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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宝哥儿之母,贾政之妻,是荣国府掌权管事的家长之一。
秦鹿的脑海第一时间闪过王夫人的信息。
然后打个寒颤。
如果说凤辣子是聪明、能干、贪财、心狠、凉心和薄性的话,王夫人就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乃是一个面善心不善的歹毒之人。
王夫人的身子骨不好,把内府大权交给凤辣子,自诩是个善人,时常吃斋念佛。
可是她心并不善,甚至很恶。
她虚伪残酷。丫鬟金钏儿和宝哥儿的一句玩笑话,就被她一个巴掌‘打得半边脸火热’,还把她撵了出去,致使金钏儿投井身亡。
金钏儿死后,她却流下伪善的眼泪,并向别人说:金钏儿前日把她的一件东西弄坏了,一时生气,打了她两下子而已。
然后《红楼梦》一书有写:晴雯因为蔑视王夫人为笼络丫鬟们所施的小恩小惠,又遭到王夫人的残酷报复。在晴雯‘病得四五日水米不曾沾牙’的情况下,硬把她从炕上拉了下来,撵出大观园,当夜就悲惨地死去。
“金钏儿是王夫人的大丫鬟,我未曾见过。但是晴雯姐提点过我很多次,虽然语气重了些,说的却都是大实话,委实没有把我当成外人看了。”
秦鹿捏紧手掌,替晴雯感到不值。
稍后又一笑。因为大观园还没有建造,晴雯姐也没有被王夫人害死。
别说晴雯姐了,那个叫金钏儿的大丫鬟,也正稳当当的伺候着王夫人呢。
只是从《红楼梦》里的许多事情来看,王夫人不好招惹!
“我想着攻略凤辣子,都没想过讨好这个权力更大的王夫人。我不招惹她,她平白无故的关注我做什么?”
秦鹿这般想着,叫来林红玉。
兼任两个小管事,秦鹿屋里委实添了几件家什,地方还是不大,显得挤。
秦鹿让林红玉坐下,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说道:“红儿,能不能找些可靠的小丫鬟和仆人当作眼线?主要是小丫鬟,一定要信得过的。”
林红玉道:“可以。”
她想着奉承秦鹿几句,比如说以秦鹿现在的声望,下人们都巴望着帮秦鹿做事呢。
这些都是老实话、真话,但是看见秦鹿严肃的表情,林红玉只说了两个字。随后发现秦鹿要做的事情有多么严重,吓得俏脸发白。
“总归为鹿爷做好!”她沉默良久,低低的道。
…
…
离开秦鹿房间的时候,林红玉摸摸怀里两个捂到滚烫的银锞子。
她知道秦鹿要做的事情是主子们的大忌讳。是下人勾连、互通风声、以奴欺主!但是摸着银锞子,只觉得两个银锞子不是区区的二两银,而是连着心呢。
她暗自在心里想:万一被主子们抓住,就算被发卖或者打杀了去,也绝不供出鹿爷。
好在一切顺利,只是三天,一个粗略的眼线圈子就大致成型。
林红玉够不着荣国府老爷们的贴身仆役,甚至连大丫鬟也够不到了,但是王夫人院、凤辣子院和李纨院,甚至连贾母院里都有小丫鬟做了秦鹿的眼线。
林红玉还招揽了五个机灵的普通仆人。
他们连着小丫鬟们一起,为秦鹿留意着府内一切的风吹草动。
可以说主子们喜欢谁和不喜欢谁,哪怕喝醉后的一些胡话,全都要传进秦鹿的耳朵里了……
“鹿爷,好事啊!大好事!”
不知不觉的到了盛夏,一个黄昏漫天阴云的天气里,林红玉跑到秦鹿锻炼的芭蕉丛下。
秦鹿正光着膀子,汗水顺着肌肉线条滚滚而落。她看得眼晕,酡红着小脸儿道:“今个李嬷嬷去找了王大奶奶,聊起咱们爷最近的变化。王大奶奶听了好多欢喜,直夸了鹿爷您呢!”
“李嬷嬷?那个差点和宝哥儿闹翻的?”秦鹿问。
李嬷嬷是宝哥儿的奶娘,一个年老爱唠叨的人。
她的儿子李贵才是宝哥儿院里排名第一的小厮,地位在自己之上。
但是因为李嬷嬷不识时务,经常拿大,被宝哥儿不喜,李贵也就很少出现在宝哥儿的院子里了。
林红玉笑道:“可不是那个歪嘴斜眼的恶婆婆?不过她说您讲的故事好听,让宝二爷有男儿气了,夸赞鹿爷您了。王大奶奶听了也有许多欢喜。
喜儿说她趴墙角:听到王大奶奶一边个心疼咱们宝二爷,另一边狠赞了您两句。大奶奶说要是鹿爷您能把两个厨房管好了,可不得给您一个天大的奖赏?”
给自己奖赏?还是天大的奖赏?
秦鹿低头沉思。感觉以钱财论,宝哥儿从未亏待过自己。秦可卿曾‘赏赐’自己十两银,王夫人也不可能赏赐更多。
以住处论,他没住通铺,而是单人独房。
这是宝哥儿早就给他的,也是小管事、大管事乃至管家同等的规格,怎么着也不可能给他一个两开的院子吧?
那么说‘天大的奖赏’,只能从身份上论了,也就是说——
让他做大管事???
豪门大院,大管事就是脱离奴籍的最低门槛。秦鹿早想着这个,给凤辣子交账,每每都要提了出来。可是凤辣子左推右推,只说王夫人不答应。
也就是说晋升大管事的真正权限,至今还掌握在王夫人的手里?
秦鹿伸手捏起茶盏,慢慢喝茶,低声问道:“最近的伙食怎么样了?”
林红玉乐起来,“和以前差不了多少,有肉,有鱼,有蛋,但是最近半个月感觉鱼肉少了一些。慢慢的少得多了,蛋汤也稀。红儿以为是周成那厮坐立不住,又开始怂恿厨役们伸手。
另外,栓子在晚饭后多留了几次,听见周成和厨役们变着法儿咒您呢,骂您的祖宗十八代。”
栓子是个普通仆人,也是秦鹿的眼线之一。
秦鹿听了,将手中的茶盏只顺手往地下一掷,豁啷一声打了个粉碎,溅了一地子的茶。
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动作矫健。
“多叫点人!”
秦鹿向外厨房走去,大笑道:“放纵他们这么多天,也该收网!活该让周成那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见识下爷的手段!”
…
…
雨终于落了下来,是盛夏的暴雨。
瓢泼大雨中,几个小丫鬟给秦鹿打着伞儿,后面逐渐跟了更多的人,有小丫鬟,也有普通的仆人,大多年轻。
也正是最后一波下人吃完晚饭的时辰,迎面散来一些人,看见秦鹿,挤眉弄眼的跟在身后。
“人太多了,滚回一些!”秦鹿笑骂道。
下人们都来凑趣,笑闹两句,赶着伺候主子的小丫鬟们就散去不少,男性仆人们也离开了十几个。
剩下十人左右,跟着秦鹿,兴奋得眼睛发光,压低声音,也放轻脚步的跟着去。
他们进入大厨房的院子,看见灶台火光透着纸窗映射出来,到了黄竹老帘子那边全部停下,摩拳擦掌的想要大干一场。
而此时里面传出琐碎的声音,一个厨役怯怯的道:“成二爷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真心不敢。”
“现在你不敢了?说什么胡话!”
周成的中气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