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石大嘴

沸心煮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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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村,是吴国岳州两界山脉外围的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

    村中,一名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正在撒丫子狂奔,就见他高举一根圆木棒槌,突然间,反手向身后夯下。

    砰!

    一个束着发髻的脑袋刚好迎了上去。

    由于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而且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身后那紧握砍柴刀的身影,眼睛一翻,想要挣扎……奈何意识止不住的消散,最终不甘地倒了下去。

    哈哈……

    狂奔的少年停下身子,大口的喘息,却也止不住脸上的得意大笑。

    “蠢货”!

    少年狠狠地骂了一句,顺带吐了一口唾沫。

    瞧见四下无人,少年赶紧向那身影摸了过去,翻翻找找,终于在那人怀里找到一颗紫色、比樱桃略大的果子。

    少年没有犹豫,直接塞进嘴里,继续翻找。

    果然,他又摸到一块硬硬的物件,貌似是一块玉佩……挂在那人胸前。

    啧啧,好东西!

    少年捡起砍柴刀,在那人脖颈上轻轻一挑,再随意一抓,那块玉佩便顺着织线带了出来。

    咦,竟是黑色的,泛着微微红光,上面还雕刻着花纹。

    来不及细看,少年听到声音,便匆匆帮那人整理好衣物,跟着悄然离去。

    …………

    一个昏暗潮湿、泛着浓霉味的地洞内,少年披着混着兽皮的被褥,借着蚌珠的微光,仔细的打量着手中的黑色玉佩,玉佩泛着红光,少年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他叫石非常。

    不过,村里人都喊他“石大嘴”。

    这绰号源于他脸上的一道丑陋疤痕,从嘴角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耳根。

    村里人不愿意看见他,石非常也不愿意被人看见。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花,是个很漂亮的邻家女孩。一次夜晚看见了他,吓得很长一段时间,天天做噩梦。据说,至今半夜失禁的毛病也没有缓过来。

    过两年可能就要嫁人了,可惜,因为这一点,村里的小哥们都嫌弃她。

    小花爹妈常常以泪洗面,小花除了半夜不敢出门,现在连白天也不敢出门了,整日宅在家里。

    对于脸上的疤痕,石非常其实并没有相关的记忆.

    只是听以前的便宜老爹说,这是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村里人都相信鬼神,都说他石非常,上辈子是个吃人的妖怪。

    石非常也认了。

    那便宜老爹小时候待他挺好,只是到了后来,石非常才理解,那种好,不是爱,而是怜悯。

    天见犹怜,何况人心?

    怜悯久了,随着石非常的长大,面相越来越凶恶……怜悯变成了嫌弃。

    又随着石非常的力气见长,那些怜悯、嫌弃……又统统变成了恐惧!

    石大嘴不知哪一天,竟成了村里人活在心里的噩梦?!

    有人带头,举荐那老头当村长,代价嘛,自然是赶石非常离开村子……任他自生自灭。

    老头同意了。

    从此,石非常从八岁便开始在山林里独自存活了。

    石非常很幸运,八岁那年他居然没死。那老头也很幸运,花开三度,好上了村里的李寡妇。

    挺过来最艰难的那一两年,石非常近两年的日子,过得倒是越来越滋润了。

    不过,那老头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一年前落得个寿终正寝。

    石非常心血来潮,顶着牛头骨掩面,偷偷过去吊唁,他觉得自己可能会伤心,会流泪……然而,他一滴眼泪也没有。

    更不幸的是,他被那便宜哥哥认出来了。

    老头花开三度,第一度的遗子就是这位哥哥,石坚强。

    石坚强比他大十二岁,记忆中,这位哥哥早就娶妻生子了,分家后更是和老头少有来往。倘若不是石坚强特意提醒老头生平隐秘事迹,石非常还真对这位便宜哥哥没印象。

    这一次见面,算得上是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的首次会晤。

    石坚强没有揭穿他,而是商量老头的遗物分配。

    这些遗物,在石非常看来,无非就是些不值钱的财物,石非常常年生活在山林里,如同野人,实在看不上那些玩意儿,也不觉得那些遗物有甚价值。

    但长期的狩猎习惯,还是让石非常愿意耐心听完石坚强的肺腑之言。

    石非常很少说话,不时点点头,嗯一声,算是回应石坚强的意见。

    这在石坚强看来,他谋划的事情,算是成了。说到最后,自然是兴奋的双面泛红。

    石非常也终于从石坚强凿凿言辞中,察觉到了这便宜哥哥的真正目的。

    他要当村长!

    正常推荐,肯定轮不到他石坚强。

    但是他老爹,那个刚刚死去的老头,似乎用亲身经历,为他指了条明路!

    让他石非常、石大嘴回来!

    让那些恐惧、噩梦也一同跟着他回来!

    只要他石大嘴为祸乡邻,他哥哥石坚强就可以接着驱逐的由头,名正言顺的组织人手,大义灭亲,石头村村长的位子……自然跑不掉了。

    呵~这世道呐……石非常心里冷笑。

    可石非常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石坚强的计划。

    此后的半年时间里:

    自从李(石)寡妇家里的吠吠少了一条腿后,村里三条腿的吠吠日益增多,传言石大嘴喜生吃活狗腿。

    “村花”大花妹每逢圆月之期,必然连续三天噩梦,尖叫连连,声音那个撕心裂肺……终于步上她姐姐“大花”的后尘,传言石大嘴爱上了大花妹,每逢月圆必找她幽会。

    从前,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花,村里年轻的小哥都心里偷偷喜欢她,嘴上说着嫌弃她,生怕别人娶了她。现在,小花姑娘眼已瞎,豆蔻年华,终于不再怕惊吓,可惜,村里的小哥没人愿意娶她。可怜的小花、大花妹爹妈,一对如花似玉的女儿全被石大嘴祸害了。

    村里数一俊俏的小哥石聪,常常一觉睡醒后,发现不是在自己家。村里多家男人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光棍石聪家。

    李(石)寡妇家母女二人经常半夜失踪,第二天醒在别人家。

    …………

    村子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石大嘴作祟,村民怨声载道,终于论到石坚强出面,他高举大义灭亲旗帜,组织村中精壮人手,力图将石大嘴活捉烧死,以泄民愤。

    石坚强如愿以偿,继承了老头在村民里的地位。

    但他却小瞧了石非常!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小小的石头村里,混乱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持续发酵,愈演愈烈。

    村里数一俊俏的光棍石聪被人阉了,伤没养好,舌头被割了……

    李寡妇得了怪病,一夜间衰老成老太婆……

    村里男人以前外出耕种,女人在家织布,现如今被石大嘴搅得风风雨雨,地里收成减少……

    临近冬季了,石坚强抓了石大嘴半年的时间,愣是连这家伙的毛都没有抓到!

    石非常,他竟比泥鳅还滑溜!

    一想到给村民们的交代,石坚强脑门儿就止不住的冒汗。

    从计划开始,石坚强就知道石非常不会有好下场了,而到如今二人早已撕破脸皮……他石大嘴也早该知道自己的目的了。

    石坚强将心比心,觉得如果自己是石大嘴,自己都不会轻易饶恕他这个狠心利用自己的哥哥了。

    何况,石大嘴从小就……心理扭曲、变态!

    石坚强决定以身犯险,第二次和石非常碰面。

    他找来自家吠吠,在狗尾巴上绑上一块布,布里包裹一只留声螺,螺里有他的留言,只要石非常将螺放在耳朵旁,就能听到他的留声。

    做完这些,他踢了自家吠吠一脚,将吠吠赶出村外。

    他相信,凭着石非常的能耐……自家吠吠——旺财,恐怕此去无回了!

    古语有言: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石坚强觉得自己应该是:活狗旺财找石非常——有去无回!

    然而令石坚强意外的是,第二天清澈,旺财就回来了,伴着旺旺叫声,旺财三条腿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石坚强一阵咬牙切齿,看见绑在狗尾巴上的包裹不见了,他知道自己也该出发了。他又不经意的看了看旺财的伤口……石非常处理伤口的办法真好,居然不流血了。

    可惜了一位“小医仙”了,石坚强啧啧出声,旋即又摇了摇头,石非常凭着这止血的本事,或许能在县城里谋上一份好差事……可惜,他今日必须死!

    本想将他烧死,如今……看来只能用柴刀砍死他了!

    与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呐,村民会为我的壮举欢呼的,而你呢?

    十二年前……你本应胎死腹中的呐!

    是我……我……想办法,让父亲用钩子把你从你娘腹中勾出来的呀!

    今天……你就该把命还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