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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折看着自己充满温和笑意的脸庞,记忆忽然重叠,自己也与那道幻影重合。
之后种种,皆如碎片略过。
毕业照……毕业晚宴……齐兰大学入学和之后的两年生活,遇到了不同的人,见过不同的事。
也就在此刻,梦醒。
林青折挣扎的从沙发上爬起,似乎左手被压了一晚上,已经麻木无感,他用力顺顺血液。
但看到左手腕的那道伤痕后,林青折愣了愣,昨晚的一切冲上脑海。
原来……昨晚不是梦啊。
林青折忽然无力跌倒在床上,头痛欲裂,看来是昨晚喝酒喝多了,从而引发的记忆。
难怪,每次想记起过去时会这么难受。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嘛。
林青折自嘲笑笑,也拉起裤腿,看见了膝盖上做手术的缝口。
林青折这时也才意识到杨群呓曾经说过的很多话什么意思。
其实,她的变化也不小,不是吗,林青折想到,却又不知道这是自我封闭还是真的看开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伤心一面,那里会寄托很多遗憾,比如学生时喜欢的某个同学,之后离开,又成为了遗憾。
如今想来,林青折当真认为自己有些对不起杨群呓了。
说好的等她三年,却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大概记了很久吧。
林青折喝完剩下的小半罐酒,也不管是否卫生了。
他收拾了下卫生,而后拿起手机打了电话。
“喂?林青折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群呓……今天有空吗?”
“有空,怎么了,寂寞了?想找我解闷?我跟你说,我可把小知当真姐妹,一般来讲,不挖墙角。”
林青折不禁捂着头,心想这姑娘这几年受什么刺激了,说话越来越呛人了。
不过,之前被一棒子打进医院时候,她好像哭的很惨来着,如今倒是想明白为什么了,林青折又想到。
“有空的话,来一趟蟹钳吧,你应该知道在哪,我请你喝咖啡。”
“喝咖啡?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吃饭呢,说吧多久,先说好,不要希冀我带身份证哈,你也不要带!”
林青折本来酝酿好的情绪被杨群呓几句话整得挺无语的。
“你现在就走吧,我在那等你。”
“成。”
林青折走出了门,但看见门边的透明雨伞,不禁想到昨天出现在苏知简视频那个男人,顿时思绪杂乱。
于是放下了抬起的手。
出了门,林青折感觉这个世界好像经常在下雨,看起来,不久后又有一场雨要来临。
林青折走到一旁的超市,买了一把画有二次元少女的伞。
打了车到了蟹钳。
他走之前已经给白雀放了一天的口粮。
林青折看到眼前闭门的蟹钳,叹口气,先去趟陈妥给他留的宠物店,里面只剩下些猫用的物品,还有些猫粮,还有罐头。
窗边的陈设一成未变,只是有些生灰。
林青折在这站了很久。
“什么都还和以前一样,就是少了个人。”他自言自语。
但他忽然一愣,看到最角落有把吉他。
一把很熟悉的吉他,上面的弦早就生了锈。
“原来,是少了很多人啊。”
林青折打扫完这边的卫生,关上门,上了锁。
来到一旁的蟹钳,这里倒是干净许多,想必余秦效她们经常来打扫。
林青折去往咖啡机那,熟练的兑出两杯咖啡。
他坐在椅子上,轻轻的闭眼。
雨滴声在耳旁喧嚣,无数回忆在眼前划过,无数叫嚷在四周回响。
过了不知多久。
“林青折!哟,醒了啊大爷,你睡就睡吧,你倒是把门开着啊,给你打电话你又调静音,我都看见你手机亮了,你存心的是吧。”
林青折挠挠头,给杨群呓端了杯咖啡。
“哟,新伞,挺闷骚哈。”杨群呓继续阴阳怪气。
“能别说哟了吗,还以为你唱歌呢。”林青折感觉此刻做什么都不对。
“我乐意。”
“行。”
杨群呓喝了口咖啡,顺顺头发说道:“说吧,什么事?”
林青折也喝了口咖啡,叹口气,而后笑颜。
“能什么事,好久不见,杨群呓。”
“哈?很久吗,才几天而已。”
“几天?一千多天吧。”
杨群呓愣愣,想到一种可能,而后不可置信的看向林青折。
林青折端起咖啡吹口气:“能带我去看看你弟弟的墓吗?”
杨群呓在这一刻眼泪终究流下了。
“我弟弟……是火化的,没有坟,只有墓园里一块碑。”
“走吧。”
林青折和失魂落魄的杨群呓坐上出租车,杨群呓不停的抹掉眼泪,似乎是把这几年的悲伤全宣泄了。
“你……多久想起来的。”她哽咽的问道。
“昨晚,喝了点酒,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只是醒来没忘记那个梦,我便记起我所遗忘的了。”
“全部?”
“全部。”
这一路不算长,不就就到了那一处公墓,路上他们下车买了点花。
排列整齐的石碑,近乎占满了这座山头,无数束花放在各处石碑下还有不同的人在旁边或沉默,或悲伤或自言自语。
人间百态哀愁,在这里,盈满山巅。
而这不知多少的石碑中,林青折被带到一个比较远的石碑前。
上面写着杨群呓弟弟的生卒,还有名字,面前有一些枯萎的花瓣,杨群呓拿起手中的花束,轻轻放下。
不知何处起的风,吹乱了杨群呓长发,还让长发粘上了雨滴。
林青折亦是如此,他放下花束。
杨群呓却强颜欢笑,摸了摸自己的泪水:“你也不用太负罪感,当时你也是受害者,这么多年了,没必要再为一个假设而自责了。”
林青折蹲在石碑前,转头和杨群呓说到:“也不是自责,大概……挺愧疚的,不过如今想来,确实,这么几年了,还有什么走不出来的呢?”
杨群呓拍了拍林青折,抹掉自己的泪水。
“有句话,我记得很清楚。”
“什么话?”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林青折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碑,忽然看见一旁的人拿着一把吉他坐在一个墓碑前,弹奏。
不是什么撕心裂肺的曲调,只是如安眠曲一样宁静祥和的曲子。
那人摸着石碑说道:“哥们,你走后,我就好久没玩音乐了,去找了份正经工作,还没恋爱,平常烟多抽了点,酒多喝了点,主要是我那个领导太烦了……”
他顿了顿:“有时候,我总在想,你要还在该多好,至少……我喝酒时候可以有个人陪我。”
那人说完便哭了,泣不成声。
林青折看着这块碑,叹口气。
杨群呓看了眼时间,说道:“该走了,出租车师傅等不了太久。”
林青折点点头,但刚走出第一步,就回头,摸了摸石碑。
“这些年,还是想给你说声。”
“说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