱呱的,绝对能够把你平平安安的送到家。”

    “上来吧!”

    唐梦华没有丝毫羞愧,上车、点炮、发动。

    “抱紧我!”唐梦华道。

    在林凤姣的指点下,到达目的地。

    林凤姣1953年出生于台北郊区的农户家,家中兄妹5人,她排行老二,12岁就辍学在家跟哥哥一起种田,后来进了一家舞厅当伴舞女郎和陪酒小姐。

    对现在的生活,她是又爱又恨,虽然能够赚到不少钱,让父母、兄弟姐妹过上优渥的生活,但她自己却一点自由都没有,长这么大竟然连一场像样的恋爱都没有谈过。

    靠在唐梦华背上的这短短十多分钟,竟然是她今年最轻松、最温馨的时光。

    “谢谢!”

    “没事,可以把你的电话告诉我吗?”

    “什么?”

    “没有,我是说今天的月亮圆又亮,你一定可以做个好梦的!”

    “谢谢!”林凤姣撇嘴,缓缓往前走。

    “喂,记得我的话,做人不要那么较真,该偷懒的时候还是要偷懒的,不然别人会说你是个大傻瓜的!你可不要当傻瓜!”

    “你才是傻瓜!”林凤姣不敢回头,看着地面骂道,心里想着,以后还能再见面吧?应该能吧!

    要不回头把电话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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