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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中自嘉庆年间以来,太医院便废除了针灸之术,原因和嘉庆年间天理教联合宫中太监作乱有关。太监作乱,嘉庆皇帝连同宫内其他人也不信任了,特别是针灸这种医术,稍有偏差就可能要人老命,是以嘉庆皇帝对这种治疗之法更是敬而远之,所以嘉庆皇帝便令太医院不得再使用针灸之术。
皇帝老儿的一个诏令倒是简单了,但对针灸之术的影响却是深远的,上行下效的风气一来,针灸之术的展和传承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加上国人这种家传手艺本来就限制多多,最后导致在萧云贵他们那个年代,传下来的的针灸之术十不存一,很多都失传了。
程家的针灸之术果然是独一无二的,本来程家也是有祖训,这套针灸之法是传男不传女的,但到了程铁樵这一代,儿子媳妇早早去世,只和程灵秀这个孙女相依为命,左右无事之下,程铁樵还是打破了这个祖制,将一身医术和祖传的针灸之法传授给了孙女程灵秀。
程灵秀初时因为慈禧心腹太医院院判黄敬辞的关系得以进入宫中,随后便在太医院帮忙。杏贞生产之时曾今因为操劳过度,落下了头痛的病根,一次偶然的机会,黄敬辞大胆举荐程灵秀以针灸之术为杏贞治疗头痛之疾,一试之下果然针到痛销。杏贞大喜之下便让程灵秀专门为自己针灸,这种生产之时落下的病根是无法治愈的,程灵秀配合汤浴、药膳以及针灸之术。悉心替杏贞调理身子,倒也让头痛作的时间大大延长,而且头痛起来也不再是痛不欲生。但偶尔杏贞用脑过度或休息不足之时还是会隐隐作痛,这时候只需要让程灵秀过来扎几针便好了。
程灵秀素手一扬,在杏贞的迎香穴上轻轻扎进一根银针去,轻声说道:“太后,感觉如何?”
杏贞轻轻嗯了一声,闭着的美目没有睁开,缓缓说道:“灵秀的手艺就是好。本宫已经不痛了。”
程灵秀乖巧的答道:“太后最近操劳过度,休息不好,是以引旧患。平素多多休息,养养精神便好了。”
杏贞轻轻嗯了一声,程灵秀继续在杏贞手臂上施针,此时安德海却进来说道:“太后。军机处调江忠源入粤的上谕已经拟好了。是不是稍后再盖印批红?”
杏贞微微睁开眼睛,只见程灵秀专心致志的替自己施针,安德海的话语好似根本没听到一般,杏贞有闭上美目淡淡的说道:“不必,你念来听听本宫听听,没什么就盖印转到姐姐那边去,接着盖印下,这事儿拖延不得。”
当下安德海轻声将上谕念诵了出来。便是任命江忠源为两广总督,总览两广剿匪军政之务。节制两省文武等等。针灸最讲究的便是心无旁骛,若是分心便会出现失误,须知扎错分毫、力度用得不当都会出现危险,听完之后,程灵秀依旧用针稳而快,似乎根本就没将安德海的话听进去。
杏贞嗯了一声,睁开眼睛看了程灵秀一眼后,淡淡的说道:“小安子可以盖印了,马上送到姐姐那边去加盖印信,然后交军机处八百里加急。”
安德海嗻了一声,急匆匆的办差去了。杏贞扭头望了程灵秀一眼后,又闭目说道:“灵秀,你很好。适才安德海说了那么许多话,你都心无旁骛。”
程灵秀啊了一声,似乎才反应过来杏贞在和她说话,当下道:“太后过誉了,义父教过灵秀,在宫里有些话不能听,也不能记,灵秀一直都谨记着,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
杏贞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片刻之后,程灵秀施针完毕,将银针一一拔了下来,低声说道:“太后,针灸好了,痛疾可曾舒缓了?”
杏贞嗯了一声,缓缓从软榻上起身,披上衣裳道:“灵秀的针法果然了得,当真是针到痛销。而且做事专注,这个就赏给你吧。”杏贞从头上取下一支紫金钗,看起来极是名贵。
程灵秀急忙跪下谢了恩,很是欣喜的接了过去,跟着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告退而去。
杏贞穿好衣裳之后,安德海走了进来,杏贞坐在一旁喝了口香茗淡淡的说道:“你看着程灵秀会是长毛的密探么?”
安德海上前替杏贞梳理髻,低声说道:“奴才看来不像,若说她是细作密探,这个上谕如此要紧,她必定会留心听一听的,适才念了那么多,灵秀姑娘手上施针丝毫没有停顿,一直专注于施针,就好像根本没在听一般。”
杏贞嗯了一声道:“但尚虞备用处查探到长毛派了细作到宫里,还是要把这个人给挖出来才是。”
安德海有些忧心的说道:“太后,适才您以千金之躯去做试探太过凶险,要是程灵秀真是细作,她手上银针偏个半分,那岂不是很是凶险?”
杏贞淡淡一笑说道:“我相信程灵秀不是,要她真是细作,前几次施针之时就可要了本宫的性命,何必等到今时今日?而且此女看起来单纯天真,胸无心机,也不像是细作。”
安德海替杏贞梳好髻道:“既然程姑娘不是细作,那奴才以为该当查探这个宫里细作是如何把消息送出去的,只要能抓到送出消息之人,便可顺藤摸瓜,查出宫里的细作是谁了。”
杏贞淡淡的说道:“程灵秀是本宫身边的人,所以这个人本宫要亲自查探,其余的人你自个儿看着办便是,不必再来烦我。但要记着,查宫中细作要暗中查探,看准了便悄悄拿下,不可惊扰太大,特别是不能惊扰了姐姐那边。”
安德海打了个千,低头躬身嗻了一声。跟着嘴角浮起一丝浅笑来。
程灵秀回到太医院,翻出一本医策将今日杏贞的病情、施针位置等等一一记录后,看着左右无人。便用自己特制的药汁将今日安德海说的上谕内容拣要紧了写了,等到晾干之后,将这张黄皮纸页当做包药材的纸张包了一份当归。程灵秀此女记性甚好,同时还能一心二用,所以在给杏贞施针的时候可以心分二用,一边专心致志的施针,一边留心听安德海念的上谕。但她始终经验浅薄。看不出这是在试探她,是以一回来就把消息写了准备送出宫去。
程灵秀便上前将这份当归交给当值的太医院院判,皱眉道:“陈院判。这此采购的当归里头有不少当归干枯无油、色泽褐绿,不可用药,我已经将它们全都挑拣出来,定是药商用烟火熏干之时没有注意火候。把这份当归退回去!”
那陈院判细细看了。果然这些当归都是干枯无油、色泽褐绿,不能做药,当下便答应将这药交还采购药材的药使带出宫去给药商验看,并警告药商必须注意药材质量。
过了午时,宫外采购药材的药使回来,陈院判便将那份当归给他一看,那采购药材的药使吓了一跳,急忙取过检视。果然只见那包当归里头都是干枯无油、色泽褐绿,按说这类当归是不能用作药材的。就算医术再高明者。也需要用药才能治病,有时候药材的好坏直接影响治疗的效果,太医院一直极为重视药材采购,要是这些劣质当归不挑拣出来,势必会影响药效,当下那药使急忙接过连连道谢,陈院判也不多话,只是让他今后注意验药。
一旁的程灵秀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这包药定会由药使亲手交给药材铺,而那间药材铺便是赵甲、李丁他们开的,这样就根本不必程灵秀亲自出宫便可将消息送出去。
果然,当日傍晚,那药使带着那包药便要离宫,到了宫门口自然有守城侍卫兵马检视各人有无夹带私藏宫内物品。当检查到那药使之时,侍卫注意到了那包药,打开一看真是一包药材,而那药使也说这包当归有问题要带给药材商验看。
同行的一名太医也看了那当归,也道确实有问题,那侍卫见太医也如此说,自己又不懂药材,但见包药的纸张也是空无一字便放行了。
那药使堪堪走到城门洞内,一旁转出几名侍卫又将药使拿下,跟着将那包药材打开,拿过一支油灯在火上熏烤片刻,只见那黄纸上便慢慢显出字迹来。
那侍卫头领面露喜色,横眼看了那药使一眼,厉声道:“拿下!”那药使见包药材的纸张居然会显出字迹来,惊得呆了,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便即拿下,还用核桃堵了嘴巴。
那侍卫拿了那张纸页来到一旁的班房内,只见安德海正悠然自得的品着茶水,那侍卫上前献媚的笑道:“安公公神算,今日连续查验了数十份出宫的纸张,这份果然有隐药所写的字在上面。”
安德海淡淡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脸上阴狠的说道:“没人注意到吧。”
那侍卫道:“没人注意,几个兄弟在城门洞内将其拿下的。”
安德海嗯了一声,脸上一阵阴寒的道:“连夜审问,问问这夹带之人,这东西是谁给的,又要交给宫外何人!”
在如狼似虎的侍卫面前,那药使根本就实话实说,结果问出给这包药的是太医院陈院判,而他只是带出去交还给供药的药商。安德海见用了几次大刑之后,那药使已经奄奄一息,还在叫着冤枉,供述的人还是没变,就知道这人可能毫不知情,只是被人利用了。只不过要秘密捕拿太医院的院判有些难度,但要对付宫外的药商似乎更容易些,当下安德海命人扮作药商,拿了那份当归依旧用那纸页包了,前往东郊米巷的那家药材铺查探。(未完待续。。)